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我在昏暗的石室中看到一個,非常虛幻的看不太真切的身影。
“暮雪……”
我神情一驚,這是關穎的聲音!
我立刻朝着虛影跑過去,卻沒敢距離它太近,生怕跑動間帶起的氣流會將她衝散似得。
“關穎?你怎麼還沒去投胎?”我急切的問道。
“就快了。”關穎的聲音也虛幻的不得了,她微頓了下說:“我來找你,是想拜託你一件事的。”
“拜託我?”
我懵了一下,我實在想不出,這種處境下還能幫關穎什麼忙?
關穎點點頭,蒼白的臉上盡是心痛的神情,她哽咽着說:“我殺了子彥,他一定恨死我了。”
“關穎,這事兒不能怪你,你是被全亦輝控制的,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全亦輝!”
“但子彥並不會這麼想!暮雪,我知道你不屬於這裡,我還知道,只有你才能化解子彥對我的恨。”
話音落,關穎的虛影越來越淡……
“關穎你先別走,你是怎麼知道我不屬於這裡的?”
我上前,想要捉住關穎最後一縷殘魂,手伸出去時已然撲了空,關穎已經消失不見了。
耳邊還縈繞着關穎消失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只有我才能化解何子彥對關穎的恨?
我想,這大概就是我會莫名其妙來到這裡的原因吧?
可是現在……
我心慌意亂的看着那扇石門,我現在就連離開這間石室都成問題,更別說找到何子彥再去化解它的怨氣了。
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突然由遠及近的傳進石室中,我呼吸一緊,趕忙湊近石門伏在鐵欄窗口往甬道內看。
這一看便不由抽了口冷氣。
臉上兩個血窟窿的習君靈正一步步朝着這邊走,緊跟在它身後的還有隻剩下半顆頭的華彬。
而華彬的身後,竟然是血肉模糊的何子彥,他腰間還深深的嵌着那根鐵釘,釘子已經被鮮血染成紅色。
“何子彥!”
我抓緊鐵欄杆,下意識便喊出了這個名字,即便不知道它到底會不會有意識,但現在這是唯一可用的辦法了。
我接着喊道:“何子彥,你誤會關穎了,她是被全亦輝操控了心智,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她真實的想法!”
何子彥依舊腳步不停,緩緩從我面前狹小的窗口路過。
我也不管它是不是能聽得到,便對着它的背影接着吼道:“你被拖進地裂的時候,關穎瘋了似得去救你,她還說要留下來陪着你,就連最後,也是她寧願死也不向全亦輝妥協!關穎對你的感情從來都不曾動搖過,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從始至終都只有全亦輝一個人!”
“哈哈!”
一陣張狂的笑聲響徹在甬道中,我心底一顫,便見全亦輝從黑暗中走出來。
他來到我的石室門外,鼓掌說:“說的好,真是說的太好了!這番話就連我聽了都差點兒感動的熱淚盈眶。”
我擰緊眉頭,完全看不慣全亦輝這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面對我的怒目而視,全亦輝再次笑着說道:“不過,你似乎是在對牛彈琴,你還指望一具任我擺佈的屍體能聽得懂你說的話嗎?哈哈……”
我狠狠剜着全亦輝,怒道:“從我很小的時候,外婆就常跟我說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像你這種壞事做盡的人,就算現在沒人治得了你,總有一天老天爺也會收了你!”
全亦輝眼神變得陰鷙起來,很顯然我這句話已經激怒了他,但他很快又陰惻惻的笑着說道:“是麼?那我等着那一天的到來,不過你的大限,似乎今天晚上就到了。哈哈哈……”
笑着說完,全亦輝深深看了我一眼,便轉身尾隨着三具屍體離開了。
而我也因着他最後說的話恐慌起來。
難道今天晚上就是月圓之夜嗎?
那我豈不是馬上就要被當作祭品綁在祭壇上,獻給那個神秘的尊主了?
來到這裡之後,映入眼中到處都是黢黑一片,我已經沒有了時間的概念。
我不知道現在是幾點鐘,也不知道還有多久就會天黑。
但我能感覺到,正有危險在向自己越靠越近,並且有着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籠罩着這座地下城池。
這種力量遠遠大於全亦輝的戒指,甚至大過那團濃黑的霧氣。
我開始坐立不安,甚至有些惶恐。
自從蘇轍走後,我並不畏懼死亡,但我更希望自己的死是有意義的,就像當初爲了見到蘇轍而甘願留在酆都城那樣。
可是現在,我太不希望自己會死在這個鬼地方!
而且我沒有完成關穎託付給我的事,沒能化解何子彥的怨氣,就這樣領了盒飯,豈不是白來一趟?
就在焦慮與恐懼佔據着我整個情緒的時候,石室突然震動起來,伴隨着一陣轟隆隆的巨響,石門緩緩上升。
我屏氣凝神的看着石門外面的景象,看到兩具骷髏站在外面,隨着石門一寸寸向上開啓,它們也更加真實的印在我的視線裡。
看着它們猙獰陰森的模樣,我心跳一滯,還沒來得及害怕便已經被它們高高架起,如同一隻貓似得被拎出了石室。
昏暗的甬道中傳來骨節撞擊後的脆響,詭異又慎人。
“喂!放開我!我不要當祭品!”
我沒有得到任何迴應,兩具骷髏如同兩個機器人似得沒有半點兒反映。
我已經意識到了凶多吉少。
就這樣,我兩具白骨拎着在甬道中拐了幾個彎後,已經完全分不清楚方向,只覺得周圍的溫度比起方纔身處的位置越發森冷了,就甬道夯土壁上也凝結了少許的冰霜。
看來我距離那個神秘的力量越來越近了。
心突突的跳着,我甚至連呼吸也不敢喘一下。
我聽說過古時候的一些祭祀流程,因此明白一旦成爲祭品,是絕無生還可能的!
我凍得全身發抖,以爲自己就快要被凍死的時候,突然意識到前方的甬道內掛滿了長明燈,將整個甬道映襯的如同白晝。
在甬道盡頭,竟然有着一條筆直向上的階梯,階梯很高、很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