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億迅速離開酆都城之後,一邊開始吞噬那三位長老的元嬰,轉化成精純的能量,一邊着手打探回東域的道路。令他失望的是,如今中域各個城市,但凡有傳送陣的地方,皆有無量宗或萬鬼宗的人把守,根據試探出的風聲,儼然追查的人正是自己。
殺掉傳送陣看守之人,藉助傳送陣回東域?不行,殺人容易,但傳送陣無人操作,極易迷失在空間亂流當中,或者根本就無法傳送。
那麼就只有飛回東域一法。中域和東域,相隔死亡沙漠,綿綿不絕。以夏億如今的飛行速度,橫渡死亡沙漠也有可能。
只是不知道回到東域之後,那些故人是否安好?這是他目前最爲擔心的問題。
一番計較之後,夏億便一直往東飛行,沿途避開可能存在強者的山脈和大都城,以避免橫生枝節。
連續數十日的飛行,他才堪堪接近死亡沙漠的邊緣。
死亡沙漠,不知形成於何年代。據古籍記載,在上古年間便有它的存在。
鳥不能渡,人不能過,凡進入其中者,無一存活出來。故得名死亡沙漠。
身未靠近,灼燒之感便涌來。
放眼望去,土黃的沙地之外是低低的沙丘,而在沙丘的後面又是沙丘,連綿不斷,沒有盡頭。
未做過多考慮,夏億身形一閃,便置身其中。
熱浪撲來,好似要烘烤掉最後的一絲水分。從頭到腳,每一寸肉身,都感覺到熱浪的灼燒。
在這空中飛行,夏億能夠感覺到神念之力消耗比平時大了好多倍,甚是奇怪。這不僅是炎熱的緣故,必定有其它的蹊蹺。
不過他也沒有心思深究,不得不催動兩嬰一丹,極速飛行。
熱浪不止,目力所及之處,盡是黃沙茫茫。
突然,好似天雷轟鳴,極遠處滾滾洪流奔騰而來。黃沙漫天,視野受限。
夏億立即頓住身形,飄落於地,看着那滾滾黃沙以排天倒海之勢,由遠及近,猶如萬馬奔騰。
別說凡人,就是境界稍微低一些的修士,面對這駭人的黃沙洪流,都會手足無措。夏億眼神微凝,再次騰空而起,越飛越高,試圖破開這黃沙席捲的範圍。
身形急速拔高,黃沙卻未有一絲減弱的跡象。
嗯?
夏億感到一絲不對。世俗之中,也有沙漠,但黃沙席捲威力雖巨大,但也有限度。如今,自己遭遇的黃沙風暴有些詭異,以自己媲美道玄境中期的戰力,並且已然跨進風的奧義的門檻,快如鬼魅的身形,非鷹隼能比。但蹊蹺的是,任憑自己如何催動神念,施展身法,頭頂之上依然是黃沙漫漫。
難道這就是死亡沙漠真正的恐怖之處?
雖然有些心驚,夏億的身形未有半絲停頓,極速往上拔高,只感覺黃沙擦着衣衫往下墜。這讓他不禁想起當初從墓地裡鑽出來的情景。當時對修真矇昧不知,如今已然堪比道玄境的修士。
黃沙依舊瀰漫,頭頂依然是黃沙。
難道這是幻境?一個念頭閃過。不過伸手觸及,炙熱的黃沙不似虛幻。
繼續向上?還是掉頭向下?
一時之間,夏億有了一絲猶豫。
在他失神之際,幾粒黃沙拂過其臉龐,灼傷的疼痛襲來。
痛,讓夏億瞬間清醒。
催動兩嬰一丹,身形急速拔高,根本不懼毫無盡頭的黃沙。
颯颯的聲音不絕,上竄的身影不停。
心中只有唯一的念頭,往上飛。不知過了多久,只有往上飛行的姿勢都已然僵硬,甚至恍惚間夏億覺得這一世都在飛行。
就在一切都好像是沒有盡頭之時,一層光霧依稀就在頭頂之上。這黃沙之上怎麼會有光霧?心中雖有疑惑,但身形未緩。
數息之後,只聽到“噗”的一聲,夏億便破進那層光霧。
冷,風颳過,猶如刀割。
鬚髮已然冷凍,臉龐已然僵硬。
身子出現在空中,正在急速地下墜。
這一番變化讓夏億陡然心驚,本能地催動兩嬰一丹,“糟糕!”
兩嬰一丹根本沒有反應。自己猶如凡人一般,正從高空往下急墜。
怎麼辦?
腦中閃現無數的辦法,但都是修士所爲。一個凡人,從高處墜落,能有什麼好辦法?只有聽天由命。
不過之前在感悟風行天下之時,雖有神念主導,但其肉身也習慣於空氣的流動。不得已,夏億儘量伸展着四肢,猶如飛翔的巨鳥。任憑狂風撕扯身軀,動作一點不變。他知道,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自救之法。
急速的下墜,下墜。
終於夏億能夠看清身下的大地,謝天謝地,這是一片小樹林。“咔嚓”一聲,身體已然碰到樹冠,接着是層層的樹枝,紛紛折斷。他試圖抓住一兩根樹枝,都被極大的下墜之力拉斷。“咔嚓”之聲不絕,終於墜落到地上。極大的反衝之力,他只覺得氣血翻涌,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夏億突然醒來,暴雨如注,全身已然溼透。拖着傷痛的身軀,他趕緊找到一個大樹之下躲避。竟然冷得瑟瑟發抖,他不得不裹緊衣服,團緊身子。自修真之後,便不曾有過這樣的體驗。
雨水如潑,視野受限。不過,他還是能夠大概判斷出這樹林前面是一大片的草地。
在大樹之下,他靜靜地等着雨停。
但雨一直在下,沒有絲毫停止的跡象。
大樹早已不能遮擋這傾盆大雨,身前身後,頭上身下,都是雨水。
擡頭四望,沒有更好的去處。
等着。
閉上雙眼,再團緊身子,夏億讓自己的思緒遊離開去,不再關注滴打於身的雨水,而是想想自己怎麼來到這個詭異的地方。
不曾聽聞死亡沙漠中有這麼一個存在,或者進來之人已沒有機會告訴他人。
詭異的黃沙風暴,詭異的光霧。那好似禁制,又非禁制。
這裡是另一處空間?可惜現在神念被完全封印,不然還能感知一下空間意境。
好似被捆縛着,扔進一個深井,竟然無法知道如何離開,如何逃脫。
不過經歷了多次生死之戰,夏億內心中沒有任何慌亂,雖然身子已然瑟瑟發抖,能量被快速地帶走,溼冷之感襲來。
日夜交換,雨水卻不停。
就在他即將忍不可忍時,傾盆大雨漸漸減小,然後雨停天晴。算算時間,這雨已然下了七天七夜。
夏億揉揉了雙腿,掙扎着站了起來,極目遠眺。
陡然一驚,“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