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不斷傳出非人類的嘶吼聲,我不禁心裡直髮顫,聽他們言中之意,如果那個‘他’真的是白衣,那麼他目前還算是安全的,只不過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想到這,我當下不再遲疑,正準備擡腳下階梯,忽然許強的聲音響起,再次將我的動作停滯在半空中。
“你們怎麼都下來看了?小劉,你上去看着他們,別讓他們中哪個忽然醒了。”
“噢!”
聞言,我趕緊踮着腳閃開,整個人退到門外,只聽見屋裡傳來咚咚地踩地聲。我情不自禁地捏緊手中的匕首,直到房門被打開,我下意識地衝過去將出來的人按住,在他即將發出驚呼的瞬間捂住了他的嘴。
被我按住的是一個小夥子,頭髮染成了黃色,應該就是許強口中的小劉,我用刀抵着他的咽喉,將他拖出了房門,來到門前的草地上。
“說!下面的那個,是不是我們找的那個人?!”他瞪大着眼睛驚恐地看着我,隨後便因爲腹部捱了一拳而像蝦一樣弓起腰,幸虧我有先見之明地往他嘴裡塞了一塊衣料,看到他悶悶呻吟着卻不肯說話的樣子,我心中煩悶,舉拳便是一頓拳打腳踢。
“說啊,是不是啊?!”噼裡啪啦!“……”
“你們在下面做什麼?下面有幾個人?說啊!”噼裡啪啦……
“喂,你這樣,會把人打死的。”我擡頭,看到正對着的樹林後面一棵大樹後走出一個身影,居然是已經被我定義爲不測的小暖。
看到我傻傻地看向她,小暖漸漸走出森林,看着我說道:“還有啊,你堵着他的嘴,讓他怎麼告訴你嘛!”
“……”
我無暇顧及小暖是怎麼忽然失蹤又忽然冒出來的,纔想起來將小劉口中的衣物取出,用刀子抵在他下巴上道:“現在可以說了吧?”我想我此刻的表情一定絕對陰冷,否則小劉也不會如竹筒倒豆子那樣繪聲繪色地將整個內容講出來。
許強所領導的這些人全部都是他的手下,在爆發後帶着武器一路拼到這所公園,因爲並不是節假日,公園裡面的人不多,喪屍也不多,所以他們就將這裡作爲根據點。如果有路過的倖存者,女人會留下淪爲他們這幫人的玩物,而男人們要麼被毆打致死,但大部分都被關在之前收押野獸的大籠子裡,就在這所別墅下的地下室,他們會喪盡天良地將抓到的喪屍犬投進去,看着人們被追趕,撕碎。
聽到這,我已經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我的憤慨,我甚至可以想到人們在狹小的籠子裡被恐怖與絕望追趕,直到眼睜睜看着自己被撕成碎片的慘樣。這些原本只會發生在電影中扭曲的事情,居然就發生在我身邊!
小暖攔了好久才讓我停下拳頭,小劉擦着冷汗繼續說,他們是在今天早上出去尋找物資的時候碰到白衣的,當時白衣一下子幹掉好幾只喪屍狗,許強就有拉攏他之意,可白衣根本不理他,後者便尋思着把白衣綁回來,於是就在他沒有防禦的時候襲擊了他,不過白衣也真夠強硬的,中了迷藥的情況下還砍死了三個,許強這才惱了,綁回來後就扔在地下室準備給弄死,卻不想我們來的那麼突然,打斷了他的計劃,聽說我們是來找白衣的,變乾脆把我們一起給藥了。
問清了事情的經過,小劉也就沒啥價值了。不知小暖做了什麼,總之就在我轉身五秒後,小劉就安安靜靜躺在了草地上。對於小暖是怎麼忽然離開又回來的問題,她沒有多說我也沒有多問,畢竟這個時候有更要緊的事要做。
我讓小暖留在房間里弄醒其他人,王小紅和小個子喝得比較多,睡得也最沉,小個子的槍還被摸走了。被喪屍咬過的李宇皓搖了兩下便醒了,不過看他臉色不太好,身上也有些發燙,顯然已經開始有症狀了。胡濤被我抽了倆耳光後也終於清醒很多,其他人卻依舊跟死豬一樣一覺不醒。
我叫小暖照看着外面,李宇皓活動了一下表示能夠戰鬥,所以找了一把砍刀握在手上。我們兩個腳尖着地,慢慢走進那個房間,探進了洞口,樓梯兩邊很狹窄,下面有若隱若現的黃色燈光,伴隨着熟悉的喪屍狗的嘶吼聲,還有犬類的嗚嗚聲,我一邊注意着腳下不要踩到雜物,一邊在心裡暗罵:白衣你這混蛋,別死啊!
