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微涼,從腳尖漫開成一片片,星辰寂寥,散落在無邊無際的夜空中。
秦守墨坐在院子裡,沉浸在回憶裡的目光變得悠遠。幽靜的夜晚,他忽然懷念起從前,恨不得乘坐時光機穿越到純真的童年裡。念着念着,不知不覺入神許久,待他猛地回過神來,又不禁苦笑自己的幼稚。
“深夜還是比較涼的!”有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秦守墨回頭,低聲道,“爺爺,你怎麼還沒睡?”
秦老爺子手裡拿着一件外套,披在了秦守墨身上。“人老咯,覺就少了。”秦老爺子說着便也坐下,緊挨着秦守墨。
“我覺得爺爺你倒是很健朗的。”秦老爺子聞言,不禁喜上眉頭。“那也比不得你們年輕人了,我這把老骨頭不定什麼時候就去見你奶奶了,但是我還是放心不下你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語氣,竟叫人沒由來的有些傷感。
“別說這種話,你會長命百歲,而我們秦家也會越來越望。”秦老爺子搖搖頭,似乎並不太贊同。“就比如你,你能告訴爺爺你在想什麼?”
秦守墨忽然明白秦老爺子話裡的意思,脣邊不禁浮起一抹苦澀的笑,“爺爺你這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
“爺爺也相信你這麼聰明一定能處理好自己情感上面的問題,對麼?”
“嗯……”
秦守墨心中忽的生出一絲惆悵,也許吧,也許他能處理好自己感情上的問題,他曾經就是這麼想的,只是他愛上的那個她,是楚遲遲,他似乎還沒做好要放棄的準備。
烏青色的雲朵漸漸散開,月色越發的明朗。月光下的這座城市像是披上一層銀色裝裹,有夜風吹來,迴盪在耳際久久不歇。
夜色漸漸褪去,一輪泛着紅色光芒的圓日漸漸從東邊升起。秦家衆人早早地便來到法院等到開庭審理秦守墨案件。
莊嚴的法庭之上,審判法官威嚴的聲音在庭內響起。
“秦小梔小姐,請問你是在楚陌舉槍射向秦守墨之前還是之後到達案發現場的?”
“之後。”
“那你有沒有親眼看到子彈從楚陌手中所持的槍射向秦守墨的胸口?”
“沒有。”
“此案已經審理完畢,下面宣讀審判結果。楚陌開槍射殺秦守墨一案由於證據不足,疑點被告方,經過本庭審理後決定予以楚陌當庭釋放。”
庭外,楚陌已然恢復自由身,法院門口正與怒不可遏的秦家衆人狹路相逢。只是楚陌卻沒有絲毫逃避的意思,反而湊上前主動打起了招呼。
“你不要太得意!”原野衝到楚陌面前,將秦守墨擋在身後。
秦守墨的臉色此時陰沉的可怕,“法律制裁不了你,但我秦守墨絕不會就此罷休!”
楚陌邪邪一笑,又道,“隨便你了,不過法庭之上,我萬萬沒想到你們居然連一點證據都拿不出來,嘖嘖嘖,看來也真是沒辦法了,反正唯一的證人遲遲是不會幫你們的。”
“你……”秦守墨瞬間怒了,衝上去就要打楚陌,卻被原野硬生生攔下。
一顆絕望的心漸漸冰冷。
密切關注楚陌一案的盛冬也在下庭後的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而後便派人去救被姚靜關了許久的楚遲遲。
與此同時,在地下室的姚靜對這一切仍是毫不知情。
依舊同往常一樣,心情不爽了便對着楚遲遲發泄一通,這段時間以來,尹莎莎對楚遲遲的恨意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發的深了。
這一日,由於工作上不順的姚靜回到家裡便怒氣衝衝來到地下室。楚遲遲見她這般模樣,心知又少不了一頓的被當成受氣包。
果不其然,一見到楚遲遲,姚靜就張口罵罵咧咧起來,“真是不要臉的賤貨,整天就知道與男人勾三搭四的,真不愧長了一副狐狸精的臉!呸!”
楚遲遲冷冷望了她一眼,別過頭去。
姚靜似乎挺有興致,坐了下來,陰陽怪氣道,“你知道麼?今天你上新聞了呢,說什麼楚陌開槍差點打死秦守墨,秦守墨將楚陌告上法庭,你知道結果怎麼樣麼?”
楚遲遲的心忽然一緊,猛地轉過頭,一臉地詫異,“什麼?守墨他現在的傷怎麼樣了?”
姚靜不屑地冷哼,“不知道,反正是沒死,不過你倒是挺關心這個的哈,可你怎麼不問問審理的結果最後怎麼樣了?”
