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的黑了,沒有絲絲的月光,這樣深邃的夜晚在,總是會讓人產生無數的遐思。
冷玉龍和赫連蝶交代完畢,於是就抱着神刀阿鴻和墨朧兒就直接的往百澗湖行去,因爲今天晚上沒有月亮,所以道路也有些看不清晰,不過墨朧兒打上了火把。於是在這深夜中隱隱的就看到了一點紅色的的火光在漫漫的黑夜中移動。
冷玉龍和墨朧兒一路的急行,行了大約半個時辰,就到了百澗湖。剛到百澗湖就看見了星星點點的漁火,然後就聽見了混雜的人聲。湖面的隱約可以看見百十條漁船有序的浮在這百澗湖上。給這平靜的湖邊增加了不少熱鬧的氛圍。
冷玉龍沿着通往漁船的甲板行了過去,墨朧兒緊隨去後,那甲板用上好的松木鋪成,但是卻因爲風吹雨打的侵蝕,走在上面咯吱咯吱的直響,墨龍兒有些心驚膽戰,不過幸好有冷玉龍在前面領路。
幾名漁民聽見甲板有異動,於是停下了手中的骰子,一個面黃枯瘦的老頭,忍不住的嘀咕了一句。“深更半夜的,是誰在外面呢?”
百澗湖因爲是天然的地下清冽泉水,湖中長着很多的種類的魚種,這裡的魚因爲常年生活泉水中,味道極其的鮮美,所以在這百澗湖中常年四季都有漁民駐守在這裡打漁爲生。
漁民白天的進行着單調的捕魚生活,到了晚上就各自的找些樂子來玩。於是,賭錢就成了他們生活的一部分。
“走,我們去看看,難不會有什麼毛賊來這裡?”另一個漁民說道。
“嘿嘿,我們有什麼可偷的?定然不會是什麼毛賊”那枯瘦老頭說道。
“我們還是出去看看吧。”另一個漁民提議。
於是,幾個人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然後就相約的從漁船中走了出來。冷玉龍看見有幾名漁民手中提着油燈,臉上露出狐疑的帶着警惕的眼光看着冷玉龍。那羣漁民眼角掠過了冷玉龍,就看見了身着紫色紗裙的墨朧兒,各自面面相覷,心裡更加的疑惑了。因爲在這樣的夜晚居然還一個美麗的女子來到這地方。這的確讓人有些匪夷所思。
冷玉龍看見幾個漁民呆愣愣的站在那裡,於是微笑的走上前去,因爲抱着神刀阿鴻,也不便行禮,不過言語中卻是十分謙卑。“各位漁民大哥?在下深夜造訪,想找龍鬚翁,還望幾位大哥幫忙指引。”
幾位漁民一聽龍鬚翁這三個字,相互的看了一眼,爲首那個枯瘦老頭揮了揮手,說道:“我們這裡沒有什麼龍鬚翁,你們找錯人了,快走快走,我們這裡不過就是一個打漁的,哪有什麼龍鬚翁。”
冷玉龍微微一笑,然後示意墨朧兒,墨朧兒一看夫君的眼神,已然明白了什麼。
墨朧兒從懷中掏出了幾腚銀子,然後走到那枯瘦老頭的面前,“老人家,我們是有急事要見他,請老人家行個方便。”
那枯瘦老頭看見白花花的銀子,臉上立馬露出了笑容,伸手接過的銀子,須臾之間,倏忽地臉色又沉了下去,把銀子也還給了墨朧兒,然後說道:“雖然這白花花的銀子我很是喜歡,但是卻不能壞了我們這的規矩,況且龍鬚翁不是誰都能見的,否則你就是給我一萬兩銀子也是沒有用的。”
“那你們這裡的規矩是?”冷玉龍問道。
“我們的規矩就是,龍鬚翁只見他想見的人。”那那頭說道。
“這算不算是龍鬚翁想見的人呢?”墨朧兒突然掏出了那塊寫着“許”字的玉牌。藉着火把的亮光,煜煜生輝。
那老頭看見這塊玉牌,臉色立馬的變了,神情也變得恭敬了很多,“啊,原來是故人之物,請,快請。”說完,就讓開了一條道,在前面引路,其他的漁民也是一臉的恭敬之色。分別立在甲板的兩旁。
那漁船與漁船之間相互簇擁,中間還有甲板相連,走在上面像是過木橋一般。這百澗湖中的漁船甚多,這樣簇擁在一起,又像是一座海市蜃樓。
