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夜色濃重,月色淡淡,春風拂曉,樹葉沙沙。
風語晗坐在貴妃椅上,單手託着腮幫子,一雙美目來回打轉,直勾勾地盯着此刻正坐在她的到對面的那人。
那人正在喝着透着香氣的雞湯,帶有狼吞虎嚥的模樣。
風語晗白眼一翻,嘴角一抿,打破了室內的僵局,“商國太子殿下,今夜你所謂的造訪就是來喝雞湯的?”
這個男人莫名其妙的,大半夜的,直接踹開她的門,手裡端着熱乎乎的雞湯,一進來,什麼話也不說,就坐下開始喝雞湯。
大半夜的,你會相信一個神經兮兮的人突然跑到你的房間裡,就是爲了喝一口雞湯?
還不如說,他是來搞笑的?
商君於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緩緩地擡起頭,那英俊的臉上瞬間裂開了一個燦爛如太陽的笑容,那雙精光閃閃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條縫隙,直勾勾地看着風語晗,問道,“美人,你覺得本宮大半夜跑來就是爲了喝口湯?”
風語晗頭一甩,臉上露出了幾分睏倦之意,冷淡地說,“有事快說,沒事快滾!”
“嘖嘖!”商君於輕輕地搖着頭,放下了手中的那一碗熱乎乎的雞湯,徐步緩緩地靠近了風語晗,他走至風語晗的跟前,低聲地說,“美人,你不覺得漫漫長夜,不找點樂子,一點意思都沒有嗎?”
他的聲音充滿了曖昧的氣息,瀰漫在空氣中,融入那深深的夜色中,透有幾分神秘的誘惑。
風語晗的手一滑,輕輕地劃過了商君於伸出了欲要抓住她的手的舉動,她的身子靈活一轉,轉離了原來的位置,讓原本想即刻把她攬入懷中的商君於撲了一個空。
風語晗的身子又是一旋,即刻轉到了商君於的跟前,一手握住了商君於的衣領,尖銳諷刺地說,“商國太子,出門,向右,第三個房間,你的七公主正躺在牀上等你!發春滾一邊去,不要妨礙着本小姐!”
她的語氣冷淡凌冽,帶有不容置疑的皇者的霸氣。
商君於不安分的手一滑,他一用力,便緊緊地摟住了風語晗纖細的柳腰,他們靠得極近。他輕輕低頭一嗅,聞着她身上淡淡的梅花香氣,隨即臉上露出極其滿意的笑容,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美人,你真香……”
隨後,他的雙脣一落,落在了風語晗的耳垂上。那溫熱的氣息如同一道火般,散發出灼人的氣息。
風語晗的臉色一凝,反應極快。一種被調戲的羞辱之感緩緩地漫上了心頭。
她的身子一滑,一轉,瞬間抽離了商君於的懷抱。
風語晗瞪着一雙皓月的雙眸,發出了駭人的氣息,冷聲地警告道,“商君於,我警告你,不要亂來,你會後悔的。”
那赤裸裸的警告之意卻沒有消退商君於此刻的消遣熱度,反而是更加變本加厲了。
商君於臉上的神情依舊,那噙在嘴角邊的一抹笑意更加深了幾分,他開口調侃道,“美人,這是你的戲碼麼?不過,本宮甚喜。”
言語間,商君於一把撲了上來。
風語晗的身影靈活一閃,此時間,她衣袖中滑出了一枚銀針,捏在手指間。
她的臉色微微發青,面對這淫蕩的商國太子的當面挑釁,一股警覺生出。
不過,此刻,她並不知道這商國太子的用心在何處?但是,這個人,除了別有用心,還演的一首好戲。
她可從來沒有錯過他眉宇間曾有過一閃即逝的厭惡之色,仍然可以安然無恙地演繹着一個紈絝子弟,這樣的人,對比於軒轅灝的冷酷無情,怕是更加讓人警醒與提防。
這天下,想要太平,難了!
這天下,想要的人,多了!