“不知道。”楚遲遲垂下眸子,似是有些不想聽到任何一種答案。楚陌沒事,對秦守墨來說太不公平,楚陌有事,她……
“我想你應該猜的到,當然是楚陌無罪釋放了,不過就是苦了那個秦守墨了,白白捱了一槍子兒不說,還得窩一肚子火,哈哈!”
“叩叩叩”……
地下室的門突然響了。姚靜以爲是又忘了拿東西的尹莎莎,因而沒有多想便起身去看,打開門的一瞬間,卻被突然闖進來的幾個壯漢猛地推倒在一邊。
一抹熟悉的身影自那幾人身後來到前面,緊張的往裡望着。
“遲遲!遲遲!”
楚遲遲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驟然回過神來,往外跑去,一雙如水的眸子正對上盛冬焦急的眼睛。
盛冬衝到楚遲遲面前,上下打量着她,關切道,“你怎麼樣?姚靜有沒有虐待你?身體有沒有受傷?”
楚遲遲被盛冬救出來後,還沒來得及問他是怎麼知道她在姚靜這裡的,就匆匆來到秦守墨家裡。
而從法院回來的秦家衆人對於楚遲遲的誤會更深,秦遇白原本漸漸的偏向楚遲遲,然而法庭上她的缺席讓他也認定了楚遲遲是楚陌內應的事實。顏靈亦是左右爲難,心中的天平漸漸偏向秦家。
此時的秦家別墅,只有秦小梔與秦守墨在家。
秦小梔見楚遲遲突然出現,詫異之餘更多的是怨恨。
“可不可以讓我見見守墨?我會向他解釋一切的!”楚遲遲懇求秦小梔讓她去見秦守墨。秦小梔卻諷道,“你還好意思見我哥?你既然
是楚陌的人又何必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不是的!我不是楚陌的內應,我來就是要向守墨解釋清楚!”
“解釋清楚?你怎麼解釋清楚?你知道麼?今天開庭,我們之前找到的所有關於楚陌的證據在開庭前一天統統消失不見了,而你,整個案件的唯一目擊證人,我們翻遍了整個城市就是找不到你的影子,現在結果已經出來了,你來告訴我們你對這一切都不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以爲你說什麼我們就會信麼?楚遲遲,我真是看錯你了!”
一顆心,忽得跌到了谷底。
她真的不知道,如果她知道這一切,今天就算是不顧一切她也會給他作證!她的心痛成一片!“小梔,我求求你了,你就讓我跟守墨見一面行麼?不管他原不原諒我,我都只是要見他一面,就一面?”她哭着懇求她。
秦小梔眸子裡的神色變得複雜,她的眼淚似乎觸動她心底的某處柔軟,終於鬆口,“你不能待太久,否則等爺爺還有原野他們回來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楚遲遲忙點頭答應,“恩恩。”
書房內。
秦守墨正坐在椅子上,桌上擺放着的是最近公司的文件,然而心卻早就飄到了遠處。忽然有腳步聲傳來,被人打破思緒的他有些不悅,正想開口呵斥,卻正對上一雙帶淚的眸子。
那雙眼眸他再熟悉不過。
那是他先前日夜思念的人的眼眸。
他已經開始恨她,他已經決定放棄她,她卻又突然闖進他的視野!
深邃的眸子驟然變得森冷。
她將頭吹得低低的,緩緩走到他面前,她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對不起……”這是許久以來,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他並沒有應,森冷的眸子直視着她,叫她所有的心思無處可藏。
“我不知道今天要開庭,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你們收集的證據會突然地不見了,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會站出來給你作證。”
秦守墨冷哼一聲,“謝謝,不過已經不用了。”他的聲音冰冷的嚇人。“爲什麼不敢擡頭?是因爲心虛麼?”
楚遲遲猛搖頭,在擡眸的時候,眼眶裡蓄滿了淚水,淚水將她的眸子染得晶亮。
“我不是楚陌的內應……”她喃喃低語着,似是在自言自語。
秦守墨沒有回答,事實上他也並沒有挺清楚。偌大的房間內,陷入了一片詭異的靜默。
楚遲遲以爲秦守墨並不相信她,不禁暗自神傷,沉默良久,她終於打破沉默,“你……會原諒我麼?”她的聲音低低的,極不自信。
她的心仍在期許着,只是他冰冷至極的聲音再次傳來。“不會。”
聽起來極輕極冷,似在隨意間便破滅了她最後的一絲期許。
一切的一切皆因她而起,不論她是有意或者無疑,這樣的她或許已經沒有資格再求得他的原諒。
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