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頂沒有繼續發生坍塌,但是已經裂開足足十釐米寬的縫隙。而那號稱無堅可摧的合金牆壁居然開始出現一道道曲折的裂痕,那裂痕以玫瑰花蕾爲中心,向四面八方擴展着。三人都驚呆了,好傢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也太蹊蹺了吧,難道兩顆石頭的威力有這麼大?
伴隨着一陣長達半分鐘的脆響,已玫瑰花蕾爲中心,牆壁一點點碎裂,最後裂開一個直徑一米的不規則的洞,深不見底。目瞪口呆的三人又猶豫了足有三分鐘,才緩緩朝着牆壁走去。不過,面對這號稱密不透風的牆壁上裂開的一個大嘴,三人卻手足無措,洞的另一邊會是什麼?現在有了一個洞,但是否意味着就可以從這個洞越過這堵牆?難道,越過這堵牆,真的就是自由嗎?對於未知的那種莫名的恐懼佔據了魏天明的整個心!
“半仙兒,接下來該怎麼辦?”光頭強顯得很緊張,似乎隨時準備赴死一般。
“不知道現在這堵牆壁是否已經穩定,我建議最好不要輕舉妄動。”胡江假裝很平靜,其實他現在心裡何嘗不是在激烈的打着鼓。
光頭強不屑的白了胡江一眼,“早該知道問你也是白問!阿明,你身上那些可惡的玩意兒都已經拿掉,不如你鑽進這個洞子考察考察,說不定通道就在裡面呢!”
“我靠!不會這麼簡單吧?”魏天明疑惑的道。雖然曾經他也覺得,只要找到那臨界點,穿越就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但現在當這臨界點擺在他的面前時,他卻開始懷疑了,即便與當初相比他身上已經少了感應器和炸彈的束縛。
“理論上說應該就是這麼簡單,難做的事情你前面都已經做完了。從地下工廠的操作區到這裡,少說也有一點五公里的距離吧,有了黑木爾前面爲你打下來的基礎,只要你認定了這個方向,找到這臨界點也是遲早的事情,不過你只用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倒也算是機緣巧合!而更爲湊巧的是,因爲一場滅頂之災,你體內的束縛全都被去掉了,而這堵牆上居然裂開一個洞,一切都像是爲你準備好的一般!現在這堵牆對於你來說就是猶如一層紙,你想捅破他,需要的只是勇氣!”胡江頭頭是道的說。
其實,人生何嘗不是這樣,真正成功的時候只是那麼短暫的一瞬,而堆砌成功長城的那個過程,是那麼的艱辛與曲折。而人們往往在堆砌的漫長過程裡對成功進行無數次的刻畫,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最後的當成功真的來臨時,只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所以,面對突如其來的成功,他們往往會懵在那裡。
“那我試試咯?”魏天明聲音都有些顫抖了,當這一切來得太容易的時候,他反倒覺得更加恐懼了。
“試試就試試唄!當初那股子一心要越過臨界點的勁兒去哪裡呢?”胡江慈祥的笑着鼓勵道。
胡江的一席話就如同一劑興奮劑,讓魏天明迅速恢復到當初一心尋找臨界點,不斷說服光頭強和胡江同他一起越過臨界點時的狀態。他知道,這一切並非巧合!當初,他一連在這密不透風的牆上耗費了至少兩管兒藥水,這藥水加起來足以腐蝕一座大山,所以在這牆上開鑿一個一米左右的洞出來,完全是解釋得通的!可能是藥水與這合金材質反應速度偏慢,而且腐蝕效果是隱性的原因,直到現在,那藥效才呈現在面前。總之,不管怎麼說,現在自己終於得到了一個逃離這鬼地方的良機!
魏天明緊緊捏着滿是汗水的拳頭,緩緩貼近了那堵開着洞子的牆壁。無論洞裡是什麼,無論洞的盡頭是什麼,都不會比華龍監獄差!
“系統提示,請所有囚徒在五分鐘內趕到地下工廠電梯口集合,張駿豪總教官馬上要對所有囚徒進行全面清查!”光頭強的耳麥裡發出嘈雜的提示音。
“我靠!”光頭強怒吼道,“電梯口集合!時間是五分鐘!”
“阿明!祝你好運!希望我們永遠不要再見面!”胡江狠狠的擁抱着魏天明,哽咽着道,“去吧!我們只能送你到這兒啦!”
光頭強也眼圈泛紅,一把將魏天明和胡江摟在寬大的懷裡,哽咽着道:“阿明,但願在監獄外面我們還能相見!”
短暫的擁抱,光頭強和胡江拔腿就往回跑開,狹小的洞穴裡,只剩下魏天明一個人,石壁上散發着淡淡的綠光,顯得那麼陰冷,那麼死寂。魏天明擦一擦臉上的淚水,將雙手搭在了牆壁上。他不敢回頭看胡江和光頭強漸漸模糊的背影,他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深深的眷戀着這兩個人渣,還有劉新剛和寒簫。他不想自己如此軟弱,他要衝出這死人堆,查明真相,替自己報仇雪恨!
