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郊區,我們找到了一家廢棄的加油站,所幸並沒有喪屍和別的什麼,我們裝載了足夠多的汽油,將車子向郊外開去。四周漸漸變得荒涼起來,沒過很長時間,就連腳下的柏油路也變成了坑坑窪窪的土路,窗外是被荒廢的農田,又過了一段時間,車子便駛進了大山。
顛簸後又是左拐右拐,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沒好意思跟他們說有暈車的毛病,趁中午休整的時候,我便一個人藉着去廁所的機會在樹下吐得昏天黑地。
由於樹林還算比較密,所以裡面顯得有些黑暗,我慎得慌,便擡腳向停車的方向走去,身後遠遠傳來烏鴉的鳴叫,等我回到車邊,纔看到一羣人圍在那裡不知道做什麼。
我用力拍了一下離我最近的劉宇航的肩:“你們在這幹嘛?”後者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後苦着臉道:“發動機出毛病了!”我挑眉,往裡看到胡濤的半個身子探進車頭內,不知在搗鼓什麼,偶爾還伸出髒兮兮的手接過身後的人遞來的工具。
其他人正在那燒火準備做飯,我看得莫名其妙,高聲道:“你們經過批准了嘛?!”他們齊齊停止動作看了我一眼,隨後又各幹各的,將篝火燒得更旺了,幾個人笑呵呵地把手伸過去取暖,嘴裡吧嗒吧嗒不知在聊些什麼。
靠!這分明是沒把我放在眼裡!我挽了挽袖子,準備去找劉明告狀,看見白衣朝這邊看了一眼,又轉了過去。而旁邊的羅京涼涼的聲音:“林小煙他們貌似去湖邊釣魚了……”
啥?!這幫傢伙不知道什麼是危險?!什麼是紀律嗎?!我立馬開了暴走狀態,搓手跳腳四處亂找,他伸手指了一個方向,很好心地提醒我:“那邊有個湖……”
他話音未落,我已經竄出幾米遠,很快便在一處高地上看到了下面的一片小湖,一行人在那裡很悠閒地玩耍,遠遠便聽見溫暖放肆的笑聲衝破天際。
我眯着眼看去,只見湖的表面被凍成了厚厚的冰面,離叔扶着溫暖的腰,正在教她滑冰,逗得溫暖咯咯直笑。我眉毛一挑,我嘞個擦!離叔什麼時候……
換個目標,林小煙哈着手低着頭盯着冰面上的大窟窿,旁邊王明康手裡捏着一根類似於魚線地玩意兒,正往窟窿裡探。我撇撇嘴角,跺了一下凍得發麻的腳,隨後眼睛和嘴慢慢變大。
只見林小煙右側不遠處,不知哪個缺德的直接將冰面打開更大的窟窿,陸琦琦站在旁邊抱着一個很大的塑料桶,而令我詫異的是,劉明站在那手裡握着一個削尖了的棍子,舉在空中,運氣定神,猛地插進冰水裡,一下子叉出一條白美大魚。
我吸吸差點被凍出來的鼻涕,怎麼回事兒啊這,難道是我神經太過緊張了?腳下踩到枯枝,我呆滯了一下,隨後整個身子不自覺地向下倒去。
“哎哎哎?!”我兩手在空中畫圈,努力維持平衡,停滯了幾秒鐘後,還是不負衆望地栽了下去,由於慣性定理,我在摻合着冰雪的叢林中滾了好幾圈,身上被枯枝抽了好幾下。然後一個小懸崖,我便一下子插在一堆枯葉與冰雪的混合堆中。
呼呼!好涼!我按着枯枝伸出頭來,隨後看到湖邊一羣人如臨大敵地看着我,在看清了我的面容後,臉上露出了各異的表情。
王明康輕笑一聲,輕蔑地轉過頭去,劉明顯得有些尷尬,離叔挑起了嘴角眯着眼睛看向這裡,而剩下的三個女人很不客氣地指着我,笑得驚天動地。
“我靠!”我取下針織帽,取出插在上面的枯枝塞進包裡,抖了抖身上的雜物,狼狽地爬了出來,伸着手打招呼:“喲!你們在抓魚?”離叔舉起手:“要來嗎?”
