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着點了點頭:“琳琳,你媽媽肯定希望你能早日投胎,這是所有做母親的人,都會希望的事情。”
吳琳琳聽了我的話後,沉默了片刻,須臾,它的視線轉向了躺在牀上熟睡中的吳女士。
我知道它此刻的心情是糾結的,這樣的一個決定對於任何人來說,或許都是困難的。
一旦它選擇去投胎了,今後便再也無法見到養育它十幾年的親生母親了。
這世上最令人揪心的事情,莫過於生離死別了。
我最見不得這些,即便是發生在旁人的身上,我都會忍不住動容,更別說是身爲當事人的吳琳琳了。
我靜靜的看着它,等待着它能做出一個決定。
只見吳琳琳的鬼魂飄到了吳女士跟前,輕輕地坐在了牀邊,它就那麼深深的看着熟睡中的吳女士。
當它擡手想要去撥開散落在吳女士額前的碎髮時,它的手卻穿過了吳女士的身體。
我看到吳琳琳突然蹙了蹙眉頭,爾後便有淚從眼中滾落下來。
現在它的魂魄非常脆弱,就像是一縷青煙似得,根本無法觸碰到自己的母親。
這樣的小事對它來說,已經是一件無法實現的願望了。
看着吳琳琳心痛模樣,我走到跟前,代替它將吳女士額前的碎髮掖在了耳後。
我說:“琳琳,別再猶豫了,其實你離開是遲早的事,早晚都時候要離開,爲什麼不好好抓住能夠重活一次的機會呢?”
吳琳琳眼波微動,我知道它在考慮我的話,只是這樣的抉擇對於它來說,太過艱難了。
就在這時,半晌未言語的司辰突然開了口,吸引着我們兩個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若你再猶豫不決,自會有陰差來捉你。”
司辰說這番話時,那俊逸的臉上沒有半點兒溫度,嚴肅的連我見了都有些發慌,更別說是吳琳琳了。
在司辰突然現身之後,吳琳琳明顯怔了一下,因爲在它的記憶當中,司辰還是它曾認識的蘇轍哥哥。
但很顯然,吳琳琳表情裡更多是卻是被強大的氣場震懾後的驚慌失措。
“我……”吳琳琳有些踟躕無措。
司辰繼續說道:“你主動跟我們走,或者陰差來捉你走,自己選擇。”
我覺得司辰的態度好像過於嚴肅了,不過細想想,能得到投胎的機會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這是所有孤魂野鬼都希望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爲司辰的關係,或許吳琳琳也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畢竟,陰間的律法明確規定,自殺身亡的人,是無法投胎轉世的。
這樣難得的機會,我真的不希望吳琳琳錯失掉,不然真的很可惜。
我知道吳琳琳還放心不下吳女士,便又急切的說道:“琳琳,別猶豫了,如果你實在放心不下你媽媽,我會幫你照看她的。”
吳琳琳聽到我這樣說,神情裡充斥着滿滿的感激。
“謝謝你暮雪姐姐。”吳琳琳深深的看着我,在糾結了片刻後,終於下定決心的說道:“我跟你們走!”
我欣慰的笑了。
“在我們走之前,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吳琳琳詫異了下,我並未立刻迴應它,而是將額間的彼岸花花鈿顯現了出來,漸漸的,花鈿變成一朵紅豔似火的彼岸花,它將整個病房染成了紅色。
吳琳琳的幽精在那片紅光中顯現出來,它與吳琳琳的另外兩縷魂魄同時站在了我的面前,爾後一步步的朝着吳琳琳走去,最終與那另外兩縷魂魄融爲一體。
三魂歸一之後,吳琳琳看上去已經不似方纔那麼虛弱了。
臨走時,它又在吳女士的牀頭說了一些話,一字一句中都透露着一個女兒對母親的深厚感情,只是這些話,身爲肉身凡胎的吳女士已經聽不到了。
看到這樣的畫面時,我不由溼了眼眶。
一隻冰涼的大掌緩緩附上我的肩膀,輕輕的捏了捏,我轉眸看向司辰,便見到那雙深邃的鳳目正凝視着我。
他微微皺着眉,嘴角自然的上揚,彷彿是在笑我喜歡哭鼻子。
吳琳琳起身看向我們的時候,我立刻拭去了臉上的淚,以免它見了會更加的不捨。
“暮雪姐姐,阿轍哥哥,我們可以走了。”
我們三個站在一處,司辰單手一揚,我們身處的地方已經不再是醫院的病房,而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我們就這麼在望不到邊的黑暗中緩緩的前行着,我突然感覺到身旁的吳琳琳輕輕地拉了拉我的衣襬。
我狐疑的轉眸看她,卻聽她小聲說道:“暮雪姐姐,阿轍哥哥怎麼也……”
我知道吳琳琳在疑惑什麼,但我並不想跟它說太多關於司辰身份的事情。
我只是微微笑了笑,想用其他話題來轉開這個的時候,前方不遠處已經有着一抹高大偉岸的身型朝這邊走了過來。
我們和吳琳琳一起看向人影。
原來是崔鈺判官。
只見崔鈺判官來到我們跟前,恭敬地施了一禮:“陛下,娘娘。”
雖沒有轉眸去看,可我已經感覺到了兩道目光正直勾勾的看着我。
當我順着目光看去時,便迎上吳琳琳一張驚愕的小臉兒,因着驚詫,它的小嘴兒都在微微張着,模樣可愛極了。
原本不想跟它說太多的,以免令它惶恐,沒成想崔鈺判官這麼一稱呼,還是讓它知道了。
我能感覺到吳琳琳特別想問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可它似乎是在忌憚着我們的身份,欲言又止。
這時,崔鈺判官接着說道:“前方不遠便是奈何橋,陛下與娘娘不必親臨,臣會把吳琳琳帶過去的。”
吳琳琳就這麼跟着崔鈺判官朝着奈何橋的方向走了過去,我和司辰靜靜的站在原地,望着他們,直到再也見不到他們的人影,才漸漸的收回視線。
想着吳琳琳的事情終於結束了,我不由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正要問司辰接下來我們要不要去把寶寶接回去時,迎面走來一抹曼妙的婢女身影,待它走近了,我便覺得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