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高級藥,魏天明身上的傷口已經完全癒合,但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魏天明暫時還不能下牀活動。
田靜將一份審訊筆錄的複印件丟到摺疊式單人病牀上,冷冷道:“那個雞全都招了,你看看吧!”
魏天明看着那份口供,氣得拳頭緊握,牙齒咬得咯咯直響,“你們這簡直就是污衊!那個臭女人,簡直是信口開河!我要和她對質!”
“年輕人,認罪吧!只要你在我爲你準備好的口供上按個手印,你就自由了,免得我動用刑具。”田靜嚴肅而冷漠的道。
“可是我究竟何罪之有?自由?認罪了還能自由?想讓我認罪,沒門兒!”魏天明怒吼道。這些天,他都在靜靜調養,警官們每天給他注射着各種藥物,他已經一個多月不知道飯菜的味道了。此刻他很憤怒,但他的憤怒也顯得那麼的無力。自從醒來發現自己被銬在椅子上,他就感覺一切都像是個噩夢。而那個髮廊女的供述,讓他這個噩夢達到了。
田靜沉默了,緩緩走到了魏天明的牀前,閃電般伸出雙手,將魏天明整個兒從牀上揪到空中,惡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魏天明已經一個多月沒有下牀活動,骨骼本就已經疏鬆,身體處於最脆弱的狀態,此刻被這麼劇烈的摔打,劇烈的疼痛遍佈身體的每一寸皮肉每一塊骨頭,腦子裡全是一盤散沙,搖盪着,像要炸開。這一摔,讓他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殘忍。
“認不認罪?”田靜咬牙切齒的舉起不鏽鋼椅子盛氣凌人的問。
魏天明蜷縮在光滑的地上,疼得眼淚噗噗的往外涌,艱難的擡頭直視着這個殘忍的警察,一字一頓的道:“無罪!”眼看田靜手中的椅子就要砸向他的頭部,魏天明積攢全身的力氣,像一顆炮彈一般衝起來,一頭撞在田靜結實的小腹上,狠狠將他頂在了牆上。就這麼一擊,魏天明已經是筋疲力盡,嘩啦一下滑倒在地上。
“好小子,老子今天就讓你嚐嚐老子的厲害!”田靜扔掉椅子,蹲下身,將魏天明的雙手銬在背後,踢球一般踢到牆角,然後一瘸一拐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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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天明此刻連爬起來逃跑的力氣都已經沒有,只能趴在牆角艱難的呼吸着,靜待即將來臨的厄運。
未幾,田靜拖着一個麻布口袋進來,從他走路的形態不難看出,這個袋子很沉。魏天明猜想這一定是什麼刑具,馬上將會在他的身上施展淫威,讓他痛不欲生。說實在話,他的心裡充滿了畏懼的感覺,畢竟他也是血肉之軀,而且還只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孩子。他孱弱的身體甚至在開始輕微的顫抖,冷汗開始嘩嘩啦啦的直冒。
電棍,老虎鉗,繩子,小凳子,圖釘,訂書機,大塊兒的石頭,匕首,注射器,還有一個從沒見過的高大的機器,上面亂七八糟連滿了五顏六色的電線。當田靜淫笑着扯開麻布袋的時候,這些玩意兒一股腦滾了出來。這一刻,魏天明大氣也不敢出,心裡默默祈禱着,但願能很快暈過去。
“先來哪一樣?你可以自己挑選。”田靜不屑的道,“孩子,我再最後提醒你一次,這時候改變主意,一切都還來得及!半道上受不了了再變卦,不划算!”
魏天明雖然很恐懼,但對於眼前這個假仁假義的傢伙,以及現在自己的處境,他還是有個最徹底的認識的。現在的他,就像一條擱在砧板上苦苦掙扎的魚,眼前這個傢伙就是手握着菜刀的廚子。
如果現在認罪,也許就能逃脫暫時的折磨。但認罪意就味着,自己已經對這殘忍的傢伙妥協。一個逼你揹負不屬於你的罪名的傢伙,做出任何事情,那都是情理之中的,此刻他可以逼你認罪,下一刻他又會逼迫你幹什麼,不得而知,不過絕對不會是幫你消除罪名放你回去自由生活。而且,一個揹負着罪名的傢伙,如何能夠自由生活?
此刻的魏天明,已經很堅定一個信念,那就是絕對不會向這個傢伙妥協!那麼,遭受皮肉之苦是在所難免的了。既然這折磨總歸是要來的,那還不如讓它來得痛快一點。所以魏天明也只是淡淡的笑着,用挑釁的口吻道:“都伺候上來吧,我已經迫不及待啦!”
“年輕人,不要這麼執着。看看這段視頻,你一定會改變主意的。我半個小時後再來找你,你慢慢欣賞吧!”田靜冷冷的說着,打開了十七寸的小彩電,意味深長的笑笑,快步走出了特別審訊室。
電視中先是一片雪花,大約持續了三分鐘,然後畫面開始閃現,赫然是在大橋路三巷他的家!畫面中,一個精神飽滿的老頭子走來走去,正是他的爺爺魏長征。
顯然,這並不是爺爺主動配合拍攝的畫面,因爲爺爺上廁所的細節居然也被放了出來,以爺爺的性格,怎麼可能讓人公然拍攝他的呢?又不是拍寫真!電視中,爺爺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的真切,魏天明無法想到,是什麼樣的監控器居然能這麼清晰。魏天明這下真的恨不能將整個大橋路分局夷爲平地!
