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四少奶奶……”
姜博文和小茗基本上是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姜博文的俊逸,小茗的忠耿,她都一一看在眼裡,兩個人都是極爲出色的男子。只是人與人之間,不是誰好誰壞就說的清的,還需要‘緣分’二字。
“姐姐,你有什麼事嗎?”姜博文率先開口問道。
“是呀,少奶奶喚小茗前來,不知道有什麼事啊?”小茗也是一臉疑惑之色。
“姜博文,大冬天的,你跟我一樣出生在江南,在北方還過得習慣嗎?”紫薇並不正面回答,只是一臉關切地問道。
“姐姐放心!我的身體好着呢。只是聽說姐姐似乎病了幾日,姐姐好些了嗎?姐姐的園子是內宅,沒有傳喚,姜博文也不方便進來。”姜博文望着她一臉殷切地問道。
“我沒事,春兒常去找你吧?她沒告訴你嗎?我只是睡着了而已。”紫薇淡笑着說道。
“春兒姑娘也倒是說過,不過,姐姐還是要小心身子骨啊。”姜博文說到春兒,面上果然浮起一絲靦腆之色。
“姜博文,你幫姐姐到劉管事哪兒,把這個月的帳本取來好嗎?”心中已有打算,她便若無其事地將他支走。
“好!姜博文這就快去快回。”姜博文欣然應道。
“小茗,四爺還好嗎?”她淡淡地開口問道。
“好,好,好!四少奶奶,你別怪爺,爺他……”小茗忙不迭地替涼墨文翰解釋着。
“小茗,你別說了。今天我找你來,是有其他的事情想請你幫忙。”不等小茗說完,紫薇便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四少奶奶儘管吩咐。”小茗畢躬畢敬地應道。
“我的三個丫頭你也認識,她們跟隨我多年,如今年紀也不小了,我想爲她們找個好人家。你去幫我找個好點的媒婆來。”她一臉平靜地說道。
“四少奶奶,春兒她們年紀還不大啊!幹嘛要如此着急?”小茗似乎很不理解她突如其來的舉動。
“不算小了,總不能以後跟我一樣,成爲愁嫁的老姑娘,我可不能耽誤她們一輩子的光景。”紫薇吁了一口氣,語氣堅定地說道。
“可是……可是……”小茗的語氣很猶豫。
“要不你看看涼墨王府中有沒有合適的小夥子,替她們物色一下,也不錯。可惜呀,你怕是有心上人了吧?不然嫁一個丫頭給你,也挺不錯。”紫薇一臉遺憾地說道。
“四少奶奶,小茗哪有什麼心上人啊?”小茗紅着臉囁喏着。
“沒有?怎麼可能呢?王府裡這麼多丫鬟,就沒一個你看着順眼的?”她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看得上別人,別人也不一定瞧得上我啊!”小茗的臉窘得越發的緋紅。
“小茗,我家冬兒生性憨直,是個死心眼的傻姑娘,把她嫁出去,我怕人欺負了她,你願意娶她嗎?”她並沒有多少兜圈子的耐心,見時機成熟了,便直接了當的問道。
“我……我……”小茗吞吞吐吐地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願意就願意,不願意也不勉強。唉!你還是去幫我請個媒婆來好了。”她趁熱打鐵步步緊逼。
“願……願意……”小茗緊張地結巴道。
“願意什麼?”紫薇直視着小茗,等帶一個確切的承諾。
“四少奶奶,小茗雖不才,但是是真心喜歡冬兒姑娘的,請四少奶奶將冬兒姑娘許配給小茗。”小茗跪在她跟前,一臉誠懇地說道。
“你會真心待她好嗎?”她喉頭緊縮,難以言語地悲傷籠罩着我。幾個丫頭她都視爲姐妹,如今要將她們嫁出去了,紫薇竟有割骨去肉的疼痛
。
恍惚間,她竟想起了爹孃,自己出嫁時,他們是不是也是這種心情?
“請四少奶奶放心!他日小茗若是狼心狗肺的見異思遷,小茗願遭五雷轟頂。”小茗義正詞嚴地保證道。
“好!你去簡單的準備一下吧,十日後你們成親。”她遞上了一張銀票輕聲吩咐道。
“小茗怎麼能要四少奶奶的錢呢?”小茗堅定地推辭道。
“這不是給你的,這是我家冬兒的嫁妝,你不要就算了,要不你就別娶她了,我看總會有人要得吧!”紫薇不以爲意地說道。
“謝四少奶奶地賞賜!只是婚禮的時間,可不可以改一改?”小茗終究還是妥協了。
“爲什麼?來不及準備嗎?”紫薇匪夷所思地問道。按理說十日應該足夠了,或者是他想提前嗎?
“十日後,是……是爺……爺……”小茗喃喃地不肯說出下文。
“是四爺取新奶奶的日子?”紫薇苦笑着探問道。
“是!四少奶奶怎麼知道的?王爺吩咐,不讓告訴你的。”小茗大驚失色的驚呼道。
“不用怕,是我自己猜的。是欣桐?”紫薇緊握着拇指,狠戳着自己的手心,咬牙問道。
“不,不是……王爺說了,那天鬧成那樣,欣桐姑娘必須要得了您的同意才能進門。”小茗看了又看紫薇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
“不是欣桐,那又是誰?”此時她的驚訝,倒是多於好奇。
“王爺不讓我們亂嚼舌頭。”小茗一臉爲難的模樣。
“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嗎?我只是不想興師動衆而已。”紫薇淡淡地看着小茗,等待着答案。
“是……是新任洛陽都指揮使張信的妹妹。”小茗最後還是說出了答案。
“哈,哈,哈……”紫薇狂亂地大笑起來。
好個涼墨文翰!爲了涼墨王的大業,真是不遺餘力。她打心裡生出一股鄙夷,這比爲了她不能爲他生個兒子,而娶欣桐,還要讓她感到噁心。
她終於明白了,那日涼墨王府一家大小駕臨恩愛園的目的,他們分明就是來試探她的底線,欣桐是什麼?
