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飛濺,噴射。
在那一瞬間,冰冷的寒意涌上萊爾的脊骨。
他的理智,他的天賦,任何一個細胞都在提醒他,他剛纔發出驚呼有多不理智。
在大家都在專心傾聽的時候驚呼?他沒看見旁邊人的姿態嗎?
狐妖,米黃色校服,亞瑟王,女僕,白色盔甲劍士......她們的反應基本相同,她們在歡呼,在雀躍,她們看的好像不是殺人,而是一場華麗的演出。
萊爾立刻低頭,躲避人羣的視線。企圖躲避她們的搜查。半晌,他才尷尬的擡起頭,他這才發現根本就沒人在意他的驚呼,“亞瑟王”的發言比他更吸引人。
殺死“巨人”之後,“亞瑟王”一腳踢開“巨人”的屍體,她用少女的聲音繼續發言。
“亞瑟王”的聲音高亢,表情扭曲,語調激昂蘊藏力量,就算萊爾聽不懂日語,他也能猜到“亞瑟王”在做什麼演講。
她時不時用手指和用腳踢“巨人”的屍體,極盡侮辱。她的話語中隱含着煽動性,無外乎就是煽動大家的情緒,渲染仇恨。
萊爾可不願意等在原地,聽一場陌生語言的演講。趁着這個寶貴功夫,萊爾已經慢慢的後退了。
嚴格來說,他不退也行。如果萊爾沒記錯的話,“亞瑟王”似乎心地善良,殺的人也是有罪的人。按照她們角色扮演的程度,萊爾很有可能不是敵人。
但是萊爾不敢去賭。他掃視人羣,偶然發現一個與衆不同的地方——大家的性別。
觀衆,劊子手,發言者……他看見的所有人都是女性,只有一個人除外,被處死的人。放眼望去,在這擁擠的村莊中心裡,居然只有兩個男性——死掉的“巨人”,還有他自己。
假如她們的目標就是男性的話……
萊爾不敢多想,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從集會場所出來的。
這是真的嗎?他們說殺人就殺人?
甚至當“女僕”把“巨人”押解到斷頭臺,把他按在斷頭臺底部凹槽的時候,萊爾都以爲這只是玩笑,是他們團的娛樂活動。
可是現在看來,這哪裡是什麼娛樂活動?在某些人眼中可能有娛樂價值,可是在萊爾眼裡,他最好離這些遠一點。
萊爾還不是變態,他沒有有興趣看一羣coser殺人。也沒有興趣直接衝出去,用魔杖扭轉乾坤。
說實話,他穿越了這麼長世間,血腥也不是沒見過,羅曼諾維奇說殺人就殺人,當着萊爾的面爆頭,他有着對血腥的容忍度,也早有心理準備。
等到他正式進入肅清者時,他見的死亡絕對比這多。
他也不是不能就此大殺四方。萊爾再年輕,掌握的魔法再少,他也是個巫師,懂得魔法。他還有槍械。
但是,難道他們就沒有槍械嗎?仔細思考一下,“魔法少女”不怕他的槍,“巨人”總不能是她們用嘴請過來的吧?他貿然的出手,或許就會面臨在火力網下。
在沒有幻影移形之前,再強的巫師也會倒在麻雞的手下。萊爾不覺得他能靠着鐵甲咒擋槍。
他完全可以直接離開,抵達那迪拉城,告知提俄尼亞官方讓他們解決。如果提俄尼亞官方不作爲,他可以將此時捅到網絡上。
在信息化的年代裡,他何必傻傻的充當先鋒,自己一個人解決事件呢?
臺上,“亞瑟王”講的慷慨激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萊爾從人羣的側面擠出去,也沒人搭理他。
直到最後,他擠開站在最外面,一個棕色頭髮綠眼睛的女學生。盯着她的白色緞帶,萊爾覺得她應該能聽懂英文……
只要她沒有刪除自己的人物文件。
他又走了幾步,直到距離人羣夠遠。萊爾取出手機,用指南針認準北方,直接開跑,向那迪拉城的方向跑去。
此處,這片殺人的魔窟,萊爾一分都不想多待。可愛的小姐姐?這管他什麼事。
所有人都前往村莊中央觀看殺人,萊爾一路向外跑,竟然沒看到其他人。在路燈之下,沒過多久萊爾就跑出小鎮的範疇,重新踩到提俄尼亞的砂土上。
在這一片荒地上,萊爾也不用擔心障礙物。他用上最快的速度奔跑,直到兩個肺葉都有些刺痛時才停下。
他關掉手電筒的光源,回頭一看,果然,村莊的燈光已經徹底消失了。
“安全了。”萊爾低聲說道。
想想吧,他竟然還想搞點食物,搭個便車——光是回憶萊爾就覺得可笑。他早就把他第二天中午到達的計劃拋到腦後了,現在,萊爾一刻都不想停,他只想第一時間到達那迪拉城,用最快的速度彙報這裡的殺人惡行。
“古怪的興趣,詭異的興趣……”他嘀咕着,始終想不通她們爲什麼要這麼做。裝扮成來自異次元的人物殺人,公開處刑?這算什麼,殺出儀式感?
“瘋子。”萊爾說道。
他緩了緩,平復呼吸,還仔細傾聽後方有沒有追上來的車聲或腳步聲。什麼都沒有,沒人注意到他的逃跑。
不知道“狐妖”或者“魔法少女”有沒有對“亞瑟王”通報。萊爾想道。作爲殺人組織的領導者,“亞瑟王”一定不願意出現目擊者。
對,他的思考能力提醒他最好不要在大路旁走,不要被車抓個正着。
萊爾隨意的向前一瞥,隱約在昏暗中看到微光。
那迪拉城!
他沒想到那迪拉城竟然和村莊離得如此近,當然,也已可能他自己都沒感覺到自己走了多久。總之,前方出現燈火,讓萊爾徹底放心。
他迫切的需要加熱的晚餐,打滿溫水的浴缸,還有整潔的牀鋪,他得和克里斯汀認真談一談,讓她知道提俄尼亞到底有多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