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像是自己給自己壯了膽一般,納蘭允宣平靜了心底的狂瀾,神色冷漠地看着滄離,用她先前說的話冷脣相譏:“不要以爲慕子幻看得上你,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對會你趨之若鶩!若當真沒有一點自知之明的話,你不妨去照照鏡子,瞅瞅自己的模樣是否配得上本宮的愛再說吧!”
對於他的冷嘲熱諷不予置評,滄離只是微微勾脣,像是鬆了一口氣般,“如此最好。畢竟,太子殿下的愛不會讓奴婢感到絲毫的歡欣,唯有,壓力。”
“你——”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焰因爲她一句漫不經心的話便再次燃起,冷冷瞪了她許久,納蘭允宣最終卻沒有發作,只是甩袖離去。
發作了又能如何?他委實想不出要如何處置這個該死的小奴才!
賜死?到了此時此刻,不得不承認,他是下不了手的。
無法捋順對她是怎樣的情感,但是,他卻是知道,如若賜死了她,他會後悔的。他從不願讓自己做會後悔的事。
教訓?根據以往的經驗,他足夠相信,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奴才絕對會在他出手之前,先行反擊,彼時吃虧受傷的人會是誰,尚無定論呢。
暫時不知該拿她怎麼辦,他惟有眼不見爲淨,讓她滾出自己的視線之內,心底的怒火纔能有所平息。
否則遲早有一天,他會被她不鹹不淡的一句話給活活氣死的!
見納蘭允宣冷哼一聲,擡腳就往外走,滄離下意識地跟隨着,卻被他驟然回頭的一聲怒喝給攔住了腳步,“你給本宮好生待着!”
不讓她跟着?
滄離倒開心落得個清閒,聞聲就轉身,頭也不回地往內殿走去。昨夜一夜宿在冰冷的地板上,渾身的骨頭都隱隱作痛,是時候好好休憩一下了。
今日納蘭允宣怕是有得忙了,一日之內應該還想不到找她的麻煩。
如她所想,納蘭允宣離開楚玄殿之後,直接就去了雨蘭宮,經過一番用心,精心佈置了天羅地網,時候一到,還怕那蟬不落網嗎?
對於此事,納蘭允宣顯然不希望鬧大,更不希望被宣揚出去,那個與
沈瀾兒苟合的男人和知曉此事的人都被秘密賜了死,而沈瀾兒,打入冷宮,以後怕是要在冷宮自生自滅,終生難再得他的問津了。
在這點上,慕汐若還算是成功的。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勾結亂黨是死罪,納蘭允宣終究還是念了舊情沒有追究她的罪名,只讓她留在清樂宮自省。然而,卻是不留遺力地幫她剷除了她的對手,沈瀾兒的下場固然不值得同情,但與慕汐若比較起來,就顯得悲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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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的天無端的幽冷,獵獵的寒風瑟瑟而至,旗幡迎風而狂擺,重重地甩曳着。
這算是入冬了吧?
滄離擡頭,仰望着陰霾滿布的蒼穹,廣袤無垠的天空陰沉沉的一片,只覺得一股莫名的詭譎氣息隱隱席捲而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心底,那種不安的感覺再一次像潮水般蜂擁而至,蔓延至全身的四肢百骸,可是,她卻說不出這種不安到底是從何而來。
轉眸睨向高臺之上的皇帝,身着厚厚明黃色龍袍,外穿了厚厚的紫貂披風,坐在龍椅之上,整個人虛弱無力地靠着椅背,臉色枯敗,病怏怏的幾乎睜不開雙目。
納蘭允宣終究還是拗不過朝中那些頑固的老臣,最後同意了在宮中舉辦一次法事爲皇帝驅病魔,還道是請來了一名法術高明的祭司主持。
這場法事是在皇宮的樞宇門主持的,在寬廣的廣場搭建了一個奢華的高臺,撐開金黃色的大大帳篷,勉強爲皇帝遮擋了這獵獵而至的寒風,
滄離跟隨着納蘭允宣來到了樞宇門,尚未站住腳跟,他就把她一個人丟在偏冷的一隅,而他則臉色凝重地走開了,至於去了哪裡,她便不得而知了。
誰知他又在謀劃着害誰呢?
只是今日早上看到他,臉色似乎並不好,像是一夜沒有睡好一般。
難道沈瀾兒與男人苟合之事,竟也能叫他痛恨交加,以至於輾轉反側,難以安寢?
莫非,她低估了他對沈瀾兒的感情?
腦中的思緒正旋轉着,滄離擡
眸間便看到納蘭允宣穿着一身華麗的紫袍,遠遠地由着一羣人簇擁着緩緩邁步走來。
雖然一臉肅冷,但是面如冠玉,目若寒星,鬢髮如裁,客觀來說,他的長相是相當出類拔萃的。加上渾身所散發出來的不怒自威的渾厚氣勢,令人莫名的心生敬畏,如此一來,則更顯得鶴立雞羣了。
看到他健步如飛,一臉幽暗莫測地朝着自己走來,一瞧着準沒事!滄離微微蹙眉,暗暗攥緊了雙掌,無聲無息地做了提防。
納蘭允宣行至滄離面前,卻沒有停留,而是旋轉了一個身站在了她的身旁,與她並肩而站。
那些尾隨着他的幾位大臣則停在了後面,各自尋了自己的位置站好,微微弓腰,一臉的肅敬與凝重。
是不是要發生什麼事了?
滄離不禁回頭,仔細地觀察着那些大臣的神色變幻,正出神間,忽然感覺握着的右掌一熱。驀然一怔,待意識到是被納蘭允宣驀然伸出手握住了手掌,滄離眸底一冷,下意識地想要抽回,可是她越是要掙扎,他就越用力,緊緊地抓着,任她如何掙扎也不肯放開。
“放開!”眸底閃着幽凜的寒芒,滄離冷道。
垂眼淡淡地掃了掃她蠢蠢欲動的另一隻手,脣角微不可見地勾了勾,納蘭允宣很是平靜地說道:“這裡的帶刀侍衛不下千人,你一出手,他們便會立即涌上來,舉刀將你碎屍萬段。如果你當真想死的話,大可對本宮出手。”
滄離冷眼瞥了瞥前面陳列成一排排的侍衛,對他所說的話深信不疑,冷冷地勾了勾脣,以脣相譏,“大庭廣衆,衆目睽睽之下,太子殿下緊抓着一個小內侍的手不放,若是讓人看見了,該有什麼樣的謠言傳出呢?太子殿下不要這個臉,奴婢還想要留着以後見人的。”
“他們不想要命的話,大可口口相傳。”無所謂地冷然一哼,納蘭允宣看了看她,擡眼目視着前方,聽似不經意地說道:“小奴才,接下來本宮要說的話只會說一次,不會再重複,你給本宮聽清楚了。”
滄離微微一怔,不禁擡頭看他一臉的怪異,委實猜不出他葫蘆裡在賣的什麼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