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在凌雲閣睡了一晚,翌日一大早,柳綺琴便雙手抱膝,下巴抵在膝蓋上,安靜地坐在牀上。滿頭未梳起的青絲如瀑,披散在身後,垂下的額發,遮住了那雙盈水的眸子。
立在一旁的紅袖聽到腳步聲,回過身便看到了一身堇色長袍的赫連寒雲走了進來。她低頭施了一禮,看了一眼牀上依舊一動不動靜坐的人,輕嘆了口氣,便退下了。
赫連寒雲緩步走過去,看着她那張清麗的容顏,安靜的她,就如同一個聽話的孩子。微斂的眸子,纖長的睫羽,遮住了眸中所有的光澤,讓人不知這般寧靜的她,此刻在想着什麼。
柳綺琴如蝶翼的卷睫掀起,一雙清透明淨的翦瞳裡,是平靜的淡漠之色。如水的粉脣微啓,清涼的聲音,如清晨的露珠滴落:“我想見魅影,你能幫我找他嗎?”
她頭微轉,那雙盈水的冰瞳,便映入了對方那雙深邃的鳳眸中。
赫連寒雲在聽到她的話時,眸光裡閃過一絲思緒。很快,便被他微斂眸光,掩藏過去了。
他轉頭望向窗外,深邃幽深的鳳眸,如淵如潭。深幽讓人看不清那其中的波瀾,平靜得讓人找不到一絲情緒。
在柳綺琴以爲他不會回答自己時,赫連寒雲低沉如琴絃幽彈得聲音,飄進了她的耳中:“爲何要求見他?”
柳綺琴一臉的冷漠,脣角輕勾道:“受人之恩,自當回報。”
赫連寒雲轉回頭來,冷笑的看着她,聲音中,似是多了一層冷意:“本王並不相信你的話。”
這個女人的心思太深,她不管不顧則已!一旦用起心思來,那便是如同他一樣,都是有目的而爲之的。
他們這類人,是從不會去做那些無謂之事的。
柳綺琴擡眸看了那面如美玉,脣若桃花的紫衣男子一眼。她輕輕一笑,合眸輕聲道:“清霜,有勞通傳你家主人。柳綺琴,想一見本尊。”
暗中的清霜並未應聲,唯一可確定她是存在的,便只是那十里風送蜜香。
赫連寒雲在那雙淡冷的眸子中,看到了那份執着堅持。他輕嘆了聲,轉身負手離開:“我會幫你約見他的,見或不見,那便是他的事了。”
“他既然敢說我是他的女人,就要敢來當着我的面給說清楚。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擔一個蕩婦的罪名。”柳綺琴輕緩細慢的聲音,平靜的如今日無風的天氣。似藍天澄淨,似白雲靜止。
赫連寒雲腳步頓了下,才舉步出了凌雲閣。
是夜
白日的晴朗,並未爲這個月夜,帶來該有的清風朗月,繁星點點。
一朵薄薄的烏雲,遮住了那輪明月。雲被夜間忽起的大風吹散,那輪明月,又再次皎潔的掛在天邊,散發着清冷柔和的月光。
風起簾動,未睡的柳綺琴起身坐在牀上,看着那白色輕紗後的身影,脣邊含笑,聲音裡透着一股子柔媚:“魅影?”
那白衣黑袍的男子,輕拂開那紗簾,步入了雕花隔斷後的臥室。冰冷的銀面具後,是一雙帶着三分邪氣的幽瞳。黑色的金線繡靴,隨着他的走動,被燭火照得如星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