終於一步到了樓下,我悄悄探出半邊腦袋,許強似乎對小劉很信任,很悠閒自得地坐在老爺椅上欣賞眼前的景物,面前的桌子上散亂着罐裝的啤酒,他懷裡抱着的,便是我的唐刀和白衣的武士刀,擦……
地下室並不大,鐵籠佔了有一半的空間,天花板上只有一個燈泡照着屋內的情景,因爲光線太暗的緣故,鐵籠上隱隱約約泛着黑紅色的光,而籠子內,我一眼便看到了白衣,眼珠子差一點瞪出來。
在我的視野裡,他是側對着我的,他的面前蹲着兩隻光溜溜的喪屍狗,正嗤着牙,灰白色的眼睛緊緊盯着眼前的獵物,白衣半蹲着,手無寸鐵,身上的衣服扔在一邊,身材看起來很消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發達的肌肉,卻似乎充滿爆發力。渾身血污使他看起來狼狽不堪,讓我比較擔憂的是,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被喪屍狗抓傷或者弄傷,如果那樣的話,我會殺死他嗎?
白衣額前的頭髮垂下遮住了他的眼睛,這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沒法給他做手勢或者別的,只能乾着急。而那兩條喪屍犬,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只見左邊的一隻往前動了一步,而白衣站在原地紋絲不動,那一瞬間我還以爲他已經沒有知覺了,差一點蹦出去,被身後的李宇皓抓住了胳膊。而下一秒,另一隻喪屍犬便朝白衣撲去。
剎那間白衣動了,向一旁瞬間移出半米,右腳迅速踢出,用了幾牛的力我不知道,總之那隻喪屍狗瞬間砸在了鐵欄上,伴隨着慘叫發出震耳的巨響,黑色的血濺到了籠子外面。我還沒反應過來,就眼睜睜看見另一隻喪屍狗撲倒了白衣!我下意識地叫出聲:“小心!”
“誰?!”不等許強反應過來,我便將手中的匕首甩了過去,身體也跟着衝過去。而他果然也不是一般人,偏了一下腦袋,居然堪堪躲了過去,匕首一下子捅在他身旁的人身上,連帶擦下他一大塊頭皮。
“靠!”許強叫罵出聲,我已經竄到了他身邊,順手抖出金刀,抵在他的咽喉,而他的手下也很快將槍口對準我和後面的李宇皓。
“打開門!”我咬着牙道,眼睛死死盯住他的眼睛,只要稍有不對,便可結果了他的性命。我喊道:“李宇皓!白衣怎麼樣了?!”
樓梯口傳來李宇皓的聲音:“他不動了耶!”
啊?!我不自覺地扭過頭去,看到白衣面對着我低着頭靠在牆壁上,地上靜靜的躺着一條喪屍狗的屍體,後者已經沒有頭了。
忽然手腕被誰抓住了,隨後金刀便被用力甩開,耳邊傳來一陣槍械嘩啦上膛的聲音,以及許強的冷笑聲:“小兄弟,我本來以爲你會是我最有潛力的手下。”
“so?”我扭過頭,臉帶笑意,順便收緊銀線,滿意地看到許強的表情一僵,想必他也感覺到脖子上被一根細線纏着了。
我眯起眼睛道:“它很鋒利,你信嗎?我絕對會在你扣動扳機之前讓你身首異處,要不要試試?”許強臉色很難看,緩緩嚥了一下口水,眼珠子下移,他的手中舉着一把槍,正對着我。
“放下!”我忽然收緊銀線,細線一下子刺進許強的皮肉,後者的表情頓時痛苦起來,很快扔掉了手中的槍驚叫:“住手啊住手!你們都放下!”