冷玉龍和墨朧兒兩人跟着那老者的腳步,一直往裡面行走,穿過了一條又一條的漁船,這樣的行過大約七八條漁船後,然後眼前突然一亮,一艘造型奇特的大船出現在了面前,這大船有兩層樓般高,通體黑色,像是用鐵皮包裹了外殼。
這大船連接着漁船的是用碗口粗的麻繩編制而成的繩梯,一頭連接着漁船,另一頭連接着這全身漆黑的大船。三人沿着繩梯一直的往上爬行。
大船的入口也是十分的奇特,是一個拱形的木門,三人剛走到木門口,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木老頭,你來這裡作甚。”
“龍鬚翁,您的故人來找你啦。”那枯瘦老頭微微的躬身,低聲的說道。
“我的故人,我什麼時候有過故人?”船中的人突然的說道。
“龍鬚翁,有人拿着一塊寫着‘許’字的玉牌來找你,請問這不是你的故人請問是誰的故人?”
“啊,真的來了?他真的來了,快請他進來。快。”船中的人聲音有些急促,像是想立刻見到這個拿着玉牌的人。
那個木門自動的打開了,“進去吧。”那枯瘦老頭躬身說道,同時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冷玉龍看着這個架勢,心裡有些狐疑,但也沒想太多,就走了進去。船中沒有點燈,一片漆黑。還好,墨朧兒手中還有沒有燃盡的火把,於是剛剛走近船艙,這火把就把這漆黑的船艙照的亮堂堂的。
這個船艙長寬兩丈左右,但是卻一個人影也沒有,莫說是人,就連一張桌子,一把椅子都沒有。冷玉龍有些吃驚,那剛剛這人聲是從哪裡來的?
也就在這片刻,船艙的一壁突然的出現了一個能容兩人通過的門,那門哐噹一聲就開了。然後,那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進來吧。”
冷玉龍心裡咯噔一下,後背有些冒汗,而腳步不由自主的往那聲音處行去。而墨朧兒也一直的跟在冷玉龍的後面,不過深處這樣的幽閉的環境,心裡隱隱有些發毛,不過看着前面這個健碩的身影,心裡那些不安的情緒又穩定了下來。
穿過那門,然後眼前一亮。這船艙的屋子中佈置雅緻,四壁上用淡藍色的湖水作爲壁紙,給人一種深處碧波盪漾的湖水中的感覺。屋子的正中央,有一張檀木太師椅,椅子上坐着一個老者,長長的鬍鬚,直接迤邐的觸到了地上。那鬍鬚濃密且粗壯,就像是龍鬚一般。他微微的眯着眼睛,嘴裡含着一支旱菸袋,正吧嗒吧嗒的吸着大煙。那煙霧在這個屋子裡面慢慢的升騰瀰漫開來,竄進了墨朧兒的鼻孔中,“阿嚏”墨朧兒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然後眼睛也有些溼潤,想必是被這煙味薰的。
那長鬚老者身邊有兩個侍女,正在給這個白鬚老者推背呢。老者聽見了墨朧兒的聲音,微微的張開了眼睛。有些驚異的表情,慢悠悠的說了一句,“難道我等的故人就是你們麼?”
墨朧兒一看這白鬚老者說話了,立馬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然後恭謹的走上前去,遞上了玉牌。“想必前輩就是龍鬚翁了,我們現在想請龍鬚翁能看到這個玉牌後,帶着我們穿過百澗湖的溪澗,然後到達絕世谷,去求見許神醫救我們的大師兄。”
那白鬚老者點了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麼,問:“怎麼是你們來的,請問皇甫天機呢?爲什麼不是他前來?”
