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太過自負,可不是一件好事。”沐引似乎對風語晗突然的狂言不適應,他臉上的淡笑依舊,儒雅依舊,只是淡淡地提醒道。
風語晗的嘴角微微彎起,勾起了一個狂妄的淺笑,那淡笑中夾着淡淡的自負,她說道,“沐引公子,你想要什麼條件?”
沐引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那一雙溫潤的眸子如同一個深淵,讓人看不盡摸不透。他的聲音軟軟的穿過那漫天飄灑的桃花,淡淡的,淺淺的,“我想要……你。”
風語晗嘴角一凝,那淺笑微微發僵了,一雙明眸帶有無數的自信直勾勾地盯着沐引,堅定地說,“一言爲定。”
那屋檐下,黑色的衣袂飄飄,那人的臉上如同蒙上了一層冰沙,那陰鷙的眸子狠狠地盯着那一個優雅站在桃花樹枝上的沐引,他的目光如同那刀光劍影,帶有危險的氣息,讓沐引不禁覺得背後發涼。
“姑娘的條件是?”沐引無視身後那駭人冰冷的目光,他的神態不變,舉止依舊地風度翩翩。
“帶我離開。”風語晗倒也是直接。
她一言道出了自己的要求。
沐引溫潤的眸光似乎沉了沉,那臉色的笑意帶有幾分讓人捉摸不透的韻味,他那一雙靈動的眸子似乎頓了頓,一臉狐疑地說道,“在下一直以爲姑娘是太子殿下的貴客,如今看來,似乎不是。難道姑娘是被囚禁了?”
沐引努力地壓抑住心中那一股想要笑的衝動。
沒想到,堂堂的燕國太子殿下居然會囚禁一個女人?是囚禁!從不近女色到不擇手段的囚禁,說出去怕是一件天下奇聞。
風語晗側頭,只是輕輕地瞥了一眼一臉疑惑的沐引,她直接地開口道,“至於我與軒轅灝的私事,你沒有必要,也沒有資格去過問。”
那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傲如同寒天中盛開於懸崖峭壁上的梅花,凌冬盛開,傲骨綻放,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狂傲縈繞在她的身上。
如此氣勢,如此風華,明媚絕豔,他第一次見。
沐引的雙眸微微地眯起了,笑意不減,臉上倒是多了幾分玩味,說道,“那便比一下!”
隨即,他手中的‘柳舞飛笛’一揚,至於他的脣間。
瞬間,那漫天飛舞的桃花瓣中,動聽悅耳如同林間絕唱般美妙的曲調緩緩地飄來,如歌如泣,餘音嫋嫋,不絕如縷。
風語晗速度極快,她一手握住了腰間懸掛着的‘風絮玉笛’。
那‘柳舞飛笛’的優美之音附和着那‘風絮玉笛’的幽雅之調,迴盪在太子府的一整片偌大的桃花林間,那美妙如歌般的音調達到了人景合一的境界,雅緻的曲調聲似乎融進了那一個片飛舞的桃花瓣中,與花瓣共舞,共同譜寫美麗的樂章。
一曲畢。
風語晗手中輕輕地握着那一支在春光下,閃爍着白光的‘風絮玉笛’,那一雙微微朦朧的眸子間似乎陷入了一絲混沌之色,只是一瞬間,那微微發混的雙眸恢復了以往的清幽。
“你贏了。”
沐引與風語晗同時開口。
沐引愣愣地看着風語晗,他突然一笑,飛身一起,下一秒,便已經從桃花樹的枝椏上飛進了房內,他輕輕地一把握住風語晗的手,拉着她,欲要往門外走。
沐引溫柔地開口,“我們走吧。”
風語晗突然露出了警惕之意,一把甩開了沐引的手,淡聲說道,“我們都沒有輸,所以,你不用帶我走。”
“姑娘,在下很欽佩你過人的笛藝技巧。”沐引輕聲地說,“就憑這一點,我必須要救你。”
音律之緣,結於此。
有一種情緣,便是緣於音律的精通,找到知音,是一種緣分,也是一種幸運。
他素愛笛,如今,得見一人,居然亦是有着極高造詣的,他突然想要立刻與此女子切磋切磋,完全忘了他此行的目的。
“你走吧。”風語晗輕輕地推開了兩步,臉上是淡淡的神色,“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姑娘,如果沒有別人的幫助,你覺得你一個人可以從偌大的太子府安然無恙地離開嗎?”沐引即刻開口,“太子府是京都除了紫禁城之外戒備最森嚴的地方,憑你一己之力,怕是難以逃脫暗衛的抓捕的。”
“我能活着進來,必定能活着出去。”風語晗高
傲地說。
沐引的目光瞬間露出了欣賞之色。
身在虎穴,卻沒有露出一絲慌張,當他要出手相助的時候,她卻拒絕了。
爲了什麼?
