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雲不癡看向夜一介。
寒冰棺槨中,蜥的皮膚從指甲開始,化作了黑色的一塊塊肉甲。
“不好,退開!”夜一介抓住雲不癡的臂膀後退數丈。
下一刻,靈柩上出現細密的裂痕,整塊棺槨剎那爆成一團白色的冰霧,籠罩了方圓數丈,而蜥的身影已經看不到了,但那股比之前更強大的氣息卻沒有消失。
夜一介的眼中再次亮起蒼藍色的光,起手戒備,道:“你這把劍還能用嗎?”
“勉強可以。”雲不癡不顧手掌上的灼傷,再次握住噴吐紅芒的天隕劍。
“好,希望,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兩人一臉輕鬆地談話,完全不像是面對必死之局。
不久後,虞千伶悠悠轉醒,望着藍藍的天空,發覺那一切只是個夢,忽喜又愁,啓脣嘆道:“好不容易做個夢有他,都不肯給我個好的結果。”
突然藍天被一張焦急的俏臉取代。
“千伶,你可算醒了,快救救雲哥哥,救救他。”
糟糕,這麼危急的情況下,居然睡去了,虞千伶慌得起身。
“還有誰?!”黑色的巨象發着狂,他可是惱了,沒想到兩個修爲這麼弱的人聯手居然傷到了他,雖然傷口已經癒合,但心裡氣憤難抑,一向目無前人的自己,可笑地被兩個晚輩傷到了。長長的鼻子卷着還緊緊握着劍卻昏死過去的雲不癡,左甩右甩,沉重的大腳則踩着滿是碎痕的冰塊。
“咻!”
豔麗的紅光一閃而過。
巨象的眼中有着不明所以的意味,身體被斬成兩截,上下分離。
這次虞千伶不再保留實力,全力激發血脈化作鳳凰。
比之中域那會,在實力和火焰都上了幾個層次後,在鳳凰飛翔之時,尾羽擺動,會搖落星星點點的紅光。而兩翼上的凰羽,則覆着一層涌動的暗炎。剛纔,便是伸展的暗炎羽翼直接斬開了巨象的身體。
喙張開,將救下的雲不癡放在地上。
身後響起蜥的聲音:“就這樣想殺了我,真是可笑,你們太不瞭解蟲術了。”
斷成兩截的巨象先是溶解,不對,是散落爲一地的黑蟲,復又聚集,留下地上一灘黑血,那是已死的黑蟲殘骸。
鳳凰振翅一個迴旋,準備再次將凝聚的巨象斬斷。
這次巨象有所防備,在一瞬間身體上下分離,又合攏。
一個轉頭,長長的鼻子狠狠抽在鳳凰的背上。
鳳凰痛苦地發出一聲鳴叫。
“要不,直接就這樣吞了你吧。”巨象陡然爆開,一團黑霧追逐紅光。
“這蟲子實在噁心難纏,如何才能徹底滅了它?”
對了,自從入了聖武境以來,一直未試過那招。
鳳凰假裝體力不支速度稍稍慢下來。
黑色蟲霧中響起一聲得意殘忍的獰笑,一下子籠罩住鳳凰,重新幻化爲巨象,打了個飽嗝。哈哈,一個時辰後我就將無敵於天下!
漆黑的空間裡,光華的胃壁突然一塊塊凸起,一隻只黑蟲伸出爪子,張開嘴,噴出腐蝕性的黑霧。鳳凰合攏雙翅並將頭埋了進去,任由黑霧撕扯着紅光。
“涅槃!”
洶涌的暗炎剎那間從鳳凰的體內噴發。一個巨大的火球包裹住鳳凰,曜日般,千萬道紅芒撕開巨象。
“不!”
在滅世暗炎的橫掃下,只剩零星的幾隻黑蟲沒有變成灰燼。
只要留下一隻黑蟲,找個人類宿主,吸收少女精血我便能東山再起,哼,你們給我等着。
於是幾隻黑蟲分散逃跑。
誰料從寒冰中掙脫出來的夜一介虛弱地說了句:“不要放走任何一隻蟲子,不然他就會復活。”
該死!該死的螻蟻!以後我一定先確定你們徹底斷氣了再……
凰羽千翔!
“不!”
