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與衆人將秦守墨送到醫院,很快,警察也聞聲而至,簡單的詢問過幾人後便帶走了楚陌。偌大的別墅忽然安靜得可怕。
楚遲遲只覺全身的氣力被抽走,身子沉沉往下墜去。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有冰涼的淚自眼角滑落,希望就這樣睡下去,不再醒來!
“遲遲……”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恍惚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只是彼時的她已經沒有力氣睜開眼睛。
急救室門前,秦家衆人焦灼地等待着,經歷一生沉浮想來穩重的秦老爺子在醫院走廊上踱來踱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越是漫長的等待越是叫人坐立難安。
他們猶記得秦守墨來到醫院時,胸前的衣服早已經被鮮血浸透,意識也已開始模糊。夜風薄涼,吹得外面沙沙作響,叫衆人的心緒更加煩亂。
這種氣氛一直持續到天亮。
手術室的燈忽的暗下來,主刀醫生與護士們從手術室走出,皆是滿臉疲憊。
“我哥怎麼樣了?”秦小梔衝到醫生面前,急切問道。秦老爺子與衆人緊跟着來到醫生面前。
“放心吧!傷的雖然不是地方,但幸好並未傷及致命的地方,現在總算是脫離生命危險了,稍後會轉入重症ICU。”
“那可以進去看看麼?”秦老爺子擔憂地問道。
醫生點點頭,又道,“不過千萬不能吵到病人,現在他需要絕對的安靜。”
醫生的話叫衆人喜憂參半。
昏倒後的楚遲遲覺得自己彷彿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裡有小時候的童真,有長大後的悲傷與快樂,夢境中,時間似乎放慢了腳步,一點一點,她回頭細細看遍自己的二十三年。
涼意襲來,楚遲遲猛然驚醒。
一張掛滿擔憂的面孔映入眼簾。
“顏靈……”
“你感覺怎麼樣了?看你臉色蒼白,是哪裡不舒服麼?”
楚遲遲搖頭,坐起身來,發現自己此時正在秦家別墅的客廳裡。望了望窗外,天色竟已大亮,她昏了這麼久麼?
“昨天怎麼沒見你沒跟他們一起回來……”說着,楚遲遲忽然又想起了什麼,登時一臉驚慌抓住她的衣袖,忙道,“守墨怎麼樣了?有沒有危險?他們都去哪裡了?”
楚遲遲四處望着,然而偌大的屋子裡再沒有別的身影。
“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昨天晚上接到小梔電話說守墨出事了,等我到這裡的時候發現你暈倒在院子裡,就把你扶到客廳來了。”顏靈遲疑了下,又道,“遲遲爲什麼會這樣?你跟楚陌……”
“我跟楚陌已經沒有關係了。”楚遲遲垂眸,低聲解釋着。
“嗯……我們還是趕快到醫院看看守墨情況怎樣了。”
楚遲遲猛地點頭。倆人簡單洗漱一下便匆匆往醫院趕去。
“你還好意思來看望守墨?”病房門口,秦小梔沒好氣的質問着,看到害自己哥哥的楚遲遲就氣不打一處來。
顏靈緊張的往裡張望着,對有些微怒的秦小梔道,“我進去看看她……”
楚遲遲見狀也要跟在顏靈身後進去,卻被秦小梔伸手攔下。“不許你這虛僞的女人進去!”這一次,秦小梔的音調比方纔高了些,裡面的秦遇白聽到外面的動靜,便出來看看。
打開門的一瞬,正好與打算開門的顏靈正面迎上。顏靈有一絲的閃躲,但很快恢復正常,只是表情依然有些不自然,“我去看看他怎麼樣了。”
秦遇白輕聲‘嗯’了一下,倆人便擦身而過。
楚遲遲見秦遇白出來,頓時擡起眸子,秦小梔不能理解她,她希望秦遇白會相信自己。然而,她看到的那雙眸子,只是淡漠。
“你還是先回去吧,現在看他還不是時候。”他雖沒有像秦小梔那樣說話難聽,語氣中卻也是透着不信任。
楚遲遲黯然神傷,知道此時再怎麼解釋也是徒勞。只是此刻的她又能去哪裡?她的心始終在這裡。
思及痛處,楚遲遲不禁潸然淚下,‘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也許唯有此,才能求得秦家人原諒。
秦小梔眸子裡閃過一絲訝異,嘴裡最仍狠心道,“就算你跪破天又怎樣,就能讓我哥立馬活蹦亂跳的站起來麼?”說罷,便憤憤的轉身回了病房。
秦遇白沒有說話,楚遲遲已經做到這般,他也不想再說什麼難聽的話讓她更傷心,但是她可又曾想過身受槍傷的秦守墨的感受,只怕到時候他醒來得知這一切的真相後會更難過吧。
不知過了多久,醫院裡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來來往往的有醫生護士也有病人或家屬,路過秦守墨的病房外頭便會一陣好奇的盯着楚遲遲看,楚遲遲均視若無睹。
期間,秦家的人也陸續離開了,病房內只剩下顏靈與秦老爺子。
先前顏靈在病房也一直沒敢開口問秦守墨的情況,待衆人走後,才低聲問起。
“守墨的傷醫生怎麼說?”