是懷疑。她不信他,從一開始,便不信他。
那一份謹慎,那一份縝密,是多少人所沒有的?
她,不簡單。看似無害,或許,並非表面的如此。
“姑娘……”
“我說,讓你走。”風語晗冷漠地打斷了沐引的話語,冷冷地說。
沐引臉上又是露出了淡淡的一笑,問道,“姑娘,你對在下有所懷疑?”
他一眼道破了她的心思。
風語晗輕聲一笑,那笑容極美,如同晚間的彩霞佈滿了整一片天空。她冷淡地說,“原來,沐引公子居然是燕國的朝中貴族,威名佈滿四國,卻隸屬燕國。”
沐引的身子似乎一僵了,臉上露出了幾分不可忽視的訝異之色。
她一眼便能知道他的身份?
“姑娘,你的意思是?”沐引佯裝一臉的疑惑,無奈地開口問道。
風語晗一手輕輕地拉下了沐引系在腰間的明黃色的香囊,輕輕一嗅,淺笑道,“真香,大燕國的皇家御用香料,就是別有一番風味。”
皇家御用香料。
沐引一笑,那深邃的眸光倒是有了幾分的精光,“姑娘,你如果得知這是燕國皇家的御用香料?你是燕國的皇家貴胄?”
“我是誰,不重要。”風語晗從她的腰間一拉,拉下了一個單色的香囊,遞到沐引的跟前,“重要的是,這便是燕國的皇家御用香料,對不對?”
沐引沒有否認,只是直直地打量着風語晗,臉上的欣賞之色似乎又多了幾分,“姑娘,真是見多識廣。這的確是燕國皇家的御用香料,但是……我不是燕國的皇家貴胄。”
風語晗邁步走開了,帶有幾分警告的意味,“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今日來的目的是什麼,只要與我無關,一切都好。”
“夠了。”空氣中似乎傳來了一陣發冷的聲音。
那是軒轅灝的聲音,她怎麼也忘不了那一個陰晴不定的男人。
“來人,送客。”軒轅灝冷淡地說,立馬對沐引下了逐客令。
此刻,沐引見軒轅灝的臉上大有風雲來臨之勢,他無奈地聳了聳肩,邁着輕快的步伐,果斷地走了出去。
這太子殿下所喜歡的女子,他見過了,他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適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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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引心情不錯,邁着輕快的步伐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突然,那巷角處,似乎傳來了一陣吵雜的聲音。
“賤人!”那一個尖銳的女聲帶有如雷般的刺耳聲。
沐引臉上的笑意一僵,露出了微微不自然的神色,他站在了原地,身子僵了僵,不知作如何的反應。
那個聲音,似乎已經成了他的夢魘。
那是他的未婚妻的聲音。他的未婚妻——溫玉婕。
他從來沒有想過,當年,他滿天歡喜地跑去了尚書府求親,求的卻不是心中的那一個女子,而是李代桃僵換成了另外一個女子,也就是如今的尚書府嫡女——溫玉婕。
他知道,如今的溫玉婕並不是當年那一個手中抱着破舊的木琴的女孩,那一個他記憶中的女孩,已經消失了。
這麼多年,他一直雲遊四方,不過是爲了尋找她的痕跡,可是,他終究沒有找到。
可是,他沒有放棄過。
“夠了。”那巷角處,又是傳來了一個淡淡的女聲,帶有幾分的冷淡,幾分的蒼涼,直直地傳入了沐引的耳朵裡。
那巷角處。
絮雪一手抓住了溫玉婕的手,緊緊地捏住,帶有幾分駭人的力道,她冷冷地說,帶有警告的意味,“我說,夠了!”
溫玉婕一身紅色的牡丹繡花的秀袍在春風中微微地盪漾,帶有幾分紅光在閃爍,甚是耀眼,她的眸光一沉,生出了幾分嬌貴的蠻橫之色,“你是誰?居然敢如此同本小姐說話?你可知道本小姐可是……”
“你是尚書府的千金小姐,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絮雪的冷淡更深了幾分,夾着微拂過的春風,似乎生出了幾分似有若無的冷意。
溫玉婕凝眸,那單鳳眼直勾勾地
打量着眼前那一個帶着輕紗面紗,一身素衣的女子,她的髮髻半綰,帶有幾分冷冽的氣息。
溫玉婕的怒氣一起,一手掙脫了絮雪的手,那盛氣凌人的模樣讓人覺得特別討厭,她指着絮雪,破開大罵,“小賤人,你以爲你是誰?本小姐的事,你也敢管?!”