“你是說師父,師父他已經歸天了。所以我們帶着他的玉牌來求前輩帶着我們穿過百澗湖,到達絕世穀神醫許君若,現在我的大師兄已經命懸一線,希望前輩能幫助我們。”冷玉龍一說到師父歸天這句話的時候,眼角又有些溼潤,而心中彷彿是有一塊石頭堵上了一般的難過。
“什麼,那老傢伙死了?他怎麼能死了呢?”那白鬚老者突然的跳了起來,把再兩旁爲他捶背的兩名侍女都驚得呆住了。
冷玉龍還沒明白怎麼回事,那老者突然的就抓住了冷玉龍的衣領,忿然的問道:“那老傢伙怎麼就這麼快死了呢?他是怎麼死的呢?
冷玉龍有些怵然淚下,緩緩的說:“師父,被人下了劇毒,然後又從懸崖邊被殘忍的扔下了山谷,摔的筋骨皆斷,所以,所以才……”
“啊哈哈,居然死了,這個老傢伙,想不到你居然先我一步的走了,還記得當時的賭約麼,當有一天你拿着玉牌來求我的時候,那麼就是我重歸自由的時刻,可是現在你居然死了,你徒弟卻拿着這塊玉牌來求我,那麼我們賭約還作數不作數呢?”白鬚老者臉色有些悲滄,雙眼有些迷離,而說話的語氣卻又有些蒼涼的味道。他突然的擡着頭,無神的看着這牆壁上彷彿是在流動的碧藍色湖水的牆壁,靜靜的站立着,可是身子卻有些微微的顫抖。
良久,良久,他虛了一口氣。又自言自語道:“就算是那個賭約作數,你這個老傢伙已經死了,我縱使出去還有什麼意思呢,不過我還是答應你,我會無償的幫助你的徒弟去絕情谷去見許君若的。”
這句話一說完,白鬚老者雙眼緊緊的看着冷玉龍手中的神刀阿鴻。眉毛一擰,又說道:“我就是龍鬚翁,看你懷中的這位男子,像是中了世上罕見的奇毒‘潰屍蠱’,這種毒如若十五日還不能解除,全身必定會潰爛而死,化作一灘血水。”
冷玉龍點了點頭,說道:“正如老前輩所說,現在我這位師兄已經中此毒已經七八天了,不知道師兄他還有沒有救。”
龍鬚翁捋了捋鬍鬚,微微一笑,說道:“只要不超過十五日,一切都還有得救,不過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龍鬚翁一說走字,身形突然想鬼魅一般的繞到了冷玉龍和墨朧兒的面前,兩人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已經被龍鬚翁挾在肋下。然後就感覺到耳邊夜風颳得嗚嗚的作響。
須臾功夫,兩人突然就落在了一艘漁船上面,等兩人才喘過氣來,就看見龍鬚翁坐在船首。龍鬚翁手中拿着雙槳,雙手
像是鼓動的風車一般的發動,那船快若急箭,在碧波盪漾的湖水中滑行。
冷玉龍和墨朧兒一看這樣的船速度,面面相覷。想必是這個龍鬚翁用上了上乘的內力,注入這船槳之上,然後加快了船槳的頻率,於是這漁船的速度也像是箭一般的快了。
船穿破平靜的碧波,往某一處溪澗滑行而去。
滑行了大約兩刻鐘,眼前就突然的出現了數個溪澗,溪澗與溪澗兩旁,都是高達千仞山峰。在這漆黑的夜晚,像是巍峨屹立的巨大雕像般的佇立在面前,一時之間,冷玉龍只覺得自己身處扁舟,像是滄海一慄般的渺小。心頭有些發憷,也有些悵然。
也就在這個時候,龍鬚翁划着船突然的進入了一個很狹窄的溪澗,這個溪澗狹窄到剛剛好只能允許所載冷玉龍三人的漁船通過。不過龍鬚翁划船的技術高超,而且頻率一致,所以這漁船就像是能供他輕車熟路駕馭的馬車一般,在這碧波盪漾的溪澗中向前穿越滑行。
這樣有大約滑行了一刻鐘,眼前突然的開闊了。雖然是黑夜,但是也能隱隱的看見一片泛白的沙灘,沿着沙灘往前看,就看見了一條寬闊的道路一直的延伸向遠方。
龍鬚翁把船停在溪澗的淺水出,走下船。然後示意,冷玉龍也跟着走了下來。
然後,龍鬚翁就在前面帶路,沿着那條大路行走。大路兩旁雜草茂盛,樹木叢生,冷玉龍輕輕的嗅動鼻孔,然後就聞到了一股清香,清香入鼻,只覺得精神一震,夜晚的奔波疲憊一掃而光。正暗自詫異間,就聽見了龍鬚翁的聲音傳入耳中。“這道路兩旁是許君若種植的鳩尾花,能起到清新醒腦的作用。剛剛你們是不是覺得一夜的疲憊在一瞬間都消失殆盡了?”
