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懷疑本少爺嘍。”
白冰的話音剛落,就從玲瓏閣的門口傳來一聲嬉皮笑臉的聲音。
韓煙看去,眼色頓時一暗,對方竟有三人,“看來我懷疑的還不夠準確,本來只以爲陸少爺與那劍藝了得的狄公子,是與陳國太子同流合污的人。現在看來,卻原來連段公子,也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段文成衝她一笑,“韓姑娘謬讚。”
這往日素來謙和的人兒,連這會兒也還要繼續擺出偏偏俏公子的溫和模樣。只是他不執刀兵、只舞文弄武的那雙手,卻在一雙側腕上抹了兩隻鋒利的羽刃,刀刃上鮮血一滴一滴淌下,顯露着這人醜陋的本質。
她面容更冷,“尚書府是書香世家,段尚書的幾個兒子,都是不擅武藝的。想必‘段公子’你,與之前的‘錦娘’一樣,都不過是一張人皮面具?”
男人笑着,果然把面上的人皮拉扯下來。
於是又看去執劍的狄九與拿着一面鐵扇的陸長青,果然都是冒充的傢伙。
“可惡,恐怕真的幾位公子,早就遭你們毒手了吧?”韓煙邊惱恨的說着,邊使給洛少飛一個眼色,讓他趁機往三層上逃。
不想,這神情卻被三人瞧見了,“段大少”發出一聲聲大笑,張揚的說道:“我的地盤上,你們就不要想着逃跑了,束手就擒吧。按照太子吩咐,我們會留你們幾人一個全屍的!”
說罷,脫手將鐵扇飛了過來,直直削向韓煙的脖子!
“跑!”
洛少飛將早就準備好的飛刀擊出去,準確把鐵扇打飛後,立刻推了韓煙一把。
她自是曉得輕重的,不願給他多增加負擔,扭頭就衝。
三人立刻糾纏上來,與洛少飛纏打於一處。
“愣着幹什麼?跟我來!”
衝到白冰身邊時,她一把抓上這兀自站在原地不曉得動彈的人。只當他是被突然揭露真面目的同伴們震住了,所以拉上就跑。
他被帶的一個踉蹌,還沒回過神時,自己已經被帶出了很遠。
“你的木鳶在哪?”韓煙脫口問。
他卻很久沒有做聲,目光盯着兩人手交相緊握的地方。
“白冰?”不免焦急的回頭看了他一眼。
“……西北角。”
立刻的,便拉着人往西北角去了。
木鳶果然在那裡,可是上面駕駛的人不在。
“白冰,快些上來讓木鳶飛起來,之後我們回頭接少飛!”她三兩下就爬了上去,然後跪在木鳶巨大的羽翼上,伸手衝他道。
其實白冰從未在人前親自駕駛過這隻機關鳥,所以這會兒被直接這麼要求,不免奇怪的看去一眼,不知她爲何這麼篤定他會這門手藝。
卻也沒耽誤什麼,就着她的手上去,坐進駕駛座。
風,一下子就鼓動起來。
韓煙將吹亂的頭髮捋去耳後,跪在緩緩升起的機關鳥上,感覺此刻心情就像今晚的風勢一般迫切,恨不能立刻捲去洛少飛的身邊。
高度數人高時,已經看得見洛少飛與三人纏打時的窘迫境況了。
她連忙撲到木鳶的邊沿,手往外伸,衝捉襟見肘的洛少飛道:“這裡,過來!”
他立刻便逼退三人,帶着蘇瓔珞往這邊靠近,但是動作卻不利落,腿腳甚至一跛一跛,竟很快被三人又追上。
她直看的心驚肉跳,沒想他之前的腿傷竟傷的這般嚴重,不由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白冰,少飛太辛苦了,你把木鳶再往那邊飛一些。”
半晌,這木鳶鳥卻沒有動靜,反越飛越高了。
不由看去駕駛室,“白冰?你駕駛的太高了,降低些,否則少飛上不來。”
駕駛室中的人微微垂了垂首,留給她一個安靜的背景。
一股恐慌瞬間襲上心房,韓煙臉色變了,強裝鎮定的往駕駛室靠近。
“白冰?”
“……白冰?”
“……”
“青涯!”
終於,脫口叫了他的名字,她的手也抓上他的肩頭。
他不能再回避,回過頭來,面上的面紗被忽起的一陣大風吹落,露出後面絕色的容貌。那張絕色的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只有唯一的一個淺淺眉頭,似是對青涯這個名字陌生。
韓煙強作鎮定,不停的告訴自己不會料錯的。眼前的男人有和青涯一般的氣質,喜歡青銅色的面具,袖間有飛鎖,現在還駕駛着機關木鳶。
這種種,都說明她沒有猜錯,他就是青涯,只是記憶同洛少飛一樣,錯了而已。
“青涯,我是韓煙,他是洛少飛,快些去救他!”
邊說着,雙手邊緊緊扣住他的肩頭,
把出逃的希望全部壓在這瘦削的肩膀上。
“白冰,過來。”忽然的,卻又一個聲音響起。
她心頭一驚,尋聲望去,輕易便看見身後的葉宸,他安然坐在又一隻木鳶鳥上。
而白冰恭敬從駕駛室出來,伏首跪於他眼前,“參見太子殿下。”
韓煙臉色刷的白了。
葉宸未叫白冰起身,而是遺憾的衝她道:“我說過,你們是逃不了的。你就乖乖在這裡,看着你男人是怎麼死去的吧。”
似乎要應驗這句話,在又一次猛烈的爆炸中,火場裡,洛少飛終於雙拳難敵四手,被三人刺倒地上。鮮血一下子從他肩頭染了出來,不輕的傷勢,他卻死死抱着蘇瓔珞,一點都不放開。
“不要!”
劇烈的悲痛襲擊心頭,韓煙忽然跪倒木鳶之上,以懇求口吻央求,“少飛,再帶着蘇瓔珞你就連自己都逃不掉了,放下她吧!”
他卻不放,把女人摟進懷裡,因此身上又中一劍。
她嚇的臉色慘白。
葉宸悲憫的看着她說:“不用勸他了,那女人有危險時,他是任何話都聽不進去,任何人都不放在眼裡的。所以你就算吼破了喉嚨,再勸他,他也一個字不會搭理。”
她不禁一眼看來,目光呆滯又仇恨。
他呵呵笑,“想知道爲什麼他會變成這個樣子?現在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是南方小國的一種巫術,拿蘇瓔珞的血與他的相融,餵食降頭蠱,後將這種蠱蟲並水送他吞服下去。”
“自此,一旦這女人有危險,降頭蠱便會在他血液裡躁動,讓他寢食難安。只有待那女人安全後,蠱蟲纔會消停,他才恢復正常。”
“如果蘇瓔珞死了,他也就瘋了,你所心愛的男人將不復存在。韓煙,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場,今日我是不會給他活路的。”
爆炸,發瘋似的的連響,巨大的畫廊終於不堪重負沉下。洛少飛一個踉蹌,跌在斷裂的甲板,滑去熊熊的火焰中。
“陸長青”三人被木鳶救回。
韓煙的嘶吼幾乎撕裂喉嚨,奮力的要跳下漸漸沉入湖底的畫廊,卻被她信任的“青涯”死死以飛鎖捆.綁了身體。
眼淚成串的落進火海。
看見葉宸脣邊勾起冷酷而得意的弧度。
她眼前一黑,暈迷於木鳶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