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一份戰報,於五日之後,抵達京城。
最初聽說山海關情勢危急的人,都料是陳國在關外駐守的軍隊提前發動進攻了。
但事實上,竟然不是。
戰報上說,陳軍的確是集結了五萬大軍,紮營在山海關外十里開外。但山海關地處羣山之中,地勢高而險,兩面高山拔峭,只有一路可通,因此是一處極佔地勢的天塹之地。
這種易守難攻的關卡,作爲侵入舜國的要衝,不得不說是舜國得了老天庇佑。
也正是因此,陳軍以往來襲,都不會輕易舉兵攻入,至少斟酌半月,以待時機。
也是因爲這樣,此次洛少君出征,舜帝只調遣了兩萬人次隨同,覺得足夠。
山海關當地軍伍,也只有寥寥一萬人。
就這一萬人,保了舜國邊境六年安穩。
終於,在這一刻打破了。
有人放毒。
聽得戰報上如此說,一衆軍機要臣不由在朝堂上大罵陳國卑鄙。在聽得這放毒的是一個女人,還是帶領此次陳軍來犯的女將軍時,一衆朝臣瞠目結舌的連大罵卑鄙的力氣都沒有了。
女人掛帥,也虧得陳國做的出來。
不過這個女人似乎真的不簡單。她是隻身來到戰前的,一句話沒說,“咻”的一箭放倒了城樓上的一名守將。不過沒有致死,只是傷了那人要害,經過軍醫一番治療,性命是救回來了。
山海關的一衆將士氣憤歸氣憤,但這女人好像只是爲了過來挑釁一番似的,放了一箭就抽身離開。
無人在意這件事。
直到第三天,山海關兩側羣山着火。
兩座山,大半個山頭的冬草,被燒了個綿延三裡!雖不是直接放火燒的山海關,但兩條怒火蛟龍盤旋兩側,整整兩天吞雲吐霧,把關內全部籠罩進一片濃郁煙霧中。
就在這一時,盤踞多日的陳軍突襲了一次。
雖然措手不及,但舜國邊境軍依然訓練有素的抵禦了下來。而且當夜下了一場大雪,把連續瘋狂了兩天的大火壓滅,似乎老天又在眷顧舜國。
就在所有人這麼以爲時,山海關內所有將士一夜之間疲軟了手腳,幾乎喪失作戰能力。
關內軍醫臨危受命,通宵達旦研究了數個時辰,才明白過來。是陳國人在之前兩日的大火中動了手腳,在兩山中的冬草裡摻了另一種類似艾草的作物。兩廂被大火一燒,燃燒的煙塵互相混合,
成了一種致人渾身發軟甚至暈迷的毒藥。
沒人知道這些類似艾草的植物是什麼時候生長起來的。
直到陳軍下一次突襲,那個曾經單獨出現在城樓前放箭的女人,才慵懶的指出一面畫扇,說這“同艾”早在兩月之前就被陳國的細探播了種了。野草生命力太旺,兩月就長了個漫山遍野,她如今,便是來收割成果的。
說罷,鮮豔的紅脣挑出一個弧度,畫扇刀劈而下,五萬大軍傾巢出動,圍攻山海關!
一座幾乎全部將士都喪失了戰鬥力的城池,被如狼似虎、士氣高昂的陳軍直抵城下,哪裡還有什麼勝負可言?完全就是任人宰割,束手就擒的份!
當朝分析出戰況的臣子,全部嚇的面無人色。
山海關是舜國陸路要衝,若是山海關破了,其後的堯城、平壤、關山全部成了門戶大開的待宰羔羊,輕易就能被陳軍連帶佔領!
