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深人靜時,御史府,潮升閣正屋的門吱呀一聲打開。
只見一人悄聲而出,鴉青大氅兜頭罩下,一路便遮到了腳踝處,竟與夜色相融。
遠處看去,讓人分辨不清。
那人繞過潮升閣,向後緩緩行去。
待行近時,他擡眼望去,原本低矮的牆,此時看去,卻似是長了幾丈。
那人輕笑了一聲,腳下踏雪,儼然飛身而起躍過牆頭。
經竹林,入了單府正院。
單府並不似這皇城中的其他府邸,雕樑畫棟,金碧輝煌。
卻更如隱士般,古樸內斂,穩重不失大氣,僅隱在這山樹之間,待人探尋。
府內前院,僅留奴僕客人居住,而後院也不過只置了一處院落。
又因人煙稀少,如此深夜,倒顯得僻靜了許多。
那人避開府內巡視的人,直入後院,一路行去,終是找到了他要尋的那處。
他悄至門前,擡手輕推,隨後便從被他推出的那條門縫內,踏入屋中。
屋中燈燭已熄,已是一片漆黑。唯有外間雪光映入屋內,打在牀尾處。
他緩緩走近牀榻邊,將視線放在牀榻上隱在暗處的那人面上,見那人面容姣好,睡顏柔和,脣間不由便揚起一抹笑。
卻不料,他笑顏還未展盡,一把刀已指在了他的心口處。
只聽從牀榻內傳來一聲低喝:“誰?”
他輕笑一聲,用手撥開了抵在胸前的刀:“我。”
聞聲,牀上之人似有一愣,隨後試探道:“蕭湑?”
蕭湑輕咳了一聲道:“怎麼,沒想到?”
單尋歡將刀收回,坐起身,探頭看向站在榻前的蕭湑問道:“夜深至此,你爲何還未睡?”
蕭湑將風帽摘下,一雙眼眸露出,皓如星月。
他眨了眨眼道:“一日未見,如隔三秋。”
單尋歡在暗中瞥了他一眼,心下暗道,明明兩人一天都在一起,只是午後才分開。
她雖如此想,心中卻亦有甜意。
突然,她想到蕭湑似是並未知道她住在府中何處,便又問道:“你如何找到的?”
蕭湑近了幾步,伸手點了點單尋歡的鼻尖。
“我知你,天生便喜這曲徑通幽之處,何處被掩得深了,你準在何處。”
單尋歡不着痕跡地向牀榻裡面縮了縮道:“難爲你如此瞭解我。”
蕭湑也不惱,將手收了回來,回身打量了下屋內。
見房內不過一桌一椅一屏風,牆上也不過掛着一副字畫。
唯有臨近窗臺處,置着一個雀鳥廣頸琉璃瓶,瓶中還插着枝花。
正是他今日着長風摘下的那枝。
他心中微甜,卻嘖了嘖嘴道:“屋裡太素了,哪像個女兒家的閨房。”
聞言單尋歡哼一聲,一邊掀起被子從榻上走下,一邊道:“我是個男的。”
“哦?”他回身不由挑起眉,卻見單尋歡正走了過來,擰眉問道:“你要作何?”
單尋歡不理他,走到桌前試了試桌上茶壺的溫度,擡手倒了一杯,才轉身,將茶盞塞進蕭湑手中,瞪了他一眼道:“賞你杯茶喝。”
正待轉身,卻被蕭湑一把拉近了身前。
單尋歡略驚,嘴不由微張。
蕭湑趁勢低頭在她脣上輕啄了一下,而後與她兩額相抵,鼻尖輕蹭,脣角彎起,低聲道:“那就多謝夫人厚愛了。”
這一系列動作讓單尋歡來不及作出反應,卻已是從頭麻到了腳,連帶着心頭也酥了起來。
她擡眼與他咫尺相視,待望見那一處明亮時,突然勾起脣角。
她騰出一隻手挑起蕭湑的下頜,另一隻手則扣在蕭湑腦後,微墊起腳尖,尋着那一處櫻紅便湊了上去。
“唔。”這次倒是換蕭湑一呆。
待他反應過來時,將手中茶盞推向桌上,環臂攬在單尋歡背上,手輕輕一收,便使兩人離得更近了些。
起初,不過是單尋歡逗弄心起,待淺嘗輒止後,便有離開之意。
可蕭湑怎會是輕易放過她之人,立刻便化被動爲主動。
貝齒被舌尖輕挑大開,裡間甘美誘人難掩,引着蕭湑汲取至深。
霎時貝鈴作響,竟成了這雪夜最動聽的聲音。
兩人呼吸漸重,胸間空氣已是所剩無幾。
單尋歡原本扣在蕭湑腦後的手,早已抵在他胸前,想要推開,卻被拉得更近了些,她不由便掙扎了起來。
蕭湑又怎捨得單尋歡不適,覺察出她有些呼吸不暢,便離開了她的脣,將她攬進懷中。
恰好脣落在她耳畔,他便貼了上去,輕聲道:“夫人斟得果然是盞好茶。甘美,清甜。”
單尋歡貼在蕭湑胸前冷哼一聲便閉上眼,一邊平息自己的呼吸,一邊聽着蕭湑有力的心跳。
蕭湑見她如此,探手將單尋歡的手握在了掌中,輕輕捏了捏:“怎麼?惹了火,卻不滅?這便是夫人爲妻之道?”
