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保護你不受傷害,你可以理解我麼?”這幾日下來,他的怒氣早已消散,此時他對她有的只是心疼。
“怎麼理解你?保護我所以就要把我關起來麼?當我是什麼?一個沒有思想沒有感覺的玩偶麼?”她怒視着他,質問道。
他的心竟有一絲莫名的慌亂,忙解釋道,“不是,只是有些事情你沒辦法自己做正確的決定,那就由我來幫你。”
“是麼?可是你又是我的什麼?我是一個成年人,我不是一個小孩子了!難道在你心裡我就這麼幼稚麼?”
她的話,讓他倏地想起那件他不願意回憶起的事,語氣瞬間變得冰冷,“是!你說的都對,但是這樣的你爲什麼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楚遲遲愕然地望着臉色驟變的楚陌,心中閃過一絲隱隱不安的感覺。“所以……在你強行把我帶到這裡的時候我沒有反抗是麼?”
“那秦守墨呢?!你是不是連一絲一毫的拒絕都沒有。”不知爲何,她聽見他的語氣裡竟帶着幾分痛苦與絕望。
但同時,他的這句話亦是猶如一盆冰水澆在楚遲遲身上。
再張口,她的聲音竟有些顫抖,“爲什麼這麼說?!”
楚陌冷着臉不說話,轉身而去,再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個U盤。
那是一段視頻,那天秦守墨帶她回家後的視頻,視頻上,楚遲遲在秦守墨身下輾轉承歡,臉上的歡愉和滿足昭然若揭。
楚遲遲的心像是被人用利刃戳開一個大洞,她只覺羞恥,只是奇怪痛苦和絕望的情緒竟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一股接一股的寒風,此時她絕望地像掉進無底的深潭裡般萬念俱灰。
原來最疼痛的時候,竟連情緒都沒有。
楚陌冷眼看着呆愣在原地的楚遲遲,緊抿着薄脣不發一語,看,你所一心一意對待的人就是這樣對你的!這就是那個人的本質!你要清醒,徹底地看清他!
三魂七魄彷彿被抽走了,只留下一口氣苟延殘喘。她的眸子徹底失去光華,暗淡地像是一汪幽邃的黑潭。她的身子繃的直直的,仿若一尊僵硬的塑像。
長痛不如短痛,楚陌以爲這樣或許就能刺激楚遲遲醒悟過來,殊不知,他的這一想法有多麼荒謬!
恍惚中,楚遲遲驀然想到了死,一死了之,也就不會活的這麼痛苦。
他望着神情絕望的她,深沉的眸子裡終是不忍,他的心亦是揪痛着。沉默許久的他和她,楚陌最終打破了這沉默,聲音喑啞着,“他既然能將這種視頻發給我,就真的說明他不愛你,爲了不值得的人,你又何必這樣爲難自己?”
“不值得的人……那誰是我又值得的人?你麼?又或者盛冬?”窗子外頭的陽光,刺得她竟有些睜不開眼睛。
楚陌眸色一沉,“我只知道我值得,至於其他人,就看你的感覺了。”
“嗯……所以你們誰想找到我,隨隨便便就可以找到,你們想利用我幹
什麼,反正我也傻,你們想怎麼就怎麼樣了,是這樣麼?”
“不是,你是在責怪我把你送來這裡禁錮了你的自由麼?”楚陌神傷,垂下暗下去的眸子。
楚遲遲默了片刻,答非所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那個店裡,你又是什麼時候拿到這段視頻的?”
楚陌心中一緊,“都是我去找你那天的早上。”
雖然早已猜測到是這種答案,但親耳證實後的楚遲遲眸子裡竟噙着淚花,但她倔強的不讓淚珠落下,只是聲音有些發顫,“是……他告訴你的然後給了你這段視頻是麼?”
楚陌輕聲應着,像是自己的聲音稍微大一點便會更加刺激到楚遲遲。
他果真是這麼不在意自己!視她如ji女纔會這般隨意地侮辱她!她的臉色慘白,纖纖玉手狠狠扣住座椅兩邊的副手,細看之下,指節赫然已經泛白。
楚陌望着她,心有不忍,卻也不得不狠下心來,忍過了這些疼痛,她便會徹底的對秦守墨死心,也只有這樣,他纔有機會重新奪回她的心,不是麼?