這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遠從山海關趕來、累的直接癱倒在金鑾殿的斥候,卻在這一片驚慌的議論聲中,又從地上爬了起來。
說在加急趕回京城的途中,遇到了正往山海關前行的大將軍一路。當時在隊的,有將軍夫人依蘭左將軍,還有前後幾名副將以及中郎將,最最不濟的,也是一個李校尉。相信有他們先一步趕去,山海關的危情未必一發不可收拾。
得知有洛少君趕到,嚇的面無人色的一衆臣子,可算是稍微緩回了一口氣。
皇帝陛下面沉如水,當即下令,命重整三軍,立刻再撥兩萬人手作爲增援,連夜趕往山海關!
僅僅兩天,又有戰報抵達京城,帶來喜訊。說山海關如今情勢已經大局穩定,陳軍未能完全攻破進來,大將軍也命人把守好了各個關卡,應該能支撐到援軍來援。
就在所有人長吐一口氣時,這前來傳訊之人卻又面色有變。
皇帝陛下看出來,詢問緣由。
斥候猶豫再三,只能實情相告,大將軍重傷。
全殿譁然。
且在半個時辰之後,竟又八百里加急來了一份補充戰報。說洛少君已經交權於自己的夫人,但依蘭洛可到底一名女將,無法長期勝任大將軍一職,要求皇帝陛下另覓將軍人選。
熟諳軍法的大將軍,要求臨陣易帥!
這下,整個朝廷完全炸開了鍋,沒有一個人不在探討洛少君的傷情,甚至有人猜測他會不會已經不行了。
然
而軍情緊急,再是炸開了鍋,皇帝作爲羣龍之首,也要強迫自己鎮定。再三考慮,他允諾了洛少君的要求,命驍騎將軍唐歌暫代大將軍之職,即刻前往山海關。
“唐歌?就是那個平陽王的表弟,五年前曾經退過北胡一脈的唐歌?”洛少華聽到這消息,飯都不吃了。
韓煙看去一眼,“怎麼?”
“當初受封‘大將軍’之職,便是這個唐歌與我大哥相爭。後來陛下還是封了大哥‘大將軍’,封了他‘驍騎將軍’,位低我大哥兩等。聽說這人當初還有些不符,說我大哥是毛頭小子,前來挑釁,被我大哥一槍撂的爬都爬不起來。”
“皇帝陛下怎麼無緣無故讓一個與你大哥有嫌隙的人,代你大哥的位置?”韓煙不明道。
洛少華同樣皺了眉頭,“這也沒辦法,舜國的軍防雖然厲害,但是屬將軍府一家獨大。若是三年前,還有一個老當益壯的平陽王,可以和大哥平起平坐,分領東南。只是近年來,平陽王身體越發不行了,只能空掛着一身軍銜,膝下也無子嗣繼承,只有一個不肖女兒。”
“所以,這三年,一切軍事要務,幾乎是我大哥一人撐着。若我大哥要暫卸職務,眨眼間還真找不到一個能頂替的人。”
“這個唐歌,好歹曾經與我大哥一較高下過,也有軍功在身,而且聽說領兵打仗還行。加之他是平陽王的表弟,有一層裙帶關係,自然好上位。陛下會擇他,也不是很稀奇。”
“我只是擔心他倚老賣老,與我大哥難做。畢竟大哥的傷勢究竟有多重,誰也不清楚,若能好轉,‘大將軍’一職自然還是交還爲好。這人,我卻覺得他會是個抓緊不放的傢伙。”
說着說着,洛少華便站了起來。
韓煙望去,把他的一切想法都拿捏的清楚,“你是想要面聖,讓皇帝陛下答允你一同前去山海關?”
“嗯。”
“可惜你當初沒有接下‘少傅’的職位,僅僅憑大皇子府中幕僚的身份,怕是沒有機會面聖。”說完,韓煙歪着腦袋盯住洛少華的嘴巴,“難道你又要去找大皇子?”
薄脣果然勾起一個美麗的弧度,“欠大皇子多多的人情,讓他覺得已經牢牢把我握在手心,有何不好?”
韓煙對眼前這個持續玩火的男人不以爲然,不過也沒有反對,站起來道:“既然你執意上殿,我隨你同去。”
不等洛少華說話,便打斷了,“你用的上我,帶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