單尋歡擡眼瞥他一眼:“是你自己年輕氣勢。”
後又推了推他又道:“再說三媒六娉還未見,何人是你的夫人?何人是你的妻?”
聞言,蕭湑與她相視,輕笑出聲,伸手點了點單尋歡的額頭:“卻不想你已是這般心急了?不若明日我便向皇兄請旨?嗯?”
單尋歡衝他翻了個白眼,又推了推他道:“出門左轉,多謝。”
蕭湑止住單尋歡亂動的手,想了想,笑得極燦爛。
他側着頭問:“出門左轉,不是堵牆嗎?”
單尋歡無奈,道:“那便右轉。”
蕭湑又想了想,又道:“右轉好像還是堵牆。”
單尋歡擡手止住了他左右晃動的腦袋:“那便直走。”
聞言,蕭湑又作思考狀:“直走…”
只是他話還未出,單尋歡便已沒有了興致和他玩樂,便直言問道:“你來到底作何?”
此話一出,蕭湑一頓,終是停了動作,看向單尋歡。
他眼眸深情如水,竟讓單尋歡看一眼便有溺水之象。
他卻只道:“嗯,只是來看看你?”
單尋歡挑眉問他:“只是來看看?”
蕭湑忍不住,笑出了聲:“你還想讓爲夫做些什麼?”
卻不料單尋歡嘆了口氣道:“薛三死了。”
蕭湑聞言,略感意外。
“哦?你如何得知?”他嗤笑道:“老三動作倒也不慢。”
單尋歡想了想道:“今日我剛回司中不久,便有人送來了包裹。”
她頓了頓,看向蕭湑:“是薛三的人頭。”
聽罷,蕭湑眉頭微皺,冷哼一聲:“想不到他竟給了夫人如此大禮。”
他拍了拍單尋歡的背安慰道:“夫人無需擔心,爲夫自是要好好答謝他的。”
單尋歡立刻從蕭湑懷中起來問道:“你要做什麼?”
卻見他悠然一笑:“所謂,殺人者,人恆殺之。算計人者,自然人恆算之。”
他又看向單尋歡:“今日不過是個開始,往後老三的好日子還多了去呢。”
單尋歡點了點頭,又道:“如果需要我做什麼?你傳信便是。”
聞言,蕭湑一喜問道:“我可以當作這是夫唱婦隨嗎?”
單尋歡不去理他,退出蕭湑的懷抱,到桌前坐下。
“近日我會派商部寧珏去大理寺,監審周良李懷一案。我已囑咐了他,有什麼你找他就是。”
蕭湑掩袖輕笑:“多謝夫人。”
他也走至桌前,將單尋歡一縷垂下的散發挽向她耳後,衝她眨了眨眼。
“近日怕是要忙了,你且照顧好自己。”
單尋歡嗯了一聲,擡起頭也看向他:“你也是。”
“炭火雖熱,可畢竟是冬夜,快些到牀榻上去罷。”
見蕭湑催她上榻,單尋歡站起了身問道:“可是要走了?”
“嗯,長歌若是醒來不見我,怕是又要埋怨了。”
聞言,單尋歡遲疑了一會兒,又返身走至牀榻。
再走回時,手中已多了一個手爐。
單尋歡遞到蕭湑手中。
“你一路回去倒也冷,將這手爐捧上。”
蕭湑看了眼手中的手爐,訕笑一聲。
“在你眼裡,爲夫便是如此虛弱畏寒?”
單尋歡卻瞪起了眼,道:“捧上。”
見狀,蕭湑甚喜,忙拱手給單尋歡施了一禮:“是,爲夫聽夫人的便是。”
蕭湑站起身,推着單尋歡走至牀榻處:“快些去睡罷。”
單尋歡看他一眼,此時心中也略有不捨。
“我看你離開。”
聞言,蕭湑挑眉逗道:“不若讓爲夫留在這兒?”
卻見單尋歡冷冷瞥他一眼,他只好訕笑一聲,正經道:“莫要送了,你僅着了中衣,受了寒氣,爲夫怕是要心疼了。”又擺了擺手道:“去罷。”
單尋歡站在腳踏上,看了他一眼道:“小心。”
蕭湑嗯了一聲,衝她笑了笑,便轉身走了出去。
直到門被合上,單尋歡猶覺心跳不已。
外間細雪飄散,已是萬家入眠之時,卻不想京城內,還有一輛馬車在街道內穿梭,最後停在了大理寺後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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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湑:“咳,祝各位小主新年快樂,17年一帆風順。也在這裡祝本王自己,早日徵得皇途,將小九娶回家。”
單尋歡:“祝各位小主新年快樂!本座且祝各位心想事成。希望你們繼續支持《皇途》。”
單尋歡:“什麼?你們說不支持?”
單尋歡:“那本座哭給你們看。(淚目)”
某耳:祝各位小主們節日快樂,特在零點加更跟大家一起跨年,祝福的話我家兩隻已經說了很多,某耳就祝各位,身體健康,闔家歡樂,日子紅火。也祝某耳自己早日將這本書完成!
新年快樂,早點睡!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