絮雪的雙脣似乎抿了一抿,冷聲道,“溫小姐,你的事,我管不了,但是,你欺負的,是我的人,我有權利去管一管。”
“你的人?”溫玉婕瞥了一眼正蜷縮在牆角處了一個流浪兒,隨後,她不滿意地踹上了一腳,臉上露出了極度嘲笑之色,“哈哈!你的人都長這模樣?”
原本今日她是穿得漂漂亮亮出來逛街的,可是,在街上卻遇到這一個不知好歹的小乞丐,居然弄髒了她的新衣服,她一氣之下,只好,拿這個不知好歹的小乞丐出氣了!
可是,這半路卻殺出個程咬金!
絮雪凝望着那一股蔑視性的嘲笑,她一雙美麗的瞳孔似乎收縮了一下。
那一副嘴臉,特別像一個人,像那一個她至今忍不住要親自手刃的人!
“溫玉婕!”絮雪的掌風一起,帶有幾分凌厲之色。
那微微而起的掌風,撞開了欲要再一次施暴的溫玉婕。
絮雪向前邁了兩步,擋在了那一個被欺負的小乞丐的跟前,她的一雙冷眸發出駭人的光芒,警告道,“不要得寸進尺。”
“你是誰啊?”溫玉婕一橫眉,臉上的鄙夷的神色盡顯,分明沒有把凌空出現的絮雪當做一回事,只是冷冷地說道,“區區一個無權無勢的小賤人,你也有資格在本小姐的跟前指手畫腳嗎?”
那一股高傲,那一股咄咄逼人的傲氣,讓人看不慣。
“我是誰,你管不着。但是,溫玉婕,你最好不要惹怒我。”絮雪緩緩地彎腰,一把扶起了依舊蜷縮在牆角處的小乞丐,柔聲道,“沒事了。”
溫玉婕一手抓住了絮雪那一半未束的頭髮,狠狠地扯住了絮雪的頭髮,她的臉色大變,盛氣凌人道,“誰讓你扶她起來了?!”
絮雪的眸色一暗,她出手極快,那指間夾着一枚幼小的銀針,一紮,扎進了溫玉婕的手中。
“啊!”溫玉婕感覺到手中傳來了一股難耐的疼痛,她的手一縮,那緊緊抓住絮雪的頭髮的手迅速地鬆開了。
“賤人!”溫玉婕揚手,欲要一巴掌打到絮雪的臉上,她大聲地質問,“你對本小姐做了什麼?”
絮雪身後的一位侍女迅速地閃上來,那身影極快,緊緊地抓住了溫玉婕的手腕,那侍女的聲音冰冰冷冷的,“溫大小姐,請注意的舉動與言辭。”
那赤裸裸的警告之意,來源於一個侍女。
溫玉婕的臉色一變,她往身後打了一個眼神。
隨同她出行的兩個侍女趕緊迎上來,緊緊地護住了溫玉婕。
“放開她。”絮雪淡淡地開口命令着。
那侍女手一鬆,放開了溫玉婕的手。
溫玉婕只是感覺到了那手腕傳來了極其疼痛,感覺要斷了那般的痛意一直侵蝕着她的神經。
她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那一個身穿一身素衣的女子似乎不是一個可以惹的人物,如今,她帶的人手不多,根本就沒有贏的勝算。
她的心思一轉,心間的那一股怒意似乎退了退。
溫玉婕的冷眸一瞥,那趾高氣揚的氣焰並沒有消褪,咄咄逼人地說,“本小姐,今日不與你計較,下次不要讓我再遇到你,否則本小姐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你的!”
語畢,她一身紅色袍子,迎着春風,邁步離開。
“小姐,她真的太過分了!”
絮雪淡淡一笑,有幾分冷傲之意,“不必過於狂躁。”
隨後,她一手扶起了那一個小乞丐,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謝謝……姑娘,謝謝。”那一個小乞丐壓低着沙啞的聲音,一直點頭。
絮雪的心,似乎被某種不知名的東西,撞擊了一下。
有一個地方,微微作痛。
隨後,絮雪從懷間掏出了一個錢袋,塞到了那個小乞丐的手裡,輕聲說道,“拿着,買點吃的。”
“謝謝……謝謝姑娘。”那小乞丐拿着錢袋,又是下跪又是磕頭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