漸漸地,身後傳來槍支砸在地上的聲音,我依舊保持着動作,喊:“李宇皓,能動的話,找到鑰匙把白衣放出來!”
“噢!”李宇皓在我身後哐鏘哐鏘翻了半天,終於在我手心冒汗之前,打開了鐵籠子裡面的鎖。
我暗地裡鬆了一口氣,緊盯着許強繼續喊:“白衣!能自己出來的話就出來吧,不能的話李宇皓給你扶出來!”那邊沒有聲音。我繼續喊:“唐先生!你沒事吧!”
“咔嚓!”餘光掃到籠子裡的人慢慢走出來,然後我就感覺到有誰冷冷地看着我,不用想也知道是哪個傢伙了,這小子怎麼可以對救命恩人這樣?!
可白衣明顯沒有感受到我的怨氣,我只聽見他上樓的聲音,緊接着,沒了……
靠……這裡還有那麼多對手,他居然不管不顧地走了!隨後又傳來一陣踢踏踢踏地下樓聲,小暖的聲音飄來:“WOW!Goodjob!”
啥?……
很快,那幫被弄醒的人們找了繩子把這幫狼一個個綁了出去,讓我詫異的是,胡濤找了根牛皮繩,一邊綁着他表叔一邊絮叨:“我說表叔啊,早就跟你說過,出來混,遲早就要還得。表叔啊,我真懷念當初過年跟你要壓歲錢的時候……”隨後用力一嘞,嘞得他表叔一陣悶哼。
待所有人重新回到客廳,我看到白衣依舊裸着上身,很自覺地小跑到他跟前,瞅了半天道:“那個……你有沒有受傷?”他涼涼地瞟了我一眼,沒有吭氣,擦!這傢伙不會真的被咬了吧!我顫抖着雙手扯過他的胳膊,連聲音也是顫抖的:“白……白白白……”
“靠!”旁邊的胡濤終於忍不住一巴掌把我打醒了:“鋝直了舌頭說話!”我道:“白衣!你不會被喪屍抓傷了吧!在哪裡在哪裡?!”
白衣面無表情,低頭拿了一瓶酒,一巴掌開了瓶蓋,仰頭便灌。我就當做是對我徹底的無視吧。
“我的朋友,你打算……怎麼處置我的表叔捏?”胡濤攬過我的肩膀,表情像是在討論中午吃什麼那樣簡單。
我沉思半天:“胡濤,你怎麼想,怎麼辦吧。”話音剛落,腦袋上又捱了一下:“你傻啊,交給他不就是放虎歸山?”我欲哭無淚看向伸手的小暖:“那你打算怎麼做?”
“殺掉便是!”蘿莉的外表說出如此令人膽寒的話,我忽然對眼前這個女孩的身份產生了懷疑,這丫真的是我之前遇到的那個膽小的姑娘嗎?
“我不贊同小暖的話。”小個子忽然發了聲:“卓求,這些人隨你處置吧,不過槍支我們必須全部帶走。”
“媽的!你們帶走我們怎麼活下去?!”旁邊的許強吐了一口唾沫,眼神陰冷地看着我們:“要殺便殺,給個痛快!”
“隨隨便便就要死,我們家人的基因怎麼都是這樣?”胡濤嘴裡叼着棒棒糖,他一直都帶着那玩意兒,手夾着棒棒喃喃自語:“既然要死,爲什麼又要活下來?既然能夠活下來爲什麼隨隨便便又要死,難道活着就是爲了等死麼?”
大家忽然沉默了。我有點不自然,沒想到胡濤這傢伙平時不靠譜,還能說出這麼有深意的一段話。
“那個……丁卓求,你的朋友……”小暖猶豫了很久,還是伸手扯了扯我的袖子,指向旁邊倒向一邊的白衣:“被藥了……”
“……”我看着暈倒在沙發上的白衣,摸了摸下巴,轉頭對小暖道:“你要不要趁機佔一下他的便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