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笙嘴角帶着不屑的笑意,“玩冰,你還不夠格。”右手直直伸出,蒼白之息匯聚,掌心猛地爆發出一團蒼白的霧氣。
霧氣過處,虛空都被凍結,而云逸操控着的一顆顆大大小小的冰晶也是被封在了巨大的冰牆之中,難進分毫。
冰之高牆一直蔓延到雲逸腳前才停下,只差一寸。
雲逸知道,對方完全有能力將自己再次冰封,他沒有這麼做,顯然是覺得這樣更有威懾力。
果然,寒笙隔着通透的冰牆,淡淡道:“見到你我的差距了?這面冰牆將你我分在了兩個世界,弱者,和強者,不要浪費我的時間,要麼認輸,要麼,安靜地待着,別擺弄你那不入流的伎倆。”說完,便盤腿閉眼打起坐來。
絲絲縷縷寒氣從她的左掌掌心溢出,緩緩飄升,繞過一個圈後,壯大了幾分,又從她的右掌回到她的體內。
“寒笙她有些自大了。”夏侯滄涯說道。
百里妖絕:“換你,指不定比她更勝幾分,寒笙打坐的同時也在分神戒備,你的話,估計早躺地上睡過去了。”
“如果是我,可就不是自大了,是自信,即便我睡着,能傷到我的也沒幾個人。”
“沒幾個?讓我數數,我邊上就有嵐蒼,白決,燕輕煙,破虛道人……”百里妖絕煞是認真地數着指頭。
一個通天境強者數指頭計數的畫面,怎麼看怎麼不和諧。不過百里妖絕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去去去,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夏侯滄涯一手按住百里妖絕的手,繼續道,“我們不如猜猜那個少年怎麼越過那面冰牆,沒有境界,冰牆也有一兩丈厚,轟碎根本不可能了,又那麼高,用攀爬的話,方式也太不雅觀,給你先猜。”
百里妖絕回道:“如果你實在是覺得無聊,不如去和嵐蒼坐在一塊,我想,她會很喜歡聽你嘮叨,也許,一邊聽,一邊揍你,嗯,挺好。”
“沒勁。”夏侯滄涯聽到嵐蒼兩字,立馬回頭乖乖坐下,額頭、下巴、胸膛三點一線,端正的不像他。
只是才片刻,他又不安分地扭過身,“真的不猜猜麼?”
誰知,回答他的竟是嵐姐。
“嵐姐,那個,你什麼時候坐在這兒的,百里呢?”
“百里他說你找我有事,就和我換了下位子,剛纔看你坐得端正發着呆,也沒打攪,所以,你找我什麼事?”
“沒,沒有的事。”你個臭百里。夏侯滄涯對嵐蒼不好意思地笑笑,便繼續看起比賽。
只是換了嵐姐坐在旁邊,他好幾次轉頭的慾望都忍住,憋回去了。
果然,一物降一物。用餘光觀察着夏侯滄涯的百里妖絕心裡一笑。
“書景,沒有那把劍,我想,你不是我的對手。”白然臉上帶着和煦的笑意,而這句看似冷冷的話,也因爲這一笑,帶了些溫度。
“不試過怎麼知道。”易書景並指成劍,一躍凌空,長劍舞動,劍勢看似毫無章法,隨意爲之,但有其形,達其意。
“亂草!”
風拂過,芳草凌亂,墨走游龍。
面臨數道劍氣,白然蹙眉,書景這一招,竟隱隱剋制我的移花接木,沒有規律,讓我如何入手。
罷了,既然那招用不上,那就先……“木藤!”
白然的雙瞳泛起青翠之色,宛如晶瑩剔透琉璃青玉,一揮手,數十條木藤瘋長,攔住劍氣。
“噌噌噌”,清脆的聲響過後,木藤盡數斷裂,切口平齊。
劍之餘力更是在第二道白然匆匆凝聚的木牆上刻下了“書劍”兩字,如果這是筆法,當算得上行止一氣,力透紙背,入木三分。
饒是修習書法有所小成的白然,也發自內心的喃喃讚譽。
“這木牆我便收藏了,等哪天我們的劍聖書景真的名揚四海了,這木牆,便也隨之價值連城了。”白然一揮手,木牆緩緩飛向場外。
這句話倒是說得易書景有些不好意思,紅了臉。
“你以劍氣所化之劍都能使出這般威力,如若用了佩劍金紋,我也許已經敗了。”
金紋,是劍聖易威遠爲其子專門打造的一把武器。所用材料乃是易書景進階超凡境之時,溝通匯聚的第一縷金之氣息。易威遠託破虛道人將之全部封於土行陣法之中,讓書景每日進入與之溝通。
直到有一天,陣法之中的金之元素融合演化,在易書景的面前,復刻出了他腦海中那把劍的模樣。
此劍,長三尺,劍尖細薄而劍尾稍厚,通體淡金,若是細看,便能看到最初融合時金元素流動線痕。平常時候,便隱於易書景的右小臂之中,化爲一片金色的符印文身。
另一場,夏侯戰和扶曉鬥得激烈,兩人都是傾向於肉搏,以力打力。
兩方強大的力量碰撞下,一股股氣浪席捲,聲破虛空。
便是有守護光幕擋着,觀戰臺上的衆人也是感覺到了空氣中自然元素的震顫。
再說回雲逸,被寒笙用一道難以跨越的冰牆阻隔在比武臺一角後,一時間也靜了下來,沒有動作。
只是表面上看着安靜,他內心卻急得不行。雖說第三輪的比賽沒有時間限制,可以打得盡興,但誰強誰弱,高下立判,而衆執教也會根據戰況及時叫停比賽,停止毫無意義的比武。
我該如何破了這面該死的冰牆。雲逸想到急處,一拳就要砸在冰牆之上。
觀戰臺的衆看客盯着少年的拳頭與冰牆越來越近,屏住了呼吸,本以爲之前一直給他們驚喜的小子又要來一招霸氣的冰崩牆裂,誰知他的拳頭砸落後,冰牆不動分毫,甚至,連一點稍微響亮的聲音都沒有,完完全全就是普通人的一拳。
也讓他們肯定了,雲逸,真的是沒有一絲境界。
觀戰臺上,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一個鬍子邋遢的大漢抱着臂膀,“小傢伙,都走到這一步了,可不能放棄啊。”
“哥哥,魂力。”雲絮輕輕念着。雖然,他聽不到。
絲絲縷縷的寒意傳來,雲逸抵在冰牆之上的拳頭緩緩化作掌,貼着冰牆,垂下眼簾。
掌背結霜,而後覆蓋上一層薄冰,慢慢延伸,直至整條手臂……
冰,冷得拒人於千里之外,
卻也孤獨地,想擁抱每一個向她伸出手的,再不分開。
就甘願獻上所有的溫度,於她,
讓心跳停止,學會她亙古的靜,和不老、不死。
人生短,而時間匆忙,萬物落於塵土之下,腐朽、成骨,
唯獨她,逃離了時間的禁錮。
擁抱她,就擁有了永恆,
永恆,卻也永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