商君於的身子一撲,一手把風語晗摟住了。
此時的風語晗由於體內寒毒,根本就沒有辦法使用任何功力,否則只會自討苦吃。恰恰相反的是,商君於有上乘的內功,身子極其地靈活,一瞬間,就可以抓住了欲要逃走的風語晗。
“美人,別怕,本宮很溫柔的。”商君於一臉垂涎的模樣,那一雙賊兮兮的桃花眼露出了渴望的色彩,他的脣慢慢地靠了過來。
風語晗的手一起,欲要紮在商君於的睡穴上。
可是,在她還沒有動手的時候,這商國太子暈倒了。
風語晗踹了一腳躺在地上的商君於,“喂!”
確定商君於徹底暈死過去了。
風語晗下意識地一擡眸,只見,眼前,那一身精貴的黑袍在春風中微微地抖動,那炮身上刺有的精美的紋路在淡黃色的煤油燈下顯得閃閃發光,一股駭人的氣息籠罩在他的身上,帶有閻王般的冷氣。
她感覺到,他在生氣?
“你怎麼進來的?”風語晗臉上露出了警覺的神色。
這房間只有一個門吧?他進來的時候,她居然不知道?
軒轅灝冷着臉,沉默着。
“燕國太子,你沒事吧?臉怎麼那麼黑呢?”風語晗柔聲地叫着軒轅灝,看着他那一臉寒冰的臉。她倒是學乖了,在太子殿下的臉色最難看的時候,必須要學會順着他的意思,否則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吃!
軒轅灝的臉色依舊,一言不發,只是瞅着風語晗。
“晚安!太子殿下!”風語晗見太子殿下並沒有任何搭理,她轉身,走向了那一張柔軟的牀榻。
別人都不搭理了,那就趕緊睡了吧!
“風、語、晗!”軒轅灝凌厲的聲音傳來了。
“嗯?”風語晗回眸。
風穿過微微敞開的窗戶,落在了風語晗的髮絲上,吹得她的髮絲微微作亂。
那一個不經意的回眸,牽動了軒轅灝的心。
那淡淡的黃燈下,那女子微微地回眸,精緻的小臉上露出了乏倦的神情,但是仍舊不減她臉上的傾城容顏,反倒增加了幾分悽美。
是的,她體內的寒毒,還在蠢蠢欲動,她確實是需要好好地休息。
軒轅灝大步走向前,一手抓住了風語晗的手。她的手還是維持着微冷的狀態。
“哎!你想怎樣?”風語晗被軒轅灝拖着走,她臉上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
今天一個瘋子已經是夠了,現在來多一個?怎麼回事?
軒轅灝牽着風語晗走到了一個角落處,他伸手輕輕地敲了敲牆壁,三下。
那牆壁……居然打開了一道門,無聲無息的。
難怪這燕國太子會突然出現在她的房間內,還放到了商君於,原來這房內設有機關。
“你想帶我去哪裡?”風語晗感覺到了密閉的空間,那黑乎乎的空間幾乎讓她窒息,她的心在微微作顫,說話的聲音也開始顫抖了。
她怕黑,怕全黑。
軒轅灝似乎感覺到了風語晗的手心開始冒着冷汗。
“你怕黑?”黑暗中,軒轅灝輕聲地問道。
風語晗緊緊地閉上了雙眸,不搭腔,佯裝着鎮定。
她不願意讓他知道她的缺點,這樣,他纔會有機可乘,她不願意展現自己柔軟的一面,因爲,她相信,她有足夠的能力去捍衛她想要捍衛的東西,去得到她想要得到的東西。
所以,她必須得是堅強的。
“在本宮跟前,你不需要逞強。”軒轅灝的手一伸,烏黑中,緊緊地把風語晗攬入自己的懷裡。
他可以感覺到,風語晗的身子微微地發顫。
她真的怕黑!
黑暗中,風語晗微微一愣,感覺到軒轅灝的氣息極其相近。
他把她護在了懷裡。
黑暗中,充斥着他的氣息,竟讓她生出了幾分安穩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大約只是幾分鐘的路程,但是在風語晗的恐懼意識裡,宛如過了一個光年的時間。
他們終於出了那一片黑暗的地帶。
風語晗似乎是鬆了一口氣,她微微地掙脫了軒轅灝的懷抱,露出了幾分不自然的模樣。
隨後,她的目光來回地打量着此刻精美簡約的廂房,沒想到,廂房後,還是一個廂房。
房間是以黑色的風格爲主調的,落落有致,淡雅簡約,是一個居住的好地方。
“這裡是?”風語晗臉上露出了疑惑。
“一個可以讓你休息的地方。”軒轅灝的聲音放低了一下,
褪去了平日的冰冷僵硬,不近人情。
風語晗的眸光一定,一驚一乍地瞅着軒轅灝,愣愣地問,“太子殿下,你確定,你沒有什麼陰謀嗎?”