他們監視他的爺爺,無非是想要挾他,最終的目的也就是讓他認罪。魏天明的心裡再度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大橋路分局的這些人爲什麼要這麼對待他?他不過是個懵懂的高中生,遵紀守法,爲人低調老實,他究竟是礙着誰了?爲什麼這麼一宗明擺着的案件,他們卻要把罪名加到他這個受害人的身上?他怎麼想也想不明白,他已經在抓狂了。
此刻認罪,他們就會放過爺爺嗎?魏天明不得而知,但可以確信一點,如果他不認罪,他們一定不會放過爺爺!但是,自己在此刻妥協認罪,他們會不會得寸進丈繼續陷害他呢?認罪的後果將是自己揹負一輩子的污點,鋃鐺入獄。到底該怎麼辦?
就在魏天明無比糾結的時候,田靜不聲不響的走了進來,電視的畫面被暫停。“怎麼樣?想好了沒有?”
魏天明強忍着心頭的怒火,淡淡的問:“我會被判幾年?”
“如果認罪態度好,最多五年。”田靜眼睛亮了一下,意味深長的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我認罪!但如果五年期間我爺爺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今天的勾當將會登上施南晚報的頭版頭條!”魏天明激動的吼叫道。
“喲呵,你特媽想威脅誰呢?信不信勞資現在就派人伺候電視裡的那個老不死的東西!少特媽廢話,勞資一天忙得像條狗,快給勞資按手印!”田靜怒吼着,將記錄本摔在魏天明的面前,打開一盒印泥,丟在了魏天明的右手邊。
看着那份黑白顛倒的供述,魏天明的腦袋一片空白,顫抖的右手拇指狠狠蘸了蘸印泥,重重的按了上去。
“不錯不錯!下面我帶你從頭體驗一下我的那些可愛的小夥伴兒!”田靜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撿起供述記錄本夾在腋下,緩緩走到了那一堆刑具跟前,“據說這些刑具能排列組合出一千多種玩兒法,好緊張好期待哦!”
這傢伙居然不按常理出牌,要對一個已經認罪的人動用刑罰!但魏天明倒並不覺得太驚訝,對於這個將自己屈打成招的傢伙,他做出任何事,魏天明都不會覺得意外,他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田靜的腳步聲在他的耳畔響起,隨後,他感覺到有鋒利的東西扎入了他的指甲,錐心的疼痛讓他的腦袋頓時清晰無比,他感覺到血在往外飈。而後,他感覺到訂書機將針狠狠釘在了他的大腿上、手臂上、背上。他不敢睜開眼,他害怕看到自己正受到的萬般折磨。他疼得渾身顫抖,哀嚎着,在心底默默發誓,一旦自己重獲自由,一定要把這個叫田靜的傢伙碎屍萬段!
許久沒了新的動靜,魏天明疑惑的睜開眼,只見田靜正對着他開心的笑着,見魏天明睜開眼,田靜笑得更開心了,將那把小凳子搬過來,粗暴的把魏天明綁了上去。而後,他鼓搗了幾下那臺高大的機器,把上面那些亂七八糟的線一股腦全連在了魏天明的腦袋上。
“哈哈,讓你感受一下最新發明的恐怖機器!”田靜興奮無比的笑着,啓動了機器。魏天明在瞬間進入了幻覺中。
大橋路三巷那棟老房子裡,夜幕沉沉,沒有任何一絲的光明,他和爺爺睡在瀰漫着惡臭的牀上。窗外是鬼哭狼嚎,慘絕人寰。魏天明覺得好怕,他拼命的想要搖醒熟睡中的爺爺,卻發現爺爺已經沒有了呼吸,身體都已僵硬冰冷。他哭着喊着求爺爺不要死掉,求爺爺快快醒來。這時候,燈突然亮了。他發現自己抱着的居然是一具開始腐爛的屍體,正是爺爺沒錯!蛆蟲從爺爺坍塌的鼻子裡爬出來,爺爺的一隻眼睛已只剩下一個大大的窟窿,老鼠在裡面吱吱吱歡快的叫着。魏天明稍稍一用力,爺爺的胳膊便被卸了下來……
原本清澈見底的龍洞河此刻渾濁無比,河面一眼望不到邊。瑪雅在水中拼命掙扎着,頭冒出水面,又沉了下去。魏天明不顧一切的朝瑪雅游去,河水裡數百條水蛇纏繞着他,撕咬着他,眼看着瑪雅就要不行了,而他也是自身難保。魏天明費盡周折游到瑪雅的身邊時,瑪雅居然被水裡不知名的怪物吃得只剩一具骨架……
魏天明感覺有人在拖拽自己,睜開眼,便看到了田靜那張興奮無比的臉,幻覺漸漸消失。原來,田靜已經關掉了機器。
“哈哈!給不給力啊?我打算今年申請專利呢!”田靜拍拍魏天明那滿是汗水的臉,得意的問。
當意識到剛纔所經歷的一切不過是幻覺的時候,魏天明的眼淚卻不爭氣的流淌出來。原來,人最大的恐懼是看到自己最親最愛的人受傷害!而如今這兩個自己生命中僅剩下的親人,他們還好嗎?除了在心裡默默的祈禱,他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