第748章 我不知道
朱茂看着許德妃。
他感覺地出來,母妃心裡壓着事兒,惴惴難安。
“母妃,”朱茂問,“母妃有什麼瞞着我嗎?”
許德妃正琢磨這鬱皇子妃,被朱茂突然一問,心裡一緊,笑容越發訕訕:“沒、沒有。”
如此反應,朱茂自是越發不信,道:“母妃與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您想到了什麼,即便沒有把握,也該告訴我,我一塊拿一拿主意。
父皇本就偏愛以驍,近些時日越發如此,今兒亦是讓我和三弟先走,獨獨留了以驍說話。
我擔心長此下去,父皇真的會……”
許德妃下意識地,躲開了朱茂的視線。
是了,若霍以驍真的是鬱皇子妃的兒子,皇上這麼做,又有什麼奇怪的?
歷朝歷代,嫡長天然就佔優勢。
可若她的猜測都對了……
許德妃嘆道:“三殿下不是不理會你說的話嗎?”
她肯定是爲了這個兒子才“病故”的。
朱茂見許德妃堅持,到底沒有再說什麼,憋屈地應了聲。
許德妃沉沉點頭:“如果你父皇真是那麼想的,我們硬來,沒有好處。”
如果是前幾年那個行事時不時走偏、舉止讓人摸不着頭腦的霍以驍,朱茂還能說一句自己比他端正,起碼,自己不會跟朱晟動真格打到斷胳膊,也不會夜裡睡不着在京城裡胡亂轉悠。
活人爭不過死人,皇上念着這個,都會偏着霍以驍。
“前回說不願意,”朱桓對唐昭儀也坦誠,“可我想,應是遲早的吧,這事兒他一人說了也不算,主要是父皇那兒……”
許德妃越想越覺得是這麼一個道理,她重新看向朱茂,沉聲道:“別與你父皇頂着來。”
那還爭什麼?
再敢爭,嫌命長嗎?
“您告訴我原因。”朱茂請求着。
要是以前,朱桓和霍以驍之間磕磕碰碰的時候不少,稍作引導,就能有收穫,現在,朱茂也不曉得那兩人達成了什麼默契,反正是沒有收穫。
“那你就等着,”許德妃按住了兒子的手,“他們生嫌隙了,兩敗俱傷,這是我們的機會,可若是他們關係還如現在一般,你別再去試了,不僅討不着好,還容易惹麻煩。”
“你、你和母妃說句心裡話,”唐昭儀壓低了聲音,卻很鄭重,“母妃一直讓你爭取、爭取,你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
另一廂,朱桓正聽唐昭儀說話。
使些手段都沒有進展,不聲不響只靜悄悄看着,他們難道會突然爭起來?
朱茂不太信。
如今還未定下來,恐怕也是皇上沒有想好要如何與世人說霍以驍的身份吧。
朱茂的臉青一陣、紅一陣,他並非毫無自知之明,他知道,比起霍以驍,自己並不突出。
情有了,出身優了,能力佔了……
朱茂怔了怔:“母妃的意思是,我們這就……”
朱茂難以置信地看着許德妃。
“是。”
朱桓抿着脣,一時無言。
可近些時日,她其實極其忐忑。
他知道,母妃有母妃的判斷,可母妃不願意講判斷的因由告訴他,只給了他一個結論,這讓他很難接受。
許德妃深吸了一口氣,道:“那母妃問你,你確定自己比得過以驍嗎?”
當然,也有另一種狀況,就是另有一位殿下能力卓越,在兄弟之間一騎絕塵。
唐昭儀道:“以驍被皇上留在御書房了?”
朱茂道:“還有唐昭儀,如今前朝後宮的局勢,她看在眼裡,她會着急,三弟和以驍之間,關係會急轉直下。”
如今不知是死是活,但爲了這個兒子,她犧牲了自己的“命”,成了所有人眼裡的死人,讓出了皇子妃的位子,也讓出了後來的鳳位。
唐昭儀嘆道:“近些時日,皇上似是總找他?好像幾位老大人也是,你可知是爲了什麼事兒?”
除非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皇上和衆大臣都連連搖頭,不敢把天下交到這麼一位手裡,不然,只要人沒有殘缺,能力還過得去,還是佔優的。
這天,真糟糕。
朱桓垂着眼,道:“我猜是爲了來年冠禮,以驍只比我小几個月,冠禮前後腳,我的好辦,以驍難辦,父皇大抵是不想再弄個四不像,真就四不像了,也提前備起來,別像以驍娶親時一樣,時間緊巴巴的,禮部愁得要命。”
唐昭儀皺了眉頭又鬆開:“以驍肯認回來了?”
“我比不了,”朱茂實話實話,“可您先前也說過,我們得等,等以驍和三弟生嫌隙。”
拼搏一番,還是有機會的。
再者,皇上不喜沈家,自然也不喜俞皇后,中宮嫡出的朱鈺未必能過得了皇上這一關,她許德妃雖然也出自沈家一脈,但她和沈家的關係不及俞皇后,朱茂是皇長子,能力不比朱鈺差。
從許德妃宮中退出來,朱茂穿過御花園,叫迎面來的風一吹,冷得他皺了下眉頭。
她總提醒自己,也提醒朱桓,不要壞了和霍以驍的關係,斷斷不能讓人當槍使。
除非,朱桓確定父皇的偏心,他的機會斷在了霍以驍手裡……
現在,霍以驍偶爾還有出格舉動,但他的膽量、心思,都拋開了他們一截。
待唐昭儀催促了一句,他才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母妃,我不知道。”
算算時日,鬱皇子妃“病故”時,就是她能診出身孕的時候。
霍以驍是嫡長子,霍以驍的能力並不差,甚至,他幫皇上除了沈家。
當然,心裡就更煩躁了。
前幾年,許德妃生出爭一爭的念頭,是因爲朱鈺看着並沒有那麼出色。
唐昭儀長嘆一聲。
不知道自己爭不爭得到,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
二十歲及冠,真正成人了。
還有幾個月而已,可朱桓覺得,他沒有真的長大成人,他對以後的路,依舊看不明白。
唐昭儀聽他這麼說,心裡沉甸甸的,想督促幾句,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朱桓猶豫着,她又何嘗不是?
她這麼推着、拽着、勸着朱桓往上爬,到底對不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