這個人,最近的行爲雖然是態度有好轉,但是更加詭異了!她還是習慣了太子殿下的冷臉相對,那樣纔是比較正常的!
軒轅灝的臉色一抽,凝了風語晗一眼,隨後,他輕輕地理了理風語晗被風吹的作亂的頭髮,淡淡地說,“你累了,好好休息。”
風語晗完全愣住了。
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被軒轅灝突如其來的那一份輕柔所刺激到了。
心裡,似乎流過了一道暖流。
“太子殿下……”風語晗垂着頭,她輕輕地咬了一咬下脣,“你洗洗睡吧,晚安。”
隨即,風語晗立即轉過身,背對着軒轅灝。
這燕國太子越來越詭異了!
房間內,一片寂靜,一絲尷尬的氣息流轉於他們之間。
軒轅灝伸手,握住了風語晗的手,拉住了欲要走開的她。
風語晗如同雕像一般,定格在了原地,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頃刻,風語晗原本微冷的手心劃過了一道暖流,溫溫的,暖暖的。
“軒轅灝……”風語晗的語氣露出了幾分訝異。
他居然又一次用他的真氣去抑制她體內的寒毒?上一次,她以爲,他是爲了保住她的命,纔會不惜運用自己的真氣去救她,原因很簡單,她對他,還有用處。
可是,那這一次呢?在她沒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他又一次動用了真氣爲她抑制體內的寒毒,爲什麼?
這一次,風語晗迷惑了。
一股暖流經由她的掌心流向了她的四肢百骸,溫暖無比,她的體內褪去了原本微冷的發寒,反而增添了一絲暖流。
那一股暖流,劃過她的心間。
她的心,微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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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們要去哪裡?”一侍女走到絮雪的跟前,臉上露出了疑惑之態。
幾天前,小姐就命令她收拾細軟,說要出一趟遠門。
如今,她們已經出了燕國京都的邊境,她不禁好奇了,小姐這是怎麼了?明明谷主就曾經下過命令,小姐是不可以踏出燕國地帶的,可是,照如今的情況來說,小姐似乎要逾越谷主的命令了。
但是,小姐向來是最敬重谷主的,如今卻要逆了谷主的命令行事?似乎有幾分不妥。
“予國。”絮雪手裡握着一支毛筆,輕輕地沾了沾墨水,凝神,在宣紙上,一筆一劃地練字。
“可是,小姐,谷主下了命令,說你不可以出燕國的,你這是在違抗谷主的命令!”那侍女臉上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谷主之命,不可抗逆,一旦抗逆,必定會受到懲罰的,最嚴重的懲罰莫過於逐出師門。如今小姐公然抗命?
“我必須要去予國。”絮雪手中的握着的毛筆一停,定格在了那宣紙上,生出了極其大塊的黑色墨跡,一個污點,點綴於宣紙上,異常耀眼,“這件事,我會跟師傅解釋的。”
“小姐,你是要去予國看二小姐嗎?”那侍女的眉頭一皺,靈光一閃,急迫地問道。
她知道二小姐在予國,可是小姐向來與二小姐不和,又怎麼會千里迢迢,揹着違抗師命的危險,去看二小姐?
不可能。
“屆時自然會遇見。”絮雪又是沾了一下那墨盤中的墨汁,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們都是有緣人,很難不再相見。”
她嘴角一抹笑意,盡是諷刺至極的味道。
“可是,小姐,你真的確定要去予國嗎?”那侍女還是惴惴不安地問着。
她的心中劃過了一道不安的情緒。
對於絮雪的公然違抗師命,她心中帶有着極度的不安,怕是會惹出一些麻煩。
“這予國,我非去不可!”絮雪的眸光一定,生出了幾分淡遠的氣息,淡淡地說,“有些東西,終究要做一個了斷。”
予國,她回來了。
不,她回家了,她原本就是予國人,不對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