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一瞬間他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交握的手鬆開了,不知不覺中放在了身下,一隻手若有若無的摳着椅子。
“古先生。”他的嘴脣微微的動着,從喉嚨裡卡出一個幾乎不真切的聲音。
古澤只是撇了他一眼,蔑視般的撇了一眼,然後望向了謝真真,“謝小姐可真是會哭,這模樣楚楚可憐的,惹誰憐愛呢?”偏過頭,他對着孟復的眼睛,不緊不慢的說道,“是這位嗎?”
他的手指開始加了力道,緊緊的扣住了椅子的邊沿,他蘊了怒氣,努力的隱忍着,聲音不卑不亢,“古先生,與她無關。”
與她無關,所以,所有的傷害都對着我,與她無關,所以,拜託,別再說了。
謝真真咬着牙,眼裡的的淚水淬成了怒火,“古先生,你別欺人太甚,我和孟復都不欠你什麼。你總記着兩條人命,可孟復早就受了懲罰了。”
“這樣就夠了嗎?不然我撞了你和他,然後坐牢七年。我很是樂意。”
“謝真真,別說了。”孟複製止了謝真真,他知道古澤可以用更加狠毒的言語去傷害,所以,最好什麼都不要說。
“孟復,你沒有錯,不是你的錯。”她的眼淚終於自眼角流了出來,擡手抹去,她想如果有可能她真想殺了古澤。
古澤愜意的靠在椅子上,眼神自孟復和謝真真之間交替,然後隨意的解開了袖口的扣子,“不是他的錯,也不是你的錯,是我的妻子和孩子的錯,孟復,你說是嗎?”
“古先生,對不起,是我的不該。”他的胸口悶的厲害,好似被誰的手重重的抓住了心臟,呼吸一瞬間就變得困難起來。
他的嘴脣有些發乾,便下意識的舔了一下脣,他很想喝口水,更想逃離這樣三人的氛圍。
古澤笑了,他望着蘊着怒火卻難以發作的謝真真,笑容裡幾分得意。
“哦,對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了某件事,輕輕的敲了敲腦袋,“謝小姐是來找你複合的吧,可謝小姐好像一點也不真誠。戀人之間應該要坦誠相對,剛纔聽謝小姐說訂婚,恐怕謝小姐的情史裡除了孟復和未婚夫,還有別人吧。應該要向孟復好好的交代清楚,否則,你一直心疼的孟復可要變成矇在鼓裡的傻瓜,被帶了綠帽子都不知道。”
“這些我不需要知道。古先生,可不可以不要再說了?”他正視着古澤的眼睛,帶着些懇求,帶着些堅定。
如果人的言語是一個很好的武器可以殺人斃命的話,古澤嘴裡吐出的話語就是一把無比鋒利的刀。
刀面上是寒森森的光,刀尖上是鮮紅的血。
“好,我不說,戀人之間的事,我本來就不該插手。只是,孟復我太‘關心’你了,怕你受到前女友的‘傷
害’。”
說着關心的話語,口氣裡神情裡卻分明是滿滿的戲謔。
然後,他站起身,朋友似的拍了拍孟復的肩膀,輕輕的說道,“可別受傷啊。”
古澤一走,謝真真便急切的解釋道,她臉上的妝已經哭的有些花了,眼瞼處眼線些許的暈染,“是,我在美國的確交往過兩個男朋友。孟復,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我的感受,我需要安全感,可是那時候你不在。”
那時候,你在灰色的監牢裡。
那時候,我們已經分手。
“真真,不用解釋的,不用在意古先生的話,你做的是對的。”那些事情,早在監獄的時候古澤便拿出照片給他看了,現在,他只需要和謝真真徹底的斷聯繫,那樣古澤就不會連帶的傷害她。
他那起紙巾遞給謝真真,“以後,別找我了。”
女人的眼淚在拿到紙巾的時候洶涌而至,“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他有幾分無奈。
他懷念和她的初戀。
懷念那短短的青澀時光,只是,
那不是愛,
他知道。
“我說等你的,我沒有食言。”謝真真卑微的解釋道,其實明明就已經不可能的,她知道,從七年前的分手開始就不可能了。
可是,偏是想試一試。
她有時候會驕傲的想,她會遇到別人,會愛上被人,所以她和別人談了戀愛,可是,即使她驕傲了,終究敵不過心痛。
她想他,很想。
她愛他,很愛。
