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倖存者手上都沾滿了同類的鮮血。
那兩包方便麪留給吳冰他們後,我手中的物資算是徹底沒有了,爲了繼續生存下去,我不得不去周圍的超市碰碰運氣。
不幸運的是,周圍的超市中的東西基本上都被搶空,轉了好幾個基本上都是空蕩蕩的,一直到一家比較大的超市時,才能看到裡面的食物。
我直奔食品櫃,找到一些壓縮餅乾和礦泉水裝了一些,又找了一些火柴蠟燭和電池,那本筆記在我被那幫人拖走後就不見了,估計落到了那個屋頂。我的指尖在筆記本上停留了三秒,轉下把旁邊的馬克筆拿走,我是個極其戀舊的人,本子丟了的話便不再寫東西。
轉過身,我隱隱約約聽到了一絲不易被察覺的聲音,是從超市深處傳來的,不仔細聽便會被風聲所淹沒,我抽出唐刀,循着細微的聲音尋過去,發現聲音是從超市後的一扇門中發出的。
是倖存者嗎?我剛想轉身就走,頓時又停下了,不安地朝門看了一眼,如果裡面只有一個人的話,那麼他(她)一定希望能有一個人陪着。我轉過身,猶豫着將手放在門把上,頓了頓,將它打開。
聲音比起剛纔大了很多,伴隨着及其濃烈的血腥味。我看到一個女人背對着我,低着頭不住哭泣,我往前走了兩步,忽然看到她的面前趴着一個物體……準確的說,是個一歲左右的孩子。
“嗚嗚……你多吃一點啊,多吃一點……嗚咿……”從女人那邊傳來一陣尖細的聲音,令我渾身不自在,往前走了兩步,地上低着頭的男孩猛然擡起頭,仰起一張血跡斑斑的小臉,我頓時捏緊了刀柄,指尖因爲用力而微微泛白。
“多吃點啊……嗚嗚……多吃點……”女人咿咿呀呀地低聲哭泣着,聲音像夜貓,我低頭看到地上盡是血跡與肉塊,有些都已經發黑。我走到她跟前,發現那個女人長得還挺漂亮的,就是臉色有點蒼白,幾根髮絲落在了額頭前面。戴着橡膠手套,正拾着地上的血紅的肉塊遞給面前的孩子,那個眼睛泛白的男孩渾身顫抖了幾下,張嘴狠狠咬下肉塊。
我擡起頭,再也看不下這幅畫面。閉着眼狠狠吸了一口氣,低頭看到那個女人依舊在重複剛纔的動作,根本沒有注意到周圍出現了一個人。“你多吃點啊,多吃點就不餓了乖……”我感覺鼻子一酸,轉身,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我衝出超市,大口地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涼的幾乎將肺都要嗆出去,剛纔的聲音就像魔音般根深蒂固在我的腦海中,“你再吃點啊……吃點就不餓了乖……”
爲什麼……爲什麼……我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樣痛恨那個發明了喪屍病毒的人,你究竟多麼瘋狂?!將這個世界變成這樣?!憤怒讓我的身體都有些顫抖,“王八蛋,王八蛋!”你奪取多少人的姓性命?!你將多少幸福的家庭摧毀?!
我以爲我會頭痛,可是我分外清醒。我轉身又進了超市,直徑走向那個房間,那個女人依舊在安慰地上的小喪屍,而那個邊作喪屍的男孩似乎嗅到了新鮮的氣息,拼了命地仰起頭,而他的小腳被一根繩子綁着,與桌子腿相連。他因爲不能觸碰到我而急的直叫。
“怎麼不吃了啊?多吃點啊,這樣纔不餓啊……”女人隨着它的動作而動,我沒有猶豫,走上前,手起刀落,利落地將它的小腦袋看下,止住了它的嘶吼聲,圓溜溜的小腦袋直接滾落下來,滾到我腳邊。
“啊!!!”那個女人呆滯了一下,隨之發出刺耳的尖叫聲,猛然撲了上來,我沒有想到她的力氣可以這麼大!好在我伸手快,迅速按住了她的手腕。
“孩子還我!孩子還我!”她發出刺耳的尖叫,歇斯底里地似乎想要將我碎屍萬段,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爲什麼要這樣活着?你到底爲什麼要這樣活着?!你的孩子已經死了,這些天你究竟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忽然有一個聲音告訴我,似乎是上帝的聲音吧——因爲她是個母親。我渾身僵住,眼神空洞地看着眼前這個已經徹底發瘋的母親,她的臉因爲憤怒而扭曲,我腦子裡忽然出現這樣的場景,如同電影一般在腦中過濾:一個母親帶着她的孩子在末世中苟且生存,她的孩子感染了病毒,她不肯相信,以這種方式來延續他的生存。
“醒醒吧……”我聽見我發顫的聲音,隨後用力將她向後推倒在地,我感覺嗓子有些幹:“他早就死了,你……你好好活着。”
我轉過身,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刺耳的哭喊,同時我感覺肩膀上一陣劇痛,差點喊出聲,這瘋子在咬我!我用手推着右肩的腦袋,卻怎麼也推不動,我大吼一聲,隨即不受控制地將手中的唐刀反手刺進她的身體裡。
