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你爺爺又是誰?”弟弟一臉的茫然,目不轉睛的看着魏天明。哥哥也是若有所思,不解的看着眼前這個渾身浴血骯髒邋遢的年輕人,似乎在尋找他臉上的隱秘記號。不過顯然他要問的話弟弟已經問過,他便再沒有開口,但他的眼睛已經告訴魏天明,他同樣十分急切的想要知道魏天明的爺爺究竟是何許人也。
魏天明整理一下思緒,眼含着熱淚道:“我叫魏天明,我爺爺便是施南古城第一勇士魏長征!”
“我靠!不會這麼巧吧?”雙胞胎兄弟二人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靂,異口同聲的大叫着,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反覆審視着眼前這個情緒激動的年輕人。
“我爺爺在施南革命政權建立的時候就離開了毛潤楠,在大橋路四十九巷過上了隱士般的生活,後來有了我爸爸,後來又有了我。”魏天明的臉色越來越兇狠,“可是,我的爸爸莫名其妙的就被開除了警籍,我又莫名其妙的進了華龍監獄,成了死囚!爺爺也被莫名其妙的監視,現在估計是凶多吉少!施南第一勇士的後人爲何要遭受這種不公平的待遇!老天的眼睛是瞎了嗎?如果讓老子出去,老子一定讓他們有好果子吃!”
雙胞胎兄弟看魏天明的眼神頓時變得慈祥,紛紛靠近魏天明因極度憤怒而微微顫抖的身體,關切的道:“你所說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魏天明滿含着憤怒,一五一十的說了這些年魏家經歷的這種種遭遇,拳頭一直攥得緊緊的,青筋暴露。
“我靠!簡直是胡鬧!”哥哥暴跳如雷的怒吼道,“魏長征是施南革命政府的開國元勳,他們居然對他這樣,一定會遭到老天的報應的!孩子,到了這裡,就是到了自己家裡,你別怕!”
弟弟也滿臉佩服之色的道:“要讓老子逮到那些傢伙,他們就等着上西天吧!魏長征那廝脾氣又臭又硬,和我不是一路人,要論年紀,他還比我們小四五歲呢,不過他是條漢子,當年在大橋路幫楠哥擋下那一槍,硬是一聲都沒吭,勞資佩服他!”
魏天明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哽咽着道:“兩位前輩,我要如何才能從這地下墓室走出去啊?我必須得出去查明真相,報仇雪恨!”
雙胞胎兄弟二人都嘆息着搖了搖頭,哥哥落寞的道:“我們已經在這該死的墓室裡研究了六十年,都沒能找到出口。這裡的乾糧和淡水已經所剩無幾,我倆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也沒想過要繼續尋找出去的路。而且,我們是自告奮勇的擔當起守衛楠哥的重任,從他入葬的那天起我們就已經下定決心,即使以後永遠無法再回到地面,也無怨無悔!孩子,我們現在只能祈求老天開眼,能讓你走出這迷宮一樣的墓穴!”
魏天明有些失望,剛剛從死人堆裡爬了出來,沒想到卻又落入了一個沒有出口的地下墓穴。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開始後悔沒有從監獄的正面放手一搏了,那樣至少他還有逃出去的機會啊!而現在,他卻完全鑽入了死衚衕。難道要重新回到華龍監獄,回去了又能怎樣?難道自己命中註定就這麼迴天無力了?
“按道理說,這墓室是有出口的,如果能弄到墓室的地圖,找到出口一定不是什麼難事。但這地圖也只是在傳說中存在而已,一直沒有人真的見到過。”弟弟若有所思的道。
“你們當時是怎麼進來的呢?沿着原路返回,不就到了出口!?”魏天明還是有些不甘心,既然他們能活着進來,爲什麼不能活着出去?
“哎!我們進來的時候,每經過一道門,便被封死,不知道經歷了幾天幾夜,拐過了幾百道彎,穿過了幾百扇門,來的路都已經消失了,談何原路返回?”哥哥不無憤怒的道。
魏天明還是不甘心,憤憤不平的道:“這麼個破墓穴,還搭上兩個絕世英雄耗盡餘生,這特媽的就是施南革命政府的用人之道啊!兩位爺爺,恕我直言,你們說白了也就是一對陪葬的祭品!”
魏天明的這席話終於徹底激怒了性格相對沉穩的雙胞胎哥哥,他暴跳如雷的怒吼道:“你特媽的給勞資住嘴!海爾兄弟的命是楠哥給的,爲楠哥守墓,那是海爾兄弟的榮耀,你一個小屁孩兒知道什麼,要你特媽的在這裡多嘴!要不是看你爺爺魏長征的面,勞資現在就把你宰了!”
“迂腐!毛潤楠在天之靈,他可不想自己的兄弟隨着他的屍體一起長眠地底!他希望你們拋灑滿腔熱血,捍衛施南革命政府,而不是讓政權旁落到他人的手中!你們特媽的真該到這墓穴外面看看,你們拋頭顱灑熱血打下來的江山,現在特媽的都變成怎樣一副模樣啦!”魏天明並不爲所懼,直視着這個被他徹底激怒的老人,他的聲音並不算太大,但卻擲地有聲,穿透力極強,讓暴怒的老人愣在了那裡。
“不要再說啦!”雙胞胎弟弟一臉的痛苦和憤怒之色,雙拳捏得咯咯直響,顫抖着低吼道,“勞資要離開這該死的鬼地方!六十年了,勞資受夠啦!”他的吼叫就如同一根無形的線,死死撕扯着他哥哥的心。最後,兄弟二人抱頭痛哭,聲音震徹了整個墓穴。
看到這一對自稱九十五歲的孿生兄弟像兩個迷路的孩子抱頭痛哭,魏天明的心裡也是一陣陣酸楚,現在的他和這海爾兄弟何嘗不是一樣,如果無法離開這鬼地方,就只有在墓穴等死的份兒,這和在華龍監獄的死牢裡又有什麼區別?曾經設想過一千次一萬次的與爺爺重逢的場景,手刃仇人的一幕一幕,都一點點破碎。而腦海中不斷浮現的,是瑪雅走進電梯口那一剎回頭時沁滿淚水的眼睛,耳畔一遍一遍迴盪的是她那句“魏天明,不管用什麼方式,你一定要活着!不然我饒不了你!”。
距離瑪雅來華龍監獄進行義務幫教差不多又過去了二十天,這二十天來,魏天明以爲自己都要忘掉瑪雅了。他明白,他和瑪雅是萬萬沒有可能繼續在一起的,即使他逃了出去,他畢竟是死囚,而且是一個已經死掉的人。他覺得,無法給瑪雅一個未來,如果他還想着她,對雙方都沒有好處,所以總是刻意的屏蔽腦海中有關瑪雅的信息。但此刻他才發覺,讓他不去想瑪雅,那簡直就是讓他不去呼吸空氣!他的心頭熱血再度沸騰,他在心裡惡狠狠的告訴自己,魏天明你給勞資振作起來,別被暫時的困難給打倒,一定要離開這該死的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