我小心翼翼地踩上冰,劉明找了個背對着我的角度叉魚,基本上一叉一個準,而且個個肥大,我用目光默默譴責了他三秒之後,看到王明康吊起一條巴掌大的小魚,嗤笑道:“喲,王老師釣的個頭真大啊。這樣下去我們什麼時候纔可以開飯?”
林小煙皺着眉道:“卓求,別這樣說話。”
“我說話有問題麼?”我嘴角抽了抽,目光漂移,拔出唐刀用力朝冰面上砸去,沒用多久就砸出了一個洞。我用刀當叉子,在水裡攪了半天,沒看見有魚出現,看到那端劉明再次叉上一條魚,心中有點急,那邊的王明康有些懊惱地朝這邊喊:“別攪了!魚都叫你給攪那裡去了!”
擦……這能怪我麼,明明是你人品不好。我準備走上岸,卻被溫暖抓住了袖子:“丁卓求,我們玩一會兒啊?”
額……啥?我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她拉着滑了開去,我這個人本來平衡感還行,不一會兒便在冰面上滑了好遠,急的溫暖在後面滑一步喊一聲。我玩的興起,不由得也忘記了剛纔的不快,正準備來個轉彎,就聽見不遠營地的方向傳來一陣槍響。
所有人都是一愣,離叔和劉明頓時朝岸上跑去,我有些急了,結果直接摔在冰面上,一下子衝出幾米遠。“卓求!我們先過去!”離叔喊,我答應了一聲,他們走得很急,連乘着魚的桶都沒拿走,我好不容易滑上岸,已經看不到他們的身影,我便撒開丫子直追。
鑽進了樹林裡,前面又傳來一聲槍響,突然,我感覺有點不對勁,隱隱約約聽見旁邊傳來一陣破風聲,生生剎住了腳步,只聽“咔!”一聲,據我不遠的樹幹上,在與我視線等高的地方瞬間出現一支箭,我看到箭尾還在輕輕顫動,如果我剛纔就這麼跑過去,想必人已經被釘到樹上了吧。
我下意識地朝箭射來的方向看去,森林裡依舊昏暗,而莫名出現的箭讓它變得更加詭異與陰森,我睜大眼看着森林深處,一陣冷風微微吹過,樹枝晃動發出沙沙的聲響。
我瞳孔一凝,瞬間感到了巨大的壓迫感,腦袋下意識地往左邊一偏,幾乎是同時一支箭擦着我的耳邊呼嘯而過!我快速回頭,箭就插在我身後的樹幹上,箭身陷進樹幹大半,我不禁一陣後怕,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身子已經下意識地衝了出去,根本來不及管火辣辣的耳朵。
不能留在原地,否則只能做活靶子,現在我連敵人的模樣都沒有看到,更別提去跟他戰鬥了,貿然衝上去顯然是找死的。
身後不斷傳來弩箭釘在樹幹上的聲音,我跌跌撞撞地朝前衝,原本不遙遠的距離現在看起來比幾千米都要漫長。突然,臉面前一下子橫起一支箭!依舊釘在樹幹上,據我的鼻尖僅剩不足一釐米的距離,我全身冒冷汗,虧我還是拐着彎跑的,要不眨眼間就能死於非命。
知道了箭射來的方向,我一下子躲在那棵樹後面,屏住了呼吸,聽剛纔的週期,射箭的想必只有一個人。現在,至少誰都看不見誰,說不定還能把人給揪出來!
營地那邊沒了槍聲,應該是沒事了,他們很快便會找來,這個人一定會逃掉的,不能就這麼放他走,如果他身後還有人,並且目標是整個車隊的話,那在明處的我們就顯得岌岌可危了,還是提前抓住他比較好。
想到這,我便接着粗大的樹幹遮蔽身形,慢慢脫下衣服,順手掏出了那把沙漠之鷹,之前練槍法的時候廢掉三顆,還剩七顆,不過劉明那裡一定還有多餘的,我也用不着節省。
我在心中默數了三下,忽然將衣服往空中拋出,幾乎是同時,一支箭劃破空氣射穿了衣服,釘在地上,我瞬間竄了出來對準那邊的灌木叢胡亂開了兩槍,也不管射中沒射中,人便衝了過去,聽到槍聲那個人一定會躲起來,或許跑掉,根本來不及換箭,我便一條路追到黑,邊跑邊偶爾放一槍,沒過幾秒便看到眼前一個人影朝着另一個方向逃去。我咬着牙,奮起直追,收起槍將金刀扣在手心,眼神逐漸陰狠起來,你不讓我生,我便不讓你活!
