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到公司之後,一切又迴歸平靜,從行政部調到售後部己經快一年了,在售後部的日子一直都是很快樂的,因爲大家相處得很融洽,最重要的是有個好上司。可是就像誰說過的,這世上的事,沒有一樣是出於偶然的,所有的事情總是會有它發生的理由。如果沒有之前在行政部的磨練,或許就沒有現在這樣做事謹慎周到的小若,也不會體會到原來自己努力所得的成就感會讓她感到這樣的踏實,讓她更加懂得珍惜。只是她沒有想到,曾經那個讓自己戰戰兢兢的上司要離開的時候,心裡竟然生出了一股失落感。那天吃完午飯,小若決定去公司的天台上走走,在天台上遇到了candy,candy跟她說自己己經辭職了,下個月就會離開公司。小若問她怎麼突然要走。她說她要結婚了,老公在北京工作,所以決定婚後跟她老公一起去北京生活。candy看了一眼天台下面,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羣說:“在這裡工作了三年,從來沒有好好的看過這周圍的景緻,甚至很少來到這個天台上,今天終於不再想工作,只是好好的欣賞這裡的風景,居然是這麼美的。”,小若能看出她眼裡的不捨,對她說:“北京的風景也會很美的。”candy看着她,笑着說:“是啊,我以前只想着工作,才白白浪費了這麼美的景緻,以後我會學着好好的享受生活。”她看着小若,頓了一會兒說:“我以前經常罵你,而且還對你有些不公平,你不會記恨我吧。”小若笑着說:“當時的確是挺委屈的,但是現在想想早就沒什麼了,都是爲了工作嘛, 正因爲您對我的嚴厲也讓我現在受益匪淺,而且每個人都有不容易的地方,所以我很理解您,一點都不怨恨您。”candy看着她說:“你真是個很善良的女孩子,祝願你以後一切都好。”小若說:“謝謝您,也祝您新婚快樂!” candy溫和的笑着說:“謝謝。”,然後就走開了。小若望着她離開時的背影,想着她不久後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她了,心裡有着無限的感慨。

下班後,小若沒有像往常一樣的坐車回家,而是一個人在馬路邊的街道上慢悠悠的走着,月色明亮,清透,一如曾經的那片夜空。這裡的一草一木,還有腳底下乾淨、堅固而又被打磨得平整有規格的路面,都是那麼真實的存在。路上的車輛並不多,儘管天色己黑,卻在城市繁華的光亮下顯得格外清晰。只是她的內心卻開始分不清楚自己對這裡究竟是陌生多一點還是熟悉多一點,除了這份工作,除了工作中認識的同事,而同事們下班之後都會有自己各自的生活,偶爾會出去一起玩一下,就不會再與自己有什麼交集,那麼自己在這裡還擁有什麼呢?現在她和曉曼也沒有住在一起了,因爲上班的地方隔得比較遠,曉曼就搬走了,所以她現在回到那個所謂的家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只剩下她孤單的一個人。她想着自己如果以後也離開了公司,那麼在這裡認識的人,或許會有一陣子的不捨,一陣子的不適應,之後就會漸漸的不再聯繫,漸漸的變得彼此陌生,最後相互遺忘,好像從未認識過的一樣。想到這些,她輕笑着,卻滿心都是苦澀。但是這就是生活,是自己選擇的,她不想讓自己再沉浸在這多愁善感的惆悵裡,閉着眼睛,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然後準備回家。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原來是程易飛。他說:“在想什麼呢,叫了你好多聲一點反應都沒有。”小若嘟了嘟嘴說:“在想事情啊,你有什麼事嗎”程易飛說:“沒什麼事,從公司出來就看你一個人在路上走着,叫你又沒理我,你怎麼沒坐車回家?”小若說:“就是想走一走,讓自己的腦袋清靜一下,我們每天這樣上班下班,然後坐車回家,好像生活理所應當就該是這樣的,我都覺得自己像個木偶了。”程易飛笑着說:“是啊,生活是不應該這樣一成不變的,不過你今天像是有什麼心事噢,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很樂意當那個傾聽者。”小若對着他笑着說:“你真好,不過也沒什麼事,就是知道了我之前的主管candy要離職,有些傷感罷了。”程易飛說:“其實習慣了的人,都己經對這些事情麻木了,人生就是這樣嘛,總會有離別,然後我們會認識新的人,時間久了,一切都會變淡的。”小若苦笑着說:“是的,這是我們無法選擇和控制的。或許以後我們也都會離開這裡,經過一段時間之後,我們會忘記在這裡發生的事情,認識的人,就好像這一切從未在生命裡出現過一樣。”程易飛看着她半開玩笑的說:“放心吧,即便以後我們都離開公司了,我也不會忘了你的。”小若側過頭對着他說:“是嗎,那你可別忘了自己說過這話,別將來若是有一天在路上碰見你了,你都認不出我是誰了。”程易飛哈哈大笑着說:“不會啦,我記性很好的。”之後他們決定回家前先一起去吃一頓,一來消散這種感傷的氣氛,二來也確實餓了。吃飯的時候小若對程易飛說:“你人緣應該很好吧,特別是女生緣。”程易飛說:“何出此言呢。”小若說:“因爲你人很好啊,能給人帶來快樂,又不會讓人覺得有負擔。”程易飛笑着說:“很高興你能這麼看我,知道爲什麼嗎,因爲我總覺得能夠相識就是一種緣份,而這種緣份能夠延續多久誰也不知道,所以就儘量在不可知的時間裡,讓彼此相處起來都是快樂的。”小若帶着一絲迷惑的表情看着他,心緒混亂。程易飛驚疑的看着她說:“怎麼了?”小若說:“我一直以爲你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卻沒想你還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程易飛只是無奈的擺擺手笑着。她想起了來上海前的那段日子,竟然覺得像是前生的事情了,似乎自己的心也在這相隔的年月裡變得蒼老了,雖然不過兩年的時間,卻彷彿是一生。就像張愛玲小說裡面寫的:“對於步入中年以後的人來說,十年八年彷彿是彈指間的事情,可對於年輕人而言,三年五載就可以是一生一世。”在這兩年裡,幸福、痛心、絕望、委屈、疲憊、平靜都在心裡一一感受過,而如今她自己也看不清楚自己的心了,她也不知道那份期待是否還有意義,是否會有結果,是否只是自己的自欺欺人。

小若回想着自己有生以來的記憶,小時候,因爲寄託着父母的希望,所以要努力的學習才能不被鄰居家的孩子比下去。畢業後找工作是爲了要在社會上立足,爲了養活自己。就連來上海,也是爲了逃避。所有這一切,自己始終都是被動的,而不是自己真正心甘情願的喜歡。而現在,她很想什麼都不要想,只爲了自己當下的感受好好的活一次,沒有顧慮,沒有牽絆。所以她決定找個風景美的地方去旅遊,能夠讓她忘卻凡塵的紛擾和牽絆,哪怕只是短暫的一段時間。所以她向公司請了兩個星期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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