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若歆看着一臉捉急的汐顏,無奈地安慰着,“我想爲自己剖白。”
汐顏拗不過,便只能點點頭,眸裡盡是憂慮。
轉眼,翠花樓已到。
“我要見絮雪姑娘。”風若歆說。
“姑娘,絮雪姑娘白日不見客,請回。”笑嘻嘻的老鴇雙眸亮晶晶地打量着風若歆,不禁開口讚美,“姑娘長得可真美啊。”
那尖細的小眼睛裡打着惡毒的小算盤。
汐顏一箭步衝上來,氣勢十足地警告,“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這是將軍府二小姐,你若敢有一絲不敬,將軍一定會一把火燒了你的翠花樓!”
風若歆從衣袖中掏出一錠金子,“我要見絮雪姑娘。”
擅長阿諛奉承的老鴇一聽將軍府,嚇得頭皮發麻,一把接過風若歆手中的金子,連聲討好,“奴婢不知是將軍府二小姐,馬上替您引見。”
“這邊請……”老鴇笑得天花亂墜地引着路,“這邊請……”
逸仙閣。
琴聲雅緻,香菸嫋嫋。
琴聲至,絮雪問,“不知二小姐,今日到訪,所謂何事?”
“絮雪姑娘,可否單獨談談?”
絮雪點頭,“二小姐,內閣請。”
“下一局吧。”絮雪看着棋盤,建議道。
“好。”風若歆微笑。
“你是想了解沐引,對嗎?”絮雪指尖夾着黑色的棋子,輕輕地放在棋盤上。
“今日,我確實爲沐引而來。”風若歆的清淺的目光定在棋盤上,不緩不急地說,“我要爲自己剖白。”
絮雪嫵媚一笑,“想知道什麼?”
“全部。”
絮雪握住棋子的手微微一頓,眸光有幾分虛無,隨即,淺淺一笑,“二小姐,我可不打算把全部奉獻與你。”
“沐引是否認識我?”風若歆伸手放下一子。
“不知道,他從未提起過。”絮雪放下一子,阻擋她來勢洶洶的攻勢,“他遊歷天下,結交各路朋友,你們認識的機率不算小。”
“他臨死前……見過誰?”
絮雪微微一愣,眸光劃過幾分落寞,緩緩地吸了一口氣,“不知道。”
“你與他的那段情緣……”
“我們只是朋友。”絮雪明瞭地說。
他們只能是朋友,對不?
“關於那個傳言的來源?”
“溫玉婕告訴我的。”絮雪誠實地說,“有一點很奇怪,她三番五次地警告我,不要泄露傳言,否則會惹禍上身。”
“她很恨你?”風若歆挑明地問。
“如你所見。”
風若歆微微
咬了咬下脣,眸光微閃,繼續放下一子。
依溫玉婕的個性,若恨,必定是斬草除根的。
絮雪見風若歆有幾分深思,微笑地說,“我是尚書府的私生女,她恨我,侮辱我,但不敢殺我。”
因爲她是尚書府私生女,是一個恥辱,註定被踐踏。
風若歆握住棋子的手停了一下,腦袋迴盪着那日馬車上那一句淡淡的涼涼的‘那是我欠她的’。
作爲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她要承受到底有多少?
“二小姐曾說身份無高低,職業無貴賤,勿妄自菲薄,該不會看不起我私生女的身份吧?”絮雪見她出神,調侃道。
“絮雪姑娘,我很欣賞你。”風若歆清幽的雙眸閃爍着敬佩的光芒。
“謝謝。”絮雪真誠地笑着,“二小姐,你很真誠、很特別。”
沒有人願意與她結交,因爲她終究是一名妓女,哪怕是清倌,卻依舊被侮辱踐踏。
以前,只有沐引,放下一切的身段,與她結交,哪怕被別人笑話爲與名妓有一段霧水情緣。他不在乎,不在意。
其實,他們只是朋友,只能是朋友,儘管,她的心,一直是屬於他的。
那時候沐引是溫玉婕的未婚夫,她是尚書府的私生女,溫玉婕一口咬定他們的情感不一般,三番五次上門挑釁,鬧得人盡皆知。
然而,現在有一個人,開聲地告訴她身份無高低,職業無貴賤,勿妄自菲薄。她的心,是暖的。
風若歆又問,“若你們只是朋友,那沐引爲何要悔婚?”