眼看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我暗自竊喜,誰知他忽然面過來,下面依舊跑着,舉起一把弩弓,我暗道不好,驚叫一聲,一下子將頭低了下來。“嗖!”一支箭幾乎擦着我的頭皮飛過,我踉蹌着絆倒,再擡起頭,眼前那還有那個人的影子?!
“靠!”我錘了一下地面,覺得耳朵有點痛,伸手一摸,立馬慘叫一聲,嗷!痛死了!剛纔差點被射出一個窟窿,太他媽氣人了!我用力拔出紮在地面上的弩箭,是木製的,被削得很尖銳,深深扎進地面,足以見得這個人射箭的力道之大。
我沒有多做逗留,生怕那個人再次放冷槍,等我回到營地,便看到幾乎所有人都圍在一起,不知在看着什麼。我好奇地擠過去,被擠開的林小煙指着我問道:“耳朵怎麼了?”
“沒啥,被蟲子咬了。”我很淡定,隨即看到人羣中央,有一個龐大的物體幾乎被綁成了糉子,正在地上不斷地扭動着身體掙扎着。
“出什麼事了?”我扯住林小煙,她搖搖頭:“我們一回來就看到他們好幾個人把他綁了起來,據說是跑來搶糧食的,沒注意到我們還有槍。”
我仔細一看,只見那個人長的十分魁梧,最起碼有一米九的個子,身寬體胖,胳膊上是令人膽寒的肌肉,一看就知道是力量型,不過看長相還蠻老實的,不過越老實的人,就越危險,這是經驗。
那個人不斷地發出怒吼,夾雜着當地的方言,看到劉明正用槍指着他的腦袋,邊垂頭喪氣地安靜下來。
我沉思了一會,擠到最前面,拍拍那個人的腦袋,他一臉疑惑地看過來,我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是什麼人?住在哪的?”劉明道:“剛纔問過了,他不說的。”果然,那個大漢聞言悶哼一聲,低下頭不搭理我。
我悠悠道:“剛纔我在森林裡碰見一個人,他要殺我,反被我殺了。”話音未落,我便看到那個人渾身一震,驚訝地看着我,周圍的人也好奇地看過來。我拿出那根弩箭,道:“你應該認識這個東西吧。”
大漢看到弩箭,忽然怒吼一聲,緊接着渾身掙扎起來,王小紅在後面狠狠踹了他一腳,他卻根本不在乎,眼看那繩子就要被他掙開,劉明握緊了手槍。我嘆了口氣,笑道:“騙你的,我沒有殺他,不過我打暈了他,正在那躺着呢。”
大漢聞言長呼一口氣,臉色變化之快讓我忍俊不禁,這個人真逗,還真他媽的信了,我該誇他信賴別人還是他丫太傻缺?敵人的話也相信,真是夠單純的。
那個大漢看着我急促地說道:“那啥,大哥俺知道錯了!俺不該搶你們的食物,俺就想給俺娘弄口飯吃,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了俺跟俺大哥吧!”他口中的鄉土味比較濃重,不過河南話也就那麼幾種,我還是能聽懂一部分,旁邊的劉明聽出了我在忽悠他,不由得伸出大拇指,我暗自偷笑,緊接着露出非常和善的表情道:“沒事,你不用擔心,我會放你們兄弟倆走,不過你能告訴我你的來歷,嗎?”
大漢聞言臉上露出難看的笑容,隨即老老實實開始開始:“俺是俺家類老二,俺叫牟鐵牛,俺哥叫牟鐵柱。俺們家裡有兩畝地,俺是種田類,俺哥是打獵類。俺家就在林子的那邊兒,俺家就剩俺哥跟俺娘了,真類沒有啥值錢類東西,大哥您就放了我吧。”
旁邊的人羣裡傳來幾聲輕笑,我也沒想到這個牟鐵牛一下子說出了那麼多東西,想到剛纔那個在森林裡放冷箭的傢伙,心裡多少有了點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