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有人拖了一個老頭過來。一齊一看,居然是隱居多時的前藩主島津齊興。實際上,正是由於洋船圍島,府內纔會召集衆人商議對策。也不知這些殺神怎麼會將時機卡得這麼好,居然將島津氏一鍋燴了!
儘管跟齊興不太對付,然而一齊總不好見死不救。他連忙叫道:“慢着!萬事好——”
話沒說完,袁鯨倒轉槍托,猛的一下子就將齊興砸得腦袋開花。
眼看着齊興腦漿迸裂,象條死狗似的被人倒拖下去,一齊駭得雙眼翻白。袁鯨再次轉向他道:“現在是第二遍,選第一還是第二?”
一齊渾身打着顫,用含糊的口音道:“請、請侯爺聽——”
袁鯨立刻轉頭,命令道:“再拖一個,不,兩個過來。免得老子反覆問話!”
一齊駭得魂飛,忙道:“停,快停。我選第二,我選第二!”
袁鯨臉色立變,一翹大拇指道:“好,大大的好!你是島津家的忠臣!”
等島津一齊好容易緩過一口氣,袁鯨早已讓人擡過幾案,弄來文房四寶。又將一式兩份,用中日雙語寫好的“薩摩藩島津氏自願歸附中華帝國,接受徵夷大將軍府直轄之協定”的厚厚兩疊文件拿過來,逼迫島津一齊在“見證人”一欄先簽了。隨即又道:“現在兩任藩主都掛了,薩摩不可一日無主。我限你們在一刻鐘內選出新家主,並簽署此協議然後蓋印。不然的話,我就將島津氏全部殺光,薩摩藩取消,直接併入中華帝國!”
這個殺神說幹就幹的風格已經得到充分展示。島津一齊驚恐萬狀,心道要真是被此人殺光了整個家族,那就什麼都完了。先應付着,日後總有轉機。
人在極度的驚恐之中,腦子總是不太夠用。島津一齊無暇多想,當即請出島津齊彬的弟弟島津久光,強迫他做了救火的家主。島津久光已被嚇傻,木偶一般任由一齊擺佈,讓他簽字就簽字,讓他蓋印就蓋印。
袁鯨仔細的檢查了協議後,得意的連聲狂笑。笑聲嚇得一齊等人驚懼不已,生怕他過河拆橋。好在袁鯨笑了一陣,反倒滿面笑容的安慰起他們,說他們棄暗投明,日後前途大大的好。至於幕府那邊,自有江寧侯國的大軍會同洋人艦隊替他們應付。
話說人性本賤。在袁鯨一通狂殺之下,只是態度稍稍這麼和氣了一點,自島津久光以下居然無不感激萬分。當下府內氣氛大見和緩。島津久光暗道:死的是齊彬和臭老頭,本藩主又沒傷着一根毫毛。從徐侯爺的樣子來看,似乎確實就是爲了給夫人出口氣。我身爲大名之子,飽讀中華史書,中華上國對海外藩國向來只要個宗主虛名,不會索取實際利益。要是自己應對的好,不但可借中華帝國的軍力對抗幕府,取得薩摩國事實上的**,甚至可能更進一步,獨霸整個九洲!這才真叫“轉禍爲福”、“禍兮福所依”!
這樣一想,島津久光更是對袁鯨恭順之極,態度比對那個死鬼老爹齊興還好上數分。看着一齊直翻白眼。
久光可不管這個齊彬死忠翻不翻白眼。在他眼裡,這個齊彬的心腹就是最好的替死鬼。只要過了眼前這關,反正自己第一個就要拿他開刀,將所有罪名都栽到他的頭上!對一個死人,久光哪裡還會在眼他的態度!
袁鯨用酷烈手段,一口氣便將老大交代的任務完成,心中得意,態度竟是出奇的友好。他先命令久光派出得力人手,將家臣大野氏一家屠滅。這既是爲將戲演得到位,同時也是一種滅口。只要大野氏死光,那個大野忠犬的來路也就死無對證!
隨即他命令在全府內大掃除,所有人一齊動手,將地上的黃銅彈殼撿拾乾淨,所有中槍的人立即火化,撿出金屬彈頭後骨灰深埋。
這番手續,爲的正是掩蓋定製金屬殼子彈的秘密!