“要兩天之後才知道確切結果。”秦老爺子無奈嘆了口氣,許久未見,竟好似老了許多。
“算是脫離危險期了麼?”
“算吧,希望沒事,但是醫生說仍有百分之五的可能會有危險。”說着,秦老爺子站了起來,拄着柺杖的身子竟有些顫巍巍,她記得不久之前,他的身體還是那麼健朗。
“我去醫生那裡一趟,顏靈你就先幫我在這守着。”
“嗯。”顏靈應着,也站了起來給秦老爺子打開門。
卻一下怔住了,秦老爺子也走到門口,望着門外跪着的楚遲遲,銳利的眸子裡是毫不掩
飾的厭惡。顏靈還在發怔,秦老爺子揚起手中柺杖正欲打在楚遲遲身上,千鈞一髮之際,顏靈伸手擋下了柺杖。
“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秦老爺子厲聲暴喝,因生氣而漲紅了臉。
顏靈趕緊扶着秦老爺子離開,把他送到秦守墨的主治醫生辦公室。回來之時,楚遲遲仍跪在地上,只是臉上舊痕未消,又添新痕。
顏靈心頭不忍,一面伸手去扶楚遲遲一面又道,“趁這會兒老爺子去了醫生那裡,你趕快進去看看他吧!”
楚遲遲眼中猛然擡頭,感激的望着顏靈,“嗯……”
之後,顏靈讓楚遲遲進了病房而她則站在門外等候。
病牀上的秦守墨身上是各種的醫療器械,雙目緊閉,臉色慘白,沒有血色的脣瓣上由於缺水而變得乾裂。她記憶中的他,從未有過這般模樣。
她想告訴他,她的記憶恢復了!她想起了他們之間的一切!
楚遲遲走到牀榻前,將秦守墨的雙手緊緊握在頸間,想像以前他愛憐的撫摸着她的臉,眼淚又一次奔涌而出,沾溼他的掌心。
她伏在他耳邊,用輕的只有他們倆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呢喃細語着,“你知道麼?我想起來了,關於你,關於我們的從前,你我一起度過的所有的日子,那是我最開心的……當初我不該自己任性想要逃開,才與你錯失了五年,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就算受太多的委屈我都不願離開有你的城市,現在我來求你原諒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麼?”
只是,回答她的不過是一片靜默。
她聽着他微弱的呼吸,感受着他手背上傳來的溫度,不再言語,只是深深望着他,似乎是最後的離別,充滿深情與哀傷,淚水把她的視線變得模糊,心卻更清楚,他於她所言,那非同一般的意義。
此時,秦老爺子回來,遠遠便看見顏靈站在門外,而楚遲遲赫然不見。見此情景,不禁加快了腳步。
“你怎麼在外面?病房中有人麼?”秦老爺子極力壓低着聲音,但話語中的怒氣卻仍叫人一聽便知。
“額……”心虛的顏靈舌頭打結,不知該如何解釋。
秦老爺子瞪她一眼,便徑直打開了房門,楚遲遲伏在秦守墨身邊的畫面映入秦老爺子的眼裡,頓時火氣暴升,怒氣衝衝走到楚遲遲身邊,拿起柺杖就要趕楚遲遲走。
楚遲遲見秦老爺子這般生氣,當下站起了身子,方纔顏靈說秦守墨需要絕對的安靜,她不能在這裡與秦老爺子發生衝突,再者秦守墨已經這樣了,她不想因爲她再讓秦老爺子出個什麼意外。
楚遲遲滿目愧疚之色,對秦老爺子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後,便走出了病房。顏靈連忙安慰氣極的秦老爺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