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這樣,洪宣嬌本該多留一些時間,先跟鍾離夏拉拉關係,做好鋪墊。可是她卻在宣詔的次日上午就走。要不是天京城內有變,那就是她在這兒發現了圖謀不可能成功!”
“正確!”霍青青又是一擊掌,“我發現師姐你的腦子不算笨嘛,怎麼會連續犯下那麼多低級錯誤?”
皇甫英心中暗恨,臉上卻現出慚愧神色:“徐簡此人極善演戲,我上了他一個惡當,以後心態壞了,所以連出敗招!”
“美男計是吧?”透過輕紗,隱隱可以看到霍青青的神色似笑非笑,“色誘這一招,其實對女人比男人更有效。從徐簡敢娶醜女的風格來看,此人極放得開,自制力又強。師姐做爲一個女人,入其彀中也不奇怪!”
皇甫英低頭不語。
霍青青道:“假如我幫你把他搶回來,讓他跪在你的腳下向你哀求,師姐是否會大感快意?”
“你、你什麼意思?”皇甫英霍然擡頭,滿臉漲得通紅!
“稍安勿躁!”霍青青擺手道,“洪宣嬌倒是給了我一個提示。通過婚姻獲得合法身份。然後再除掉男方,則一切自然全歸女方所有。這一招,我們大可借用!”
皇甫英詫異道:“尊駕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先把這一招記下!”出乎意料,霍青青陡然轉移話題,“你對徐簡出征日本一事又怎麼看?”
“能看出這幾點:第一,徐簡佈局甚大,圖謀不小。第二,此人愛劍出偏鋒,行事往往出人意料。第三,洪宣嬌的配合力度很大,兩人必已達成交易!”一談到正事,皇甫英立刻恢復冷靜。
霍青青這下真是吃了一驚。她的心中戒備之意大起。但表面卻象是不以爲然:“洪宣嬌跟徐簡勾結?這完全不合理嘛。對洪宣嬌而言,徐簡這國中之國對她只有害處沒有好處。而且她至不濟,也該是一個氣功好手。徐簡憑什麼能跟她達成交易?”
“徐簡此人最爲詭詐。沒有實力時可能裝成強者。真有殺招時卻往往示人以弱。洪宣嬌要是中了暗算我絕不奇怪。其實要看洪宣嬌是否與他爲敵,看看天京對他的請功奏摺如何批覆就知道了。要是不想讓徐簡詭計得逞,天京就會批准封爵,甚至加倍厚賜以弱化李秀成等人對他的忠心。要是洪宣嬌着意要配合他,則不出兩天,天京就會對他的請功摺子嚴辭駁回。絕對不會給予徐簡部下哪怕一畝土地的賜封!”
“……國家名器至重,裂土之封實難。豈可以區區小功,濫施封爵?江寧侯視朕之疆土爲何如物哉!若攻一城則封一鎮,取一省則藩多侯,則我天國豈非封疆遍地,朕如何措其手足?至今天京元勳國老,猶多有守卑官,俸微祿者。若李秀成等偏校裨將以微功得錄子男藩籍,則視其功爲何如哉。封王乎?封侯乎?割一縣以封乎,割一省以封乎?朕前有明詔,江寧侯國之封,實以江寧侯能撫揖遠人,以我區區新造之國,一舉而得泰西強藩來附。此誠爲聖朝受天景命,四夷賓服之兆。是以朕特加恩澤,封江寧侯以一府之地,實欲以其地稅賦,助江寧侯獎賜戎狄,廣行我聖朝德惠。此爲特例,非羣下可攀附也。江寧侯不體朕心,妄議以裂土加諸微功,着有司駁回所請,並明詔天下加以申斥。欽此!”
浙江。杭州鎮守府內,李秀成聽完傳詔,臉上一片木然。坦白的講,李秀成完全明白詔書中道理極正,而徐簡的封藩建議包藏禍心。但正所謂“屁股決定腦袋”,受封的畢竟是李秀成自己,李秀成哪能偉大到丟了一個實封藩國還對天王感恩戴德!
沮喪、惱恨、痛惜、悵惘……
各種負面情緒難以抑制的紛涌上來。李秀成強打精神送走傳詔使者,回身狠狠一拳打到柱上,皮破血流都不自知。
李秀成到杭州上任已有一個多月。一到任他即快刀斬亂麻,將留守杭州的國宗楊潤清解除武裝送交天京。隨即連出狠手,基本肅清了楊氏宗族在杭州的殘餘勢力。李秀成的真正才能在於撫循民衆、治理地方上面。陡然得到一府之地,他如魚得水,全身心的投入建設。眼看着一府之地在自己掌控下飛快的走上正軌,兵、農、工、商各業皆被梳理得井井有條,市面開始繁榮,城鄉百姓的臉上開始有了笑意,李秀成的成就感非同一般。當初起兵,不就是要爲小民百姓打出一片太平盛世嘛!
對於給了自己權力的徐簡,李秀成由衷的感激。徐簡的封爵提請,更讓李秀成怦然心動。中國人最重土地財富,這種無意識差不多已經寫進了基因裡面。要是有那麼一片國土,完全屬於自己私有,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去隨意的建設。建設好了,還可以傳給子孫,只要天國不滅,那就萬世永存。李秀成只是稍微想了那麼一想,就已激動得成夜難眠。哪知今天一道詔書,美夢砰然破滅,李秀成的失落可想而知!
回到簽押房,李秀成心裡悶悶的,連公文都看不進去。他乾脆丟掉毛筆,正要出門去看看鄉兵的操練,突然充任門官的遠房族叔李紳跑了進來,對他耳語道:“江寧侯密使來到。”
李秀成心中一驚,定了定神才吩咐道:“快帶到內書房敘話!”
內書房裡,李秀成在實爲監軍的女副官長陪同下會見了江寧侯的密使。密使是個軍中女將,年約十**,短髮,矯健。一身西式戎裝,腰佩短槍,顯得幹練而有生氣。對完信符後,密使取出了密封的江寧侯飭令。李秀成在監督下當場展開,看到上面是一封江寧侯的私信。江寧侯在信中承諾,即使天京不封藩,他自己也照樣封藩。國內不行,那就封到國外。具體的方案,是要李秀成抽調一支精銳鄉兵、由族中親信帶領出徵薩摩。李秀成的藩國將在攻佔的東瀛國土裡加倍封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