絮雪垂眸,許久,她緩緩地擡眸,眸光閃過幾分堅定,“因爲素雅公主,前予國素雅公主。他一直追隨着素雅公主,名動天下的傾城美人,只可惜紅顏薄命。”
“素雅公主在予國被攻破的事,慘死。”風若歆的睫毛微微地顫了顫。
風絮玉笛、沐引公子、素雅公主……
風絮玉笛是予國獨有的,爲素雅公主所有,後素雅公主將風絮玉笛贈予沐引公子,沐引公子又因爲素雅公主而悔婚……
他們什麼關係?
此刻,滿盤皆棋子,一盤棋已下完,戰成平局。
“謝謝絮雪姑娘今日的款待。”風若歆轉眸凝望着窗外的天色,莞爾,“我該走了。”
絮雪微微笑着說,“慢走。”
“告辭。”風若歆回以淺笑,“謝謝。”
“二小姐,”絮雪凝望着風若歆欲要離開的倩影,“可否做絮雪的朋友?”
“絮雪,我們一直是朋友。”風若歆回眸,笑容中皆是明媚的陽光,“我叫風若歆。”
絮雪明亮的雙眸有幾分水的瑩亮,
高興一笑,如花綻放。
……
“小姐!”汐顏伸手一把抓住欲要上馬車的風若歆,吞吞吐吐地說,“等……等一下。”
“汐顏,你怎麼了?”風若歆仔細地打量着一臉糾結的汐顏。
“那個……那個……”
“將軍府二小姐?”周若嫣爽朗的聲音傳來。
風若歆笑着說,“真巧。”
“二小姐,本郡主很佩服你,輕輕鬆鬆就把那眼睛張在頭頂上的千金小姐治得服服帖帖的。”周若嫣對風若歆大加讚賞。
豪氣、灑脫,有江湖兒女的豪邁氣度。
風若歆露出幾分讚賞,“巧合罷了。”
“你有沒有看到攝政王?”周若嫣直接地問。
風若歆皺眉,“沒看到。”她轉頭問汐顏,“汐顏,你可有看到攝政王?”
汐顏低着頭,眸間有幾分慌張,“沒……沒有。”
“跑哪裡去了呢?”周若嫣一根銀鞭隨意地搭在肩膀上,盡是豪放之態,細細地打量着四方。
風若歆踏上馬車,一撩起門簾,臉上淡若的微笑一僵,愣愣地回眸,“若嫣郡主,告辭了。”
“告辭!”周若嫣雙手抱拳,目送着馬車遠去。
馬車內。
風若歆垂眸,臉上的淺笑是淡的,輕輕地靠在軟墊上。
“抱歉,冒犯了二小姐。”幽予胥溫柔的雙眸凝望着她,解釋,“本王實在別無他法,纔會出此策。”
他的氣質謙和,彬彬有禮,身上的蘭花香極其清新淡雅,溢滿了整輛馬車。
風若歆笑着說,“只是小事。”
風若歆無意地撩起車上的小窗簾,雪亮的雙眸凝望着窗外一直在倒退的風景,淡淡地笑着。
“在看什麼?”幽予胥凝望着她傾城臉龐上璀璨如明星般的笑容,心,似乎泛起了一絲似有若無的漣漪。
“沒什麼可看的。”風若歆放下小窗簾,“只是不想錯過沿路的風景。”
幽予胥溫柔的雙眸溢出了一絲光芒。
“不知攝政王要去哪裡?”風若歆問。
“到此便好。”幽予胥叫了一聲,“可以停車了!”
馬車一個急剎,重心不穩的風若歆身體不由自主向前傾。
幽予胥出手,輕輕地握住她的肩膀,助她穩定重心,輕輕一攬,不是擁抱卻看似擁抱。
風若歆擡眸,笑意很淡,是柔的,“謝謝。”
幽予胥的手微微一愣,隨後,接腔,“是本王該感謝二小姐。”
“告辭。”幽予胥跳下車。
風若歆低眸,一笑,“再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