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蝶打電話叫我到她的吧去一趟,說有東西給我。
趕到那裡,她拿了個很大的包裹推給我,“上面寫着要交給你的。”
我面無表情拆開裡面,露出裡面的東西來,是個骨灰盒,嵌相片的位置是皇淶和皇澈的合影。
“這東西你從哪裡弄來的?”
“你借給我的公寓裡面地毯上放着。”
包裹上的字我認識,那種撇帶半個頓筆的寫法是葛金盛獨有的字跡。
當年皇淶死時,我要他的骨灰,葛金盛只說屍體拿去丟了,無論如何也不肯告訴我下落。現在他死了,可真是大大慷慨一番,連皇澈的骨灰也一併送給我。
只覺他們兄妹真不該來這塵世走這一遭。
小召輕輕咳嗽一下,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此次決不可能任他爲所欲爲,“死人的骨灰你也要拿去翻翻看看有什麼秘密麼?”
他自然知道不應該,也看出來我不會讓步,無奈他打了電話給江越,不知說些什麼掛了電話以後就沒再爲難繼續在旁邊喝酒。
我抽出相片,指着皇淶對好奇的要死的程蝶說:“你看,這是我兄弟,爲我把什麼都做盡,卻不等我涌泉相報他就翹辮子當神仙去了,還有這個,”我指指皇澈,“這是那時候最心愛的姑娘,要身材沒身材,長得也不算最漂亮,哭起來沒完沒了,只有姜言哄得了她。爲此我還揍了姜言一頓,拿小刀在他這留了條疤。”我比比自己的眉上,裂開嘴角露着牙齒笑。
程碟臉色有些白,低頭只顧給我倒冰水,等到水壺空了,便哭着趕我賺“林朝陽,你把自己當傻子,還要別人也變成白癡。你瘋了,還要別人陪你一起瘋。你這麼混蛋,幹什麼女人都愛你!”
她拉着我的衣袖,粗魯的將我推出酒吧,砰的關上門。
我在門外衝她喊,“我還沒付賬呢。”
門打開,小召也被趕出來。
看來有段時間喝不到霸王水了。
低頭看看懷裡的骨灰盒,還有程碟丟還給我的鑰匙,正隨我意。
小召跟着我回到威德便離開,搖搖晃晃走上宿舍樓打開門,江越正坐在裡面。一天不見,歷經喪父之痛,他依然面無表情。目光從我的頭頂落到我懷裡的盒子上時,撇下嘴巴,“就這麼個東西,值得你那麼誓死捍衛麼?”
“不同的東西對不同的人意義不同。”手裡全是汗,真是怕他真要過來打開骨灰盒看個究竟,我只得耍嘴皮子。
他聽了沒有嘲諷也沒有深感鄙棄,只是淡淡地說,“我父親自殺了。”
“你捨不得他?”
他冷笑,從鼻子裡面哼了一下,“雖然老完全放棄抵抗讓我贏得輕輕鬆鬆卻不痛快。雖然他留下遺囑讓我也算是正式繼承,但都是他欠我的,怎麼可能存在你說的那種無聊之情。”
說到這裡他忽然站起來,掐住我的胳膊,“之所以今天這麼多廢話,不過是要告訴你專心留在青金,不要去想什麼旁門左道。”
“你就那麼需要我?”
他歪了腦袋,對我的話仔細斟酌,最後竟很認真的點頭。
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一閃而逝。
“哦,看來你是需要我爲你做點什麼。”
江越依舊保持着那種歪頭的姿勢看我,那是一種小狗經常做出的表示好奇或疑惑的可愛動作,用在他身上卻並未有不協調的感覺,真的很像個孩子。
隨後他吐出的兩個字就不那麼可愛了。
“殺人。”他說。
我就知道,他江越絕不會主動示好,除非真有用到我的地方。
“誰?”
“新上組的胡燦。”說着,他扔了一個牛皮檔案袋過來。
把裡面的照片和資料倒出來草草看了一遍,正是掐小召屁股那個男人,咧着嘴笑,露出左邊的虎牙。資料裡顯示他爲新上組的新秀,奸詐而圓滑。薪金新上組幾個元老級幹部被送去養老估計和他脫不了干係。
“殺他幹嘛?防患於未然?那也不需這麼急。”
“他劫了一批我要給舟然的軍火。”
膽還真肥,我心裡暗笑,“其實小召出面或許更合適。”
雲舟然,江越的好友,如果沒記錯的話。
江越斜我一眼,看透我在想什麼,“又想打太極?我卻不是對你百依百順的葛先生。過幾天會讓小召送過來,錢我也會打到你戶頭。”
取不了錢的戶頭頂屁用。
“就此一次,算我欠你老爹的。以後這種事情少讓我來。”
他微笑點點頭,心滿意足的離開。
鬼才幫你,老子立刻遠走高飛,管你鳥事!
我在心裡向他比個中指。
從貓眼裡確定他真的離開,我抹了手上的汗,打開骨灰盒,摸到上板後面的夾層,從裡面取出葛金盛給我的護照,還有一張用摩斯代碼寫的瑞士銀行戶頭和密碼。
臨死之前,他真算是做了件好事。
只要找到機會甩了小召,從此以後,我就閒雲野鶴,逍遙自在。
我拿起電話打給程碟。
小召把東西送過來,我看看箱子裡面的,個個都是好東西。手指一一掠過冰涼的身,漫不經心的問道:“知道江越讓我去殺誰麼?”
小召疑惑的看我一會兒,略帶警惕八成揣摩我的用意,最後搖。
“胡燦,正好幫你報仇,那小子掐你屁股的事情我還沒忘呢。”
他臉色立刻蒼白起來,看樣子,胡燦怕是早把他弄上手了。
不過以後新上組同青金火拼在所難免,不知到時候他會如何取捨。
小召在原地呆了片刻,轉身就要賺腿上卻是軟的。
我手快,拉住他,搖搖手裡的,“三個小時以後,他會去新泰大廈32層開會,我會端着這玩意兒站在新泰大廈對面的Rise大廈32層。”
他嘴脣抖起來,半天才憋出一句,“林哥,謝謝你。”
他踉踉蹌蹌的去了,我把收好在放在,謝啥,我還得謝謝你。
半個小時以後,我去了程碟的吧,取了車票。
目的是出國,但首先要離開江越的勢力範圍。
我逃得很輕鬆,打的到了Rise大廈,在32樓的衛生間裡面換了衣服,戴上假髮,然後順便把江越給的手機忘在32層。
從Rise的安全通道走出去,穿過西街擁擠的小攤販,沒有人跟蹤,我自娛自樂罷了。
坐在候車室裡,我開始計劃以後在歐洲如何過的像個真正的伯爵,或者買一塊牧場,晚上和蘇格蘭的姑娘們圈着胳膊跳舞。
背靠着冰冷的椅背,我舒出一口長氣,遊戲就要結束。
江越你仍是奈何不了我。
我林朝陽絕不會被你掐斷翅膀,做乖乖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