右肩的痛感不如剛纔那麼猛烈,我轉過身,死死瞪着那個想要殺掉我的女人,怒吼一聲,發紅的眼睛裡忽然流下了眼淚,可手下依舊將刀更深地刺進她的身體,將整個刀身刺了進去。
直到手心傳來溫熱的液體,直到眼前的女人終於停止了呼吸。我大腦一片空白,情不自禁地向後退了一步,眼神固定在她的傷口處,那裡流出的源源不斷的液體,染紅了她的身體也染紅了我的手。
我向後退着順勢抽出了刀身,眼前的女人失去了支點,重重地摔在地上,眼睛死不瞑目地瞪大着,顯得有些恐怖,我的嘴角忽然扯出一絲苦笑,爲眼前這個可憐的女人,也爲自己。
真可悲,我又殺了一個人。
手中剛纔的感覺依舊沒有消散,刀身刺進肉體的一霎那,我的大腦有種莫名的興奮感,可看到那麼多的鮮血,我心裡只剩下無數的痛苦與悲涼。
丁卓求,看來你適合當一個劊子手。
身後隱約傳來一陣腳步聲,我愣了一下,轉過身,三個人忽然出現在門口,好奇地往裡張望着,看到我的目光,他們都愣住了。兩男一女,真是奇怪的組合。
“你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剛要開口,忽然看到屋內的情景,聲音戛然而止。瞪大眼看了過來,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我沾滿鮮血的刀刃,忽然就笑了。
“嘩啦!”聽到我的笑聲,幾個人頓時將手中的武器抽了出來,有棍子有砍刀,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我覺得有些好笑,緩緩向前走了一步,立馬引起了連鎖反應。
“站住!”說話的男人喝道,他身後的青年一臉憤怒:“東哥!我們這人多,殺了他!”
“就是!怎麼可以這麼殘忍!殺了他!”那個女人也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我懶得多說廢話,將刀橫在胸前,挑眉道:“單挑?還是一起?”
“靠!”那名青年立馬忍不住了,舉着手中的棍子就衝了上來,我向後退了一步躲開他的攻擊,順勢將刀子刺向他的胸膛,後者見狀一驚,立馬蹲了下去,我直接變刺爲砍,不過沒用多大力氣,畢竟我現在不想傷人。
本着那他當人質的心思,沒想到刀還沒下去就被旁邊的一把砍刀從半路上攔住,我扭頭,看到剛纔那個男子伸着刀,同時那個女人也握着棍子衝了上來。
我暗歎了一口氣,側身躲過她的一棍,同時一腳踢在蹲在地上的青年身上,然後用力挑開砍刀,趁女人沒有收住力,推了她一把,一不小心手掌按在了她胸口。女人沒有防備,跟旁邊的男子撞在一起,我見狀立馬朝門口衝去,很快衝出了超市。
“靠!混賬!你給我回來!”奔到超市門口,裡面傳來女人刺耳的叫聲,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立馬挑了喪屍少的一個方向跑去。
解決了食物問題,接下來就是找安全區了,因爲不知道目前的方向,也沒有地圖,我四處打量着有沒有報亭書店之類的店面,好找到目前所在的位置。正好旁邊有一家書店,我直接進去找到了一張地圖,又在街頭找到了路標,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東風路信息學院路交叉口,真不知道之前他們究竟把我帶到了哪裡。
我順着信息學院路往前走,剛拐過一個路口,就看到那條路上徘徊着不下五十隻喪屍,此刻正往一家網吧聚集,那裡應該有人吧。我轉身正想離開,心裡有點不舒服,自己給了自己一個耳光,我又朝那條路奔去,對着屍羣喊了一聲:“喂!”
最近的喪屍聽到聲響,便向這裡走來,我雙手張成喇叭,吸了一口氣用力喊:“comeon!baby!!!”頓時有種想抽自己一頓的感覺,媽的!太丟臉了!
在我的不斷喊叫下,屍羣果然停住了腳步,向這個方向聚集而來,我出刀將周圍零散的喪屍清理掉,眼見屍羣漸漸靠攏過來,便頭也不回的向後跑去。
喪屍的速度本來就慢,屍羣的速度更慢了,我邁開大步將屍羣甩開,轉身看到從那家網吧的樓下果然衝出一羣人,朝另一個方向奔去。我嘴角微微一挑,便頭也不回地跑開。心中忽然有了一些疑問,這裡的喪屍爲什麼不會跑?
看到十字路口,我換了個方向繼續跑,兩邊都是店面,這條街的喪屍根本沒有幾個,我跑到一個大門前,向後遠遠看到屍羣涌出了街口,應該是追蹤不到我的氣味,所以在原地轉圈徘徊着,真是一羣傻B……
我走進大門,發現這裡是一個學校,門口橫着幾具屍體,已經被凍成了冰疙瘩,看起來這裡應該是大學吧……我甩甩腦袋,身上還冒着熱汗,乾脆在裡面找個地方呆一會兒休息一下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