冷玉龍和墨朧兒都各自的點了點頭,心裡都在暗想,這神醫許君若到底是怎麼一個人呢?
這樣又走了片刻,龍鬚翁倏地又叫冷玉龍和墨朧兒頓住腳步,然後說道:“你們現在只能跟着我的腳步走,走錯一步就會有性命之憂,因爲這是四方陣,每走錯一步,就會有滾石毒箭從四面八方襲擊過來。”
龍鬚翁說完這句話,然後腳步放輕,腳步一會兒向前,一會兒他又往斜走,冷玉龍因爲跟着天機老人學習過陣法,這四方陣也聽師父提起過,四方陣有生門,死門,病門,休門。只有從病門進,然後按照解析陣法的腳步,最後從生門出,方可存活下來。否者困在着陣中,不是被毒箭擊中,就是被滾石打的腦漿崩裂,死無葬身之地。
兩人小心翼翼的跟在龍鬚翁的後面,左轉右折,幸好,冷玉龍學過陣法,墨朧兒又冰雪聰明,中間並沒有出現什麼岔子。走出了四方陣,然後就看見了一所茅草小居,雖然天色已晚,不過還是隱約的看到一絲絲搖曳的燈光在閃爍。
龍鬚翁看見燈光,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輕輕的咳了兩聲,然後就扯開了嗓子。“許老三,給老子滾出來,許老三,老子龍鬚翁來了,還不出來見我?”
龍鬚翁這樣的叫了數聲,冷玉龍就感覺到一股勁風襲擊了過來,然後,就看見了一個青衣中年男子,微微有些鬍鬚,看那樣子年方四十,頭戴方帽。看見了龍鬚翁和冷玉龍幾人,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傲然的說道:“龍鬚翁,你原來不是和皇甫天機打賭輸了,說是一輩子都不出那個鐵皮船艙了麼?怎麼今日違規偷偷的跑出來了呢,這要讓天下人知道了還不笑話你麼?”
龍鬚翁一聽這話就有點不高興了,撅着頭,有些不屑的說道:“哼,輸了又怎麼的,我可是奉着你送他的那塊玉佩來的,我這還算是違背賭約呢?只是可惜,那老傢伙居然這麼的死了,哎……”
“什麼,你說他死了?怎麼死的?他不是武功輕功天下無雙麼,怎麼會突然就死了呢?”許君若身子一震,後退了兩步,有些怔怔的問。
“這你就問他們囉,我可是聽他們說的。”龍鬚翁用手指了指冷玉龍說道。
許君若眼眸像是刀劍一般的凝視着冷玉龍,又問:“皇甫天機是怎麼死的?”
冷玉龍又只好把師父死的前因後果全部說了一遍,許君若在聽完了冷玉龍的敘述後,臉上突然露出了難過悲滄的神情,雙眼看着着靜靜的漆黑蒼穹,喃喃的說:“哎,如果你沒有這股傲氣,你只要來到我絕世谷,你不管是得了什麼重症,我也是可以醫好你的,只是,我知道你不會來。不過我能再次的見到這塊玉牌,也很開心,雖然你自己沒來,但是你總算是第一次求我了,你今生都驕傲的活在世人的面前,在別人看來你是那麼的完美,沒有絲毫的弱點,可是我知道你最大的弱點就是太過於傲氣,而這樣的傲氣最終害了你,讓你這樣驕傲的離去了。但如果你沒有這股傲氣,我現在也定然不會有這麼的難過。”
他說完這句話,突然的用手拭了拭有些溼潤的眼角。心裡有些失落,有些難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