“你沒有食言,是我,是我沒有勇氣了。”他坦誠道。
“好,我不來找你,以後都不來找你了。”她應道。
然後,她看着他,眼裡的倔強一覽無餘,然後,她抹乾了眼淚,踩着高跟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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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復,該上班了。”江輝走過去提醒他道,他察覺到江輝語氣裡的冷淡,覺得很抱歉,他沒料想到江輝的女神就是謝真真。
“我看到我的女神哭着走了,你和她是過去式了吧。”
“嗯,我們七年前就分手了。”
聽到孟復這麼回答,江輝的神情立馬活了起來,他用肩膀擠着孟復的肩膀,“這麼說,我還有機會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女神的聯繫方式啊……”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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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輝愣了一下,忽然想到,這個連手機都沒有的人怎麼會有別人的聯繫方式。
“對了,剛纔上面通知,中午有大老闆來視察。”
“哦。”
他沒有在意,他想如果兩個小時之前多問幾句話就好了,那樣,他就不會在看到那個人的時候那麼驚慌失措。
因爲,他怎麼也想不
到,所謂的大老闆就是古澤。
明明古澤來過餐廳,明明所有人都不認識他,怎麼突然間就成了大老闆。
員工一排排的站着聽着古澤例行公事般的說了一些場面話。他站在最後一排,低着頭,他的眼神一直停在自己的鞋面上,並非是看鞋,只是思想放空了,整個人還處在一種錯愕的狀態。
“最後一排最右邊的那一個。”
突然被點了名,若不是旁邊的人偷偷的撞了一下,他可能還沒有聽見。
他擡頭,“是。”
古澤正望着他,“我在說話,你看什麼呢?”
“沒看什麼。”
他有點緊張,這種緊張導致他說話的時候,聲音稍稍的帶了些顫抖。
“我在說話的時候,我希望每一個員工都要聽清楚。”古澤掃視了一眼所有人,然後他走到孟復面前,命令道,“擡頭望着我。”
他望着他,看着他眼裡的得意和愉悅,好像戲耍了別人之後的酣暢淋漓,這一刻,他忽然清醒的認識到古澤不會放過他,時間不會沖淡古澤的怨恨。
“孟復,在新環境得適應啊。”然後,他慢慢的湊近孟復,在他的耳邊笑着輕聲說道,“監獄都適應了,這裡應該不成問題吧。”
驚恐一瞬間的從腳底升至頭頂。
“是。”他應道,面龐僵硬無比,雙拳緊緊的握住了,指尖陷進肉裡,卻渾然不覺。
他有了辭職的衝動,強烈的,可這股衝動過後,只餘下了悲哀。辭職過後,他還能找到一份什麼樣的工作。
江輝在上班的時候總是用一副奇怪的眼神望着他,欲言又止,他本來不在意的,可是張頭一望,大家都用一種怪異的神情望着他。
他尋問了江輝怎麼回事,江輝道,“其實除了主管大家都沒見到大老闆,別怪大家多心,上午的時候,主管便吩咐大家不要去你和女神那桌,原來是大老闆在那兒。而且,中午你也看見啦,大老闆明明對你語氣嚴肅,卻還在你耳邊說了悄悄話。大家都猜測你和大老闆有私交。”
“沒有私交。”他淡淡的答道。
如果仇恨也可以算作是私交的話。
“那大老闆爲什麼要單獨跟你說悄悄話?”
驀地,沒了話語,他沒辦法解釋古澤的悄悄話,“因爲,我做錯了事吧。”他道。
撞了人,做錯了事。
做錯了事,所以會受到懲罰。
這種懲罰已經蔓延到了他的上班時間,原本那是他唯一會覺得安穩的時間。
他覺得有些累了,累的想休息,可是,他能去哪裡休息呢?棺材吧,那是應該是古澤最希望的,躺進棺材安眠,就真的不會有人來打擾了,他如是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