窗外,湛藍色的天空潔淨如洗,白雲朵朵如柔軟的棉花團,時而簇在一起,時而分散開來,和風習習,溫暖而輕柔。這個時候正是春暖花開的日子,樹枝開始結出新綠,一切,都是美好的開始。
這個房間,像是將她與這個世界隔離掉了,兩片不一樣的天空,她似乎很久沒有嗅到外面的空氣了,那些瀰漫着花香的甘甜的氣息。
屋子裡靜默着,沒有一點聲音,她能聽到的只是自己的心被撕裂開來的聲音,以及她越來越淡弱的呼吸。
驀地,楚陌的手機鈴音驟然響起,在靜寂的房間裡顯得突兀又刺耳。他擰着眉頭,不打算理會,但在看到來電顯示的備註時,他猶豫了。那是他公司一個重要客戶的電話,最近正有一個大項目的合作,本來他們約好的今天晚上見面,此時打來電話定是有什麼變故。猶豫再三,楚陌手指終是滑向了接聽鍵。
“喂,陳總!”
“嗯,當然沒問題,我待會兒就到,希望我們第一次合作愉快!”
掛掉電話,他有些不安的望向楚遲遲,楚遲遲仍是方纔那般模樣,沒有一絲反應。他走到她身邊,蹲下身子,大掌覆上她的柔荑,“遲遲,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裡好好吃飯好好休息,不要太難過,好麼?”
楚遲遲望了一眼神色擔憂的楚陌,忽的揚起了嘴角,那笑似是發自她的內心,溫暖而燦爛,“你放心去吧!我沒事的。”楚陌溫柔地摸摸楚遲遲的頭髮,便離開了。
是夜,總帶着幾分淒涼與滄桑。
整整一個下午,楚遲遲不言不語,仍舊坐在窗子前頭,看夕陽西落,燦爛地陽光漸漸變得昏黃,然後變成被這黑夜取代,無聲又無息。
屋子裡靜的出奇,她甚至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只是,她已經開始厭倦。月色陰沉,連一顆星子都沒有,難道就連星星也不願
再看到她麼?
她忽然想起了那個眸若星辰的男人,心卻平靜如水,再沒有了當初心跳的感覺,也許她曾經愛過他,但現在、以後一切都會變成曾經。
利刃輕輕劃過皓白的手腕,霎時便有殷紅泊泊流出,偌大的房間裡迷茫着一股淡淡血腥的味道,有死亡的氣息,叫人絕望。
疼痛鑽入心間,使得她臉色蒼白如紙,皓齒緊咬着下脣,將這疼痛生生忍了下來。出去辦事的楚陌匆匆趕了回來,下午時候楚遲遲的臉色似有不對勁,他忽的反應過來,丟下客戶便往回趕。
她的房門被反鎖,急了,他破門而入。
一股血腥的味道頓時混入鼻息。他心一下子慌了,鮮血將她的衣袖染紅,滴滴答答掉落在地上,匯成一片殷紅。
他似乎能聽見血滴在冰涼地板上的聲音,倏地,他的心亦開始滴血。
他慌忙抱住她,飛奔下樓。
醫院裡,楚遲遲由於失血過多,陷入休克,醫生在全力搶救。
盛冬聞訊趕來。
“遲遲爲什麼會自殺?!”他衝着楚陌暴吼。若不是他從未放棄過尋找楚遲遲,若不是這家醫院有他的好友,今天就算楚遲遲死了他也不知道!
楚陌看他一眼,冰冷的眸子裡沒有言語。
“她爲什麼會自殺?你把她到底怎麼了?”盛冬的音調不禁又高了許多,衝上去作勢就要打楚陌。
“秦守墨。”薄脣淡淡吐出幾個字,深沉幽邃的眸子裡閃過複雜地神色。盛冬的手登時僵在半空。
“不是你先找到的遲遲麼?怎麼會因爲秦守墨?”他倏地收回大掌,直視着表情深沉的楚陌。
楚陌聽罷,默默從口袋裡掏出一根香菸抽了起來,他在思索着要不要將所有事情告訴盛冬。
末了,一根菸盡,他又道,“我在看守所那段時間你知道遲遲去哪兒了麼?”他忽然地想起這件事情來,楚遲遲既沒有去看過他,也沒有去看秦守墨,他心下覺得有些不對勁。
對這件事情瞭如指掌的盛冬面色有些不自然,好在垂着眸子的楚陌並沒有瞧見,“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不想原諒任何一方所以躲起來了。”
“那後來她哭着求秦守墨原諒又是怎麼回事?”楚陌繼續追問着,但盛冬似乎已經失去了耐心。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以先不提麼?眼下是遲遲到底怎麼樣了?她又爲什麼要自殺?我現在只關心這個!”
楚陌聞言,心下閃過一絲陰冷,冷然道,“秦守墨找到了遲遲,然後把她帶回去拍了一段不雅視頻,後來遲遲得知秦守墨拍了視頻發給我,受不了打擊,便割腕自殺了。”
盛冬清俊的面上頓時變了臉色,眸子裡的兩團怒火清晰可見。“秦守墨!我不會放過他!”說吧,盛冬便憤而轉身往秦守墨家殺去。
急救室裡,楚遲遲仍是昏迷不醒,楚陌守在牀榻,片刻不願離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