這一番搞下來,天色已近黃昏。袁鯨取得了久光的開城令和投降令,隨即在鶴丸城頭髮出信號。埋伏的兩千人馬紛擁進城,一看局面已得控制,袁鯨立刻命令將所有槍械收起密藏,七百人的特種部隊全體換上徐簡事先準備的法國“米涅”前裝步槍。
等到英、法、美三國得到消息,派出聯絡官入城聯繫,看到的是一支裝備法式槍械的精幹部隊立下奇功。法國人爲此眉開眼笑,爲本**火的優秀大吹大擂。英美兩國的軍人雖有些小小的不滿,然而一場跨海征討順利成功,剩下的只是鞏固佔領、勒索賠款以及與幕府的扯皮談判,各個還是爲之欣喜。
暮色沉沉,天京城監國府內,徐簡正對洪宣嬌侃侃而談。
“所謂‘治大國若烹小鮮’,指的是要掌握火候,儘量順勢而爲,不宜輕易大動干戈。尤其是做爲立國之本的東西,宜承繼,再順其舊勢發揮。不宜使用急停急轉或全面改革的手法!不是不能變,只是要儘量在‘順承’中巧妙的變!北魏孝文帝的改革就是改變太急以致失敗的惡例!”
洪宣嬌驚奇道:“不是有許多專家學者都在稱頌孝文帝的改革嗎?爲何侯爺說他失敗?”
“磚家?”徐簡不屑的搖頭,“磚家的見解,你只要反着運用,通常十有九中!孝文帝的改革成功?有活着時連兒子都跟他對着幹,死了不到三十年拓拔氏就黯然退出歷史舞臺的成功改革家否?胡來到極點的北齊高氏,維持政權的時間都不比他短!其實你用屁股想,都該知道那些磚家必然是漢族人!讚美漢化只是別有用心,如反過來講,那纔是人品可疑!在某種場合,可能我也會不懷好意的附和他們。但現在我是教你治國的真材實料,那些用來宣傳的、摻雜不良用心的東西我都不講!”
徐間的見解和手段,洪宣嬌通過研究他的政策,通過面對面與他交手,早已深爲折服。所以儘管他出言狂妄且不合流俗,洪宣嬌還是耐心聽了下去。
“與孝文帝相對的,是滿清的改革!要是不講立場,純從謀略角度,韃子的改革遠比孝文帝成功。他們的方式,就是大采漢地成法的同時,始終高舉民族尊嚴、民族文化的大旗。這樣不但不會將其自身族羣意識泯滅,還能反過來消滅漢民族的民族尊嚴感。如那根醜陋的豬尾巴。其實暗中早有改革。早期韃子梳的髮型名叫‘金錢鼠尾’,那真是醜陋到驚天動地。但他們只是暗中小改了一下,卻始終不肯放棄這根豬尾。別小看這根東西,滿人一代代承繼下去,就始終不會喪失其民族自豪感,各個充滿征服者的信心。而漢人代代傳下去,就始終標誌着自己是個被征服民族。留辮即是一種自我奴化的象徵和暗示。只要辮子不剪,漢人就始終是一個奴隸民族!而滿人留着辮子,卻是一種成功的標誌,是一種自信的暗示!
滿人立國以來,所謂的七大恨,所謂的金人後裔,所謂的騎射無敵,所謂的永不加賦,若是一一深究,可謂徹頭徹尾都是謊言。可是就這麼一個文化落後、人丁稀少、武力值低下的民族,居然能制服泱泱華夏,坐穩兩百多年江山,不但遠勝孝文帝那傻叉,甚至連煌赫一時、兇名著於歐亞大陸的蒙古人都比不上。靠的並非實力,而是權謀!其中最關鍵的一條,是他們的立國者明智的認識到,所謂‘全盤x化’,只能將自己化得骨頭都不剩。最佳的策略,當然是有用的儘量學,可是學習者的原有屬性也即是民族特質、民族意識、民族尊嚴絕不能丟,一丟就等於讓被征服者從文化上反向征服!換句話說,一切可爲我用,而非我被一切用。我們可以融合別的民族、別的文化,但絕不能被別的民族、別的文化所融合。一些傻叉磚家就是分不清融合和被融合的區別,始終只能一副蛤蟆相,在那兒做禽獸之悲鳴。其流毒真是謦東海之波也難洗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