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輕人,年輕真好啊。
樟老看似面對着園中的大樟樹無動於衷,實則將章汕的一舉一動都納入眼底。
他在這年輕小夥的身上看到了自己鬚髮未白時的影子。
每一次看似滿懷熱血正義的衝動,實則是枉送性命的無謂之舉。
罷了,就當是出手救當年的我。
樟老轉身,正要踏出園子,目中卻映入,一柄橫空出世的利劍。
心隨即又死寂下來,是天意沒錯了,不想讓我破那守了千年的戒。
“劍取!”
王護衛自臨海聽濤閣向六眼海妖奔縱,圍上來的海獸還未靠近,便被利刃一樣的風撕成碎片。
衆人只見一道利芒,起自臨海聽濤閣,終至六眼海妖腳下,貫穿整個海獸族羣!
劍氣,是劍氣!
那囂張的劍氣,一往無前,捨我其誰。
而接下來的一幕更是讓衆獵人、守備長以及石龍千夫長懷疑自己的戰力,這六眼海妖,是紙糊的?
一劍,僅僅是一劍之威。
寒芒過,血水噴薄,六眼海妖從頭到尾裂成兩半。
海獸們看着殺入包圍圈中,緩緩收劍回鞘的男人,嚇得鱗甲豎立。
他雖收劍,但它們不敢上,誰知道他拔劍會有多快。
他只是隨意站在那,便站成了一柄令衆妖膽寒的劍。
隨後,海面上傳來低沉的吟誦之聲。
聞此聲音,還未登陸以及殺上沙灘的海獸們齊齊調轉頭尾,如蒙大赦,逃也似地撤回大海之中。
至於村中肆虐的海獸,在臨海城士兵和守備軍的前後夾擊下,無援而亡。
海妖潮暫時退去,但如同往來不息的潮水一樣,一波會接着一波,誰也不知道留給島上人喘息的時間是多久。
現在是能做多少準備就做多少,能聚攏多少戰力,就聚多少。
而有眼前這位強者的出手相助,守備長自然得代表全島民衆以及兵士表示感謝。
於是走上前去,拱手而躬,道:“我是十里漁村的守備長,感謝前輩仗義相助,不知前輩能否在島上再待些時日?”
雖未明說,但任誰都聽得出其中的意思。
“我幫你們,可以,但,有個條件。”
王一劍不言,不遠卻響起一個略有跋扈的聲音。
衆人聽這話,紛紛轉過頭看去,心中道:你又是誰啊,是這位前輩救了我們又不是你,不過看你這身裝扮,好像是大家族的子弟。
“主子。”如寶劍歸鞘,難以想象他那鋒銳的氣勢隨着主子兩字說出口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主子?
衆人啞然,身邊能帶着這麼強的護衛,身份定也小不到哪去。小島上有這麼厲害的人物在,之前竟然從未發覺。
學員們也是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猜測這幾位公子來路。
能進乾院,他們的家族自然也是名門望族,但家裡也提供不了這樣的護衛,誰在家裡沒七八九個兄弟姐妹,還沒算上支脈,要是每個都配一個大聖境強者……那可真是來錢沒有花錢快。
守備長了然,原來是到此遊玩的客人,便也問道:“什麼條件?只要不違背道義,不傷天害理。”
“這你放心,我呢,只要島上一個人的消息。”
守備長警覺,莫不是島上有誰得罪了這戶人家,現在是尋仇來了。不大可能啊,村中人去的最多的就是臨海城,但臨海城絕對沒有眼前這幾位公子。
那會是什麼。
見守備長遲疑。
王全開口了:“哈哈,怕什麼,我只要我小妹的消息,只要你們幫我找到她,我們多待一兩日也不是問題。”你可千萬不要還活着啊,我的好妹妹。
這麼說,還是好事,這人的妹妹既然在這島上,他必然要竭盡全力守護小島,但我怎麼總覺得來者不善。守備長問道:“每日來往漁村和臨海城的遊客很多,可否告訴我您那妹妹的名姓,我也好向村裡人詢問。”
“王莉莉。”
畫面一轉,除了一小隊士兵在沙灘上觀察海面動靜,其餘人已經全部退到村中,調息養傷。
預感到這場仗會打上些時日,糧不能斷。
守備長派出部分士兵從人去樓空的木屋蒐集吃食。
守備軍的庫房大開,有各種藥丸、藥粉和藥膏,雖然對修士的內傷難有起效,但聊勝於無。
烏雲依舊籠罩着頭頂的天空。
激烈的殺伐讓人忘掉時間,分不清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
酒成了島上的稀罕物,能找到的都拿來處理傷口。
空曠的廣場,一簇簇篝火燃着,衆人圍火而坐,除了無法行走的傷者在屋中躺着、哀嚎。
臉上有傷,有淚,有血,有疲憊,就是沒有一張是笑的。
在簇簇篝火之間,有一隊人穿插行走。
“你們之中誰見過一個叫王莉莉的女孩?”
王莉莉,莉莉?不就是東城的心上人。見守備長身旁面生的四個人,臨曉知道不好。這是孃家人找上門來要人,事情要糟。
周圍人的神情變化再細微,也逃不過大聖境護衛的眼睛,只見護衛在王全耳邊低語幾句。
王全指了指人羣中的一個漁夫,問道:“你,是不是知道她的下落?”
衆人目光匯聚。
臨曉知道這會怎麼也要給個交代了,便走了出來。
話說他那時候和妻子女兒分開,前往船港和村裡所有的商鋪都找過了,沒有見到東城那孩子。
想着東城是不是和自己錯過了,便回了趟家看看。
而這次回去後,街道便開始戒嚴。
整個小島陷入混亂之中,想着與其漫無目的地尋找,不如在家中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