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家宅是沒有秘密可言的,沒多久,“小夫人”懷孕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宅子。就連林翠俏那裡也收到了消息。
林翠俏聽丫鬟說完,只是微微驚訝了一下:“哦?小夫人懷孕了?這真是個好消息!”林翠俏說完這句話,轉身進了靜思樓裡那座小小的佛堂,她跪在地上,嘴上呢喃低語,沒有人知道她在說些什麼,只是沒了以往的囂張和爽利,林翠俏也有沉穩安寧的一面,神態是那樣的虔誠。
鹿小鹿一直很低調,但低調不代表無所作爲,她已經在人們不注意的時候又培植了新的得力助手,聽到這個消息時冷冷一笑,仔細思考了一回,低聲吩咐自己的新心腹彩蝶一番,彩蝶出去了。
朱寒煙已經不問玄家的任何事了,她也許是這玄家宅最後一個聽說這個消息的人,但也只是愣了一下,眼裡是掩飾不住的悲涼,手下的丫鬟低聲說了些什麼,朱寒煙臉色一凜:“你不怕惡事做多了遭菩薩的懲罰,我還怕遭報應呢!消停點吧,這玄家宅即便沒有新生兒,也沒有人大得過她去!”說完又低頭寫自己的字,上好的宣紙上,已經不再是那些春花秋月感時傷秋的句子,而是一篇《金剛經》。
要說這玄家宅裡真的發自內心爲這事兒高興的,除了玄承業外那肯定就是玄老夫人了。
玄老夫人轉動着手腕間的佛珠,口裡念着佛號:“阿彌陀佛,佛祖保佑,菩薩保佑……祖宗保佑,我玄家終於後繼有人了!”
她念了一堆的名字,不知道感謝誰纔好。最後把功勞歸結給了玄家的老祖宗:“來人,準備東西,我要去祠堂拜謝祖宗!”
手下的丫鬟婆子個個喜笑顏開,急忙做着準備,那高興勁兒更甚玄老夫人。
最淡定反倒是竹裡館的人,玄承業出去後便安靜了下來,只有荷語手裡拿着一把竹扇守在廚房的火爐旁熬着一碗保胎的藥。
“荷語姐姐,做什麼好吃的呢?”彩蝶笑嘻嘻地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拿着一個托盤,見到荷語熱情地問道。
“也沒什麼,小夫人身子不爽利,煎一劑藥給她!”荷語客氣地說道。
彩蝶很熟練地從旁邊的爐子上端
了溫着的湯:“小夫人就是有福氣!要我說呀這整個宅子裡像姐姐這麼能幹又忠心的真不多。”
彩蝶一邊說着一邊將那晚湯羹放在了托盤上:“那荷語姐姐先忙着,我先給我家四姨太送湯去,回頭她會親自去瞧小夫人!”
荷語點了點頭:“你先忙你的,我也馬上煎好了!”
彩蝶說着話託着托盤向外走去,走到荷語身邊的時候,腳下忽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哎喲”她低叫一聲,手裡的托盤一歪斜,滿滿一碗的濃湯便都灑在了荷語的身上。
“哎呀姐姐,有沒有燙到你!”彩蝶的叫聲有些誇張,似乎十分緊張。
“不礙事!好在你那湯不熱,沒有燙傷!”荷語提着自己的衣裙,大半個身子都被湯弄髒了,看上去格外的令人作嘔。
“這怎麼辦纔好?姐姐帶着一身的湯水怎麼回院子呢!不若先換了衣服吧。彩蝶雖然來的時間不長,但也知道玄家是非常注重臉面的,萬一被人看到,恐怕不太好……”彩蝶怯怯地說道:“金蕊堂離這裡比較近,荷語姐姐如果不嫌棄,就先換上我的衣服吧,雖然沒有姐姐的好,但也是我進宅子時四姨太賞的,還沒上過身!”
荷語見她態度殷勤,似乎十分懊悔,也不好拒絕:“那這樣,就麻煩彩蝶姐姐了!”
彩蝶急忙說着“不麻煩!不麻煩!”一邊匆匆地回去幫荷語拿衣服。
沒有多久,果然捧着一套新的衣裙過來了:“姐姐你快點換上,小夫人的藥馬上熬好了,可不敢耽誤了!”
荷語也很着急,又不能離開廚房,她覺得不離開自己的眼睛,就在旁邊背靜處悄悄地把衣服換了便沒什麼事了。
“彩蝶姐姐幫我看着點來人和藥,我馬上就換好!”荷語說着,便躲到背靜的地方換衣服。
因爲不是飯時,廚房裡並沒有別的人,彩蝶答應着幫荷語看着外面是否有人進來,荷語去換衣服,夏季衣服省事,荷語很快便換好了。
“正好荷語姐姐的藥似乎也熬好了,總算沒耽誤姐姐的事!”彩蝶站在離煎藥的爐子較遠的地方遠遠地看着藥罐裡咕嘟嘟的熱氣說道。
荷
語急忙走過去端了藥倒在了碗裡:“我倒沒什麼,可惜了你的一碗湯!”
“沒什麼!我再熬過就是了!四姨太不會計較的!”說完便端了砂鍋重新添水加食材。
荷語道了謝端着那碗藥向竹裡館而去。
彩蝶見荷語走了,也沒繼續熬湯,而是到外面找了個打雜的婆子看着,自己也回了金蕊堂。
“小夫人,喝藥了!”荷語親自服侍着杜小娟起來喝藥。
杜小娟忍着心裡的噁心坐了起來,接過了那碗湯藥,看着黑乎乎的藥汁,她忍不住皺了皺眉:“荷語,這碗藥是你煎的嗎?”
荷語十分驚詫:“是啊!小夫人,是我親自煎的。我不敢把這事交給別人做,不放心!”
“哪怕你不放心!這藥終歸還是出了問題!”杜小娟淡淡地說道。
荷語嚇得臉色一下子白了,她端起藥看:“小夫人,這藥是我親自煎的,怎麼會有問題呢?我雖然是大帥府裡出來的,可是自打跟了小夫人之後,一顆心早跟着小夫人了,我怎麼會……”
荷語急急地辯解着。
杜小娟將藥放在了桌子上:“我並不是說你做了什麼,我只問你煎藥的時候見到過誰?發生了什麼事?”
荷語更加的驚奇:“小夫人,您怎麼知道呢?我煎藥的時候看到了四姨太屋裡的彩蝶,彩蝶不小心把湯灑在了我身上,但是我不放心把藥交給別人,所以並沒有離開爐子,只是在廚房換了彩蝶帶來的衣服!”
荷語小心地講着,忽然恍然大悟:“我換完衣服的時候看到彩蝶離爐子很遠,心裡感到很放心,但其實……但其實彩蝶已經在藥裡做了手腳……”
荷語越說越氣憤:“我說怎麼那麼巧,她那時候恰好去了廚房,原來是這樣,可是小夫人,四姨太不是一直向您示好嗎?她怎麼敢……”
杜小娟冷笑一聲:“示好,也分真心假意,她何曾待人真心過!”
想了一想又長嘆道:“荷語,我不招惹麻煩,麻煩也會找上門來!現在,我不能再忍讓了!”
是啊,既然忍讓成全不了自己,更安撫不了別人,那何須忍讓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