欣桐不過是虛晃一槍,真正給她致命一擊的卻是後者。他們卻卑鄙地用她不會生孩子,來打擊自己。
即使她現在膝下兒女成羣,他們該幹什麼,還是會幹什麼吧?
現在爲了權,可以娶妹妹,當初是不是就是爲了錢而娶的她?這個新的認知,讓紫薇尷尬地無地自容。
憑什麼她還沾沾自喜地自以爲他愛我,到頭來,迴應她的卻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現在除了笑,她還能幹什麼?還可以幹什麼?
“小姐,你怎麼了?”聽見動靜不對,幾個丫頭不顧她起先的吩咐,全都衝了進來。
“沒什麼,小茗剛纔給我講了個大笑話,真是太好笑了!”紫薇一邊笑一邊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哦!小姐開心就好!小茗,你那麼會講笑話,以後一定要常來講給小姐聽哦。小姐最近心情不好,都好久沒笑過了!”冬兒傻傻地說道。
“小姐,真的有那麼好笑嗎?小茗,你給咱們家小姐講什麼笑話了?”夏兒看着捂着肚子,不顧形象笑成一團的小姐,一臉疑惑地問道。
“我告訴四少奶奶,爺要娶的妾室,是洛陽都指揮使張信的妹妹。她就這樣了。我……”小茗慌亂地手足無措。
“你爲什麼那麼多嘴?”春兒毫不客氣地質問道。
“不要怪他,是我逼他說的。紙還包得住火嗎?新人進門,不是還得來給我這個大奶奶磕頭敬茶嗎?難不成連這個也要省了?還是涼墨文翰乾脆痛快的將我休
了?”原想阻止春兒的無理,沒想到最後卻成了她的控訴。
“四少奶奶……”小茗除了呼喚紫薇,格外也找不到什麼理由來安慰她。
“小茗,回去告訴你們爺,就說我祝他百年好合,永結同心,早生貴子,心想事成!”紫薇仰起頭驕傲地說道,即使沒有了愛情又怎樣?即使愛情只不過是一場謊言又怎樣?
“小姐,你不要這樣,你傷心就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些的。”夏兒搖晃着小姐的身子,苦苦地哀求道。
“我不哭,我爲什麼要哭?爲了那樣一個寡廉鮮恥的男人,我爲什麼要哭?”她微笑着,淡淡地說道,彷彿說的都是別人的事情一般。
“對不起,四少奶奶!小茗替爺給你賠罪了,爺他是真心喜歡你的。”小茗跪下來誠心誠意地懺悔着。
“小茗,你起來,根本不關你的事。對不起我的人也不是你。即使是你們爺,不是也很正常嗎?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很嗎?”紫薇咧嘴輕笑着,將無言的苦澀盡數吞進肚子裡。
“小姐,你何必在這受這窩囊氣呢?咱們回去吧,回江南去,老爺和夫人會好好愛你的。”春兒天真無邪的臉上,寫滿了憂愁。都是爲了紫薇嗎?讓這麼單純的幾個丫頭,跟着她一起傷心、難過。
“是呀,小姐,咱們這就回江南去。”冬兒急切地在一旁隨聲附和着。
“冬兒,我剛纔已經正式將你許配給小茗了,你不要動不動就說什麼走不走的。”紫薇不置可否的說道。
“冬兒俏臉微紅,旋即一臉正色的說道:”我不嫁!他主子那麼壞,近墨者黑,誰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東西。”一向溫和老實的冬兒也忍不住發了火。
“不關我的事啊!王爺和爺做什麼,又豈是我們這些做下人能夠干涉的?冬兒,你公平一點!”小茗氣急敗壞地吼叫道。
“好了,別吵了!冬兒,我知道你是爲我抱不平,但是,我已經將你許配給了小茗,十日後既然不能成親,就三天後吧!別怪時間倉促,一切都是我安排的。”紫薇平心靜氣的說道。把冬兒交託給小茗,其實她真的很放心……
“可是……”冬兒還是一臉的猶豫。
“別可是了!這件事我做主了。”紫薇堅決地說道,不給她一絲反駁地餘地。她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總要有一個人替我們幸福吧?但願冬兒能夠永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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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劉管事正好已經將帳冊送來了呢!”小茗前腳剛出門,姜博文就抱了一疊的帳冊走了回來。
“先放在哪兒吧,我一會兒再看。”紫薇指了指一旁的雲凳,示意他坐下。
“好!”姜博文將帳冊擱在了一旁的案桌上,輕喘着坐在了她身旁的雲凳上。
“姜博文,洛陽好嗎?”紫薇淡淡地問道。
“好!”姜博文欣然應道。
“你現在說話怎麼這樣?只會說好嗎?”她搖着頭一臉無奈地問道。看着他現在老成持重的樣子,誰還會想起,她在桃林初見他時,他象個‘話簍子’似的樣子。
“不是!”姜博文終於多說了一個字。
“春兒,把琴拿來。”紫薇衝着屋外朗聲叫道。
“是!”不多時,春兒應聲而進。
紫薇默然地注視着忙前忙後的春兒,待她將琴鋪成妥帖,才示意她也坐在一旁。
“姜博文,你閉上眼睛聽一聽,猜猜究竟是我和春兒誰彈的琴?”紫薇牽起嘴角,揚起一個悠然地微笑。
琴聲漸響,一會兒低沉,一會兒高亢。低的時候,像珠子在盤中滾動,高的時候,像雷鳴在震撼大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