牆體並沒有任何異常,魏天明不敢怠慢,狠了狠心,擠出一絲苦澀的微笑,頭朝前,快速鑽進了那洞穴。那洞穴並不寬敞,剛好能夠容納魏天明的身子,他像一條蛇一樣,緩緩在洞裡爬行着,身體被那粗糙的洞壁磨得鮮血直冒。
30秒鐘,他的頭居然就從洞穴裡鑽了出來,來到了另外一個開闊的空間,只是這空間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他想找個地方支撐一下雙手,摸索了足足三分鐘,除了空氣,什麼都沒有。但不可能就這麼半截身子懸在空中,半截身子堵在洞裡吧?魏天明狠了狠心,一鼓作氣,他再用力爬一下,整個人便啪的一聲跌落在軟綿綿的地上,足足五米的高度,疼得他在地上直打滾兒。
他在地上躺了會兒,掙扎着爬了起來。這裡雖然伸手不見五指,但卻很開闊,只是瀰漫着一股腐臭,讓人的鼻子極端不舒服。他一隻手捂着鼻子,一隻手在空中試探着,緩緩朝前走去。難道說,這是獲得自由了?魏天明覺得心裡空蕩蕩的,這裡到底是哪裡?這黑暗的盡頭到底在哪裡?
就在魏天明如履薄冰的時候,突然感覺小腿一股鑽心的疼,隨後便是一陣吱吱的叫聲。無疑,是老鼠!魏天明緩緩蹲下來,憤怒的一巴掌拍上去,居然拍到了一片讓人毛骨悚然的毛茸茸!如果這是一隻老鼠,它該有多大啊?一巴掌都無法覆蓋到!
那傢伙兇猛的咆哮着,惡狠狠的撕咬着魏天明的小腿,他只感覺血一股股的往外飈着,肉被撕得一陣陣青痛。他心裡雖然害怕至極,但也不敢怠慢,提起雙拳一陣怒打,那傢伙發出一陣慘叫,滾落在地。魏天明的靈魂都已經出竅,這是什麼鬼地方,連老鼠都這麼兇猛,這還是人間嗎?
血還在快速往外流着,魏天明摸了一下,傷口並不深,看樣子應該沒有大礙。剛剛來到這鬼地方就被襲擊,四周又是無邊的黑暗,一種不祥之感涌上心頭。不過,這裡至少沒有獄警會逮到他。他決定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一直往前衝,他堅信這黑暗一定是有盡頭的!這想法一閃之間,他不敢拖延,拔腿就往前衝去,風刀子一般從他的耳畔刺過,發出呼呼的清嘯。
“撲通!”他的腳絆到了什麼硬物,整個人跌了個狗吃屎。他感覺自己的身下壓着了一個硬硬的東西,伸手摸一摸,居然是一具屍骨!他嚇得屁滾尿流,兩股戰戰的爬起來繼續往前跑,下意識的發出長長的一聲慘叫。
他就這麼一路磕磕碰碰,跌倒了又爬起來,不顧一切的往前衝着,或者說往他以爲的前方衝着,彷彿除了一雙飛快邁動的腿,他身體的其他部位都已被遺忘,甚至包括他自己。汗水在他身上流成了河,他也顧不上去擦一下,反正已經這麼髒了。腐爛的氣息在他鼻子裡揮之不去,讓他想到一具一具奇形怪狀的屍體。他就這麼跑着跑着,到最後變成了快步疾走,然後是慢走,然後終於停了下來,累倒在了地上。
這一回,他感覺自己是真的爬不起來了,渾身沒有一點力氣,連眼睛都要睜不開了。連續四五個小時一直不停的奔跑,讓他已經徹底的虛脫了。他甚至連思考的力氣都已經沒有,就這麼撲倒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他心裡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趕快爬起來,可能就再也爬不起來了。但是,他真的好累好累,就算是現在就要了他的命,他也懶得爬起來了。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了一對發着綠光的玻璃彈珠大小的東西正緩緩朝他移動,很顯然,是什麼動物的一雙眼睛。即便是在這無邊的黑暗中,這對眼睛也是灼灼生輝,可見其犀利,讓人不寒而戰。魏天明明顯感覺到周身都瀰漫着一股殺氣,那是一股原始的力量,讓人忍不住恐懼。這對發光的眼睛離他越來越近,直到最後幾乎湊到了他的臉上。他屏住呼吸,緊緊閉上眼睛,心說看來今天得成爲兇猛的未知動物口中的獵物了。
這未知的動物往魏天明的臉上噴着熱氣,夾雜着濃濃的腐臭,將魏天明從頭至尾嗅了一遍,居然毫無興趣的走開。魏天明感受到它的腳步輕盈而快速,那股懾人的殺氣漸漸消散,他再度睜開眼睛,周圍實在是太黑,什麼也看不見。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再度冒出一身的冷汗。
他當然知道就這麼躺在這裡肯定不是個辦法,但是,在這舉目無邊的黑暗中,到底往哪裡走纔是正確的?如果自己就這麼盲目的東奔西走,究竟是離出口越來越近,還是越來越遠?難道要全憑運氣?或許,這是一個廣闊的黑暗之地,要想走出這片無邊的黑暗,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這茫茫黑暗之中,魏天明能夠依靠的僅有他自己,他感到一陣強烈的孤獨和無助涌上心頭,讓他禁不住想嚎啕大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