千百支凰羽激射,剩餘的黑蟲被釘穿撕爛,沒有一隻漏網。
灼熱的火焰平息。
鳳凰化爲人形。虞千伶臉色蒼白,涅槃這一招實在損耗太大。
東之海,
“師父不好了,不好了師父。”
“老遠就聽到你的腳步聲,大呼小叫的,一點都沉不住氣,和你師兄比,真是差遠了。”
“師父,我要說的正是關於師兄的事。”
“難不成,他在外面又闖禍了,這個不孝弟子,上次爲了保他,在仙主面前可是貼上了我這老臉,才求得仙主將格殺令改爲驅逐令,這次又是怎麼了?愣着幹嘛,快說啊。”
“師兄,師兄的魂牌碎了。”
“你說什麼?!”老人一下子鬚髮齊張,活像炸毛了的白獅。
入師門的這十多年,從未見師父如此失態過。
“稟師父,師兄他的魂牌碎了。”
“蜥他死了……死了?老夫耗費了數十年心血在他身上,希望有朝一日他能繼承我的位子,沒想到居然是白髮人送黑髮人,快,帶我去看,魂牌碎裂不久,應該還能看到是哪個混賬下的手。”
戰鬥告一段落,雲不癡對夜一介說道:“夜兄,你讓我見識到了東域子弟的風采,單挑蜥竟然不落下風。”
“雲兄過獎了,他要是一上來就蟲化,而不是跟我過家家一樣的廢話幾句,我頂多能接下一招,好了,我們回村裡看看,不知道妙顏小姑娘怎麼樣了。”
東之海大殿。
“仙主!我這條老命就放這了,蜥這孩子天賦聰穎,從收他入門的第一天我就認定他是我這位子的繼承人,這數十年來,我也是一直如此做的,對於他,我從未保留過一絲一毫,費盡心神地指導,就是希望他能超過我這行將就木的老頭,給仙山,給東域的穩定做出貢獻。”
“可是今天,可是今天!就在不久前我還想着讓他提早回來,誰料他的魂牌碎了,仙主,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幫我找出殺他的人。”
“老鯊,我很明白你此刻的心情,放心,雖然他被我下令逐出仙山,但始終是仙山的一員,無緣無故在外被殺害,這事自然不能輕易放過,既然是不久前發生的事,在魂牌上有最後的影射,不知你可記下了殺人者的樣貌。”
“當然有,這是魂牌閣畫師畫下的。”
“哦?這麼年輕……還是個女的?!據我所知,你那位弟子的實力已經有大聖境了吧,更何況還有一隻妖蜥陪伴。”
“他的實力我很瞭解,雖說是大聖境,但比之聖武境圓滿都不差分毫,他馴養的那隻妖蜥亦非尋常,上古恐蜥的遺族,所以這樣才更怪,我懷疑,不,我能肯定這女的一定是用了什麼妖法迷惑了我那徒弟。”
“不管此事如何,你徒弟的死和畫中人脫不了干係,這樣,此圖我會即刻吩咐畫室的人繪上萬份,交予鷹眼,其它地方不敢說,只要畫中女孩一進入乾國境內,很快就會有消息,那麼你先回去吧,我這還有要事處理。”
“唉,我那徒兒,徒兒啊。”鯊悲傷地嚎叫着離開大殿。
坐在藍玉珊瑚椅上的中年男子平靜地看着鯊離開大殿,身後的黑暗中出現一張臉。
“仙主。”
“事情都瞭解了?”
“瞭解了。”
“這張圖你拿去,等等,前不久中域有人破了囚天大陣出來,而今天流放在囚天大陣外的蜥便死了,這畫中女孩年紀輕輕,修爲卻高,很有可能便是中域出來的人,若得到行蹤,第一時間彙報給我,不能讓那老頭知道,萬一一衝動把人給我殺了,關於中域的一點消息都拿不到。”
“明白,不過左右仙使近日已經在乾國邊界監視,我擔心可能會和此人起衝突,逼得她逃走。”
“這一點我倒是忘了,那你也不用麻煩了,直接去乾國邊界,將畫像給他倆看,並傳達我最新的命令,務必將這女孩抓住送來,記住,務必要活捉。”
“遵仙主令。”話落,黑暗中的人臉悄無聲息地消失。
一同消失的還有仙主手中的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