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生性就能躺着絕不坐着,能坐着絕不站着,能站着絕不跪着的主兒月然回來府裡,吩咐秋菊伺侯小少爺睡覺,自己一個翻滾回到牀上大睡特睡,騎半天的馬說容易的麼,兩條腿快磨出水泡了,月然自己躺在丫頭的硬板牀上,玩命的給自己的兩條腿做按摩。看樣子,騎馬這件事看着還是蠻風流瀟灑的,真正做起來,需要勇氣,也需要體力。
“秋菊,叫春花來給越越捶捶腿。”小東西竟然還有精力管月然,這太讓月然佩服了。連忙說:“道謝你哦,沒想到還蠻有愛心滴嘛。”
“哼。不是怕你明天不能騎馬,本少爺纔沒這麼好心呢。”小東西故意裝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小祖宗,你四叔的教育是不對的,人不能這麼故意裝酷滴。知道麼,人一定要有親和力,讓人覺得親切又可信纔是好人。以後如果想做什麼壞事,也沒人能懷疑到你身上。”月然實在對小東西裝酷看不過去。小東西裝酷和慕容府的四爺慕容風一個德性,臭着一張帥臉,半天不笑一下。鑑定一下,完全是面癱型男。
“嗯,說得有道理。”小東西想了一下回答。
“不錯,看樣子孺子可教也。”月然大爺般的躺在牀上對着小東西指手劃腳。
春花很快來了,乖巧的跪在月然牀邊捶腿。
“嗯,拿個凳子坐着。”爲自己服務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跪式服務是絕對不可以接受,主要是道德上接受不了。月然發現小姑娘跪在地上時,連忙從牀上蹦了起來。
春花倒是對着月然手裡那個小凳子不敢坐,一對眼睛看着小祖宗不敢動了。
“讓她坐下不一樣捶麼。”月然無奈心說,還是這丫頭聰明知道誰是老闆。
“讓你坐着,你就坐吧。”小東西說了一句。春花才小心的坐在凳子上開始爲月然服務。
被人伺侯着的感覺真不錯,月然不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覺醒來才發現原來天色已經大亮了。完了,起晚了,小東西肯定要鬧意見了。月然連忙坐起來,一看不知道啥時候自己又跑到小東西的大牀上睡覺了。這也不能怪月然。古代的主子牀邊都有一個腳蹋,是主子起牀時腳踩的地方。這腳蹋大約有六十公分左右寬,上面全是直木板。通房的大丫頭晚上就睡在這兒。肯定是睡不好的,讓你來伺侯人的,也沒計劃讓你休息好。晚上因爲睡不好,所以主子有個風吹草動,大丫頭馬上就要起身伺侯。月然現在當然是沒有自己的牀,自然同別的通房丫頭一樣,是睡在主子牀的腳蹋上,這半夜睡着睡着,不由就攀着那軟綿綿的錦被爬上大牀了。
坐起來的月然才發現今天小東西竟然自己起牀了,現在屋子裡就剩下自己一個人。
“越越姐,你睡好了。”秋菊想必是聽到屋子裡的動靜了,小聲問道。
“嗯。小少爺呢?難道沒人伺侯他也會自己起牀。”月然問。能不問麼,這可是自己在這個世界裡的飯票呀。
“小少爺早起練功時,你還在睡。他囑咐我們不要吵着你。”秋菊早已端了洗臉水之類的東西進來了。
月然第一次起牀有人伺侯,很快就搞定了自己平常費半天勁兒也弄不好的衣服和頭髮。照一照鏡子,哇,秋菊手藝不錯,這頭髮梳得跟自己弄得那個古不古,現不現的頭型好不知多少。這纔有點淑女的樣子嘛。
“越越姐喜歡麼?”秋菊真是個會說話的好孩子。
“喜歡,以後你就教我梳這個頭吧。”月然說完穿上最後一件外衣衝出房間。說句實話,當資產階級的感覺真是不錯,自己省了多少勁兒呀。
早飯還沒吃飯,月然揉了揉了餓得有點疼的肚子。昨天回來已經很晚了,雖然廚房送來了吃的,但是也累得沒力氣吃了,只喝了一口水就睡了,這會才體會出餓來。
“越越姐,我給你準備好早飯了。”秋菊在後邊追着喊。
已經以餓得暈的月然哪兒聽到秋菊的喊話了,直接很大爺的向廚房方向走去。
腦袋猛的一疼,好像是撞上什麼東西了。月然疼得差點坐到地上,心說,難道姑奶奶我撞上牆了?
“哪兒來的小賤人。”一聲呵斥把月然從尋找食物的亢奮狀態中叫回來。
擡頭一看竟然是自己走路時撞着一位滿頭珠翠,渾身綢緞的美貌少女。樣子長得不錯,可惜說話有點太兇了。
“說,哪個房的?”旁邊有位惡奴問。
說她是惡奴吧,實在有損她那清秀的面寵,說不是吧,她說話的神態和語氣實在太配惡奴這兩個字了。
“小姐不是問你話麼?”那個惡奴又惡狠狠的問。
“我是小少爺房裡的。”月然有點爲難的,不些不服氣的說。
“叫什麼,怎麼沒見過。”那個小姐這會恢復的小姐的氣度,氣度優雅的說。
“越越。”月然很低調的說了小東西給取的名字。
“原來是你呀。還以爲長得多狐媚子呢。”這小姐的語氣聽着好像來者不善呀。
“越越粗手笨腳,要想修煉成狐媚子,恐怕不是一時半時之功。”月然恭敬的答着。
“還敢頂嘴。”旁邊的惡奴又出聲了。哎呀,真是的,你的語氣太像惡奴了。
“我哪裡頂嘴,不過把事實說了一下嘛。”月然有點不在乎的說。
“小蓮,掌嘴。”那個美貌小姐輕聲細語的說,說得真輕巧,就像說給我倒杯茶一般。
原來那個惡奴叫小蓮。小蓮走到月然面前擡起手就要往月然臉上打。月然一閃身躲過了,不會打人也不等於說自己願意被打。
“你還敢躲。”小蓮得了主子的雞毛真當令牌了。
“頂撞主子,罪加一等。讓趙嬤嬤來,杖責四十。”那個小姐又慢聲細語的說。
“這小丫頭是誰呀?”月然在心裡想,好像沒有聽小東西說過他家還有什麼姑姑之類的女人呀。
“小姐,我是新來的。也不知道您是哪個房的小姐。萬一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小姐,您一定要大人大量,別和我計較。我是從山溝裡來的,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如果我做錯什麼事,你一定要教我,我一定改。”月然見勢不好,連忙服軟。爲了表示心中的不滿,月然故意把“小姐”兩個字咬得重重的。心說:小丫頭你知道幾千年以後,小姐是什麼意思麼?
“小蓮,你聽到她說什麼了?”那個小姐輕輕撫了一下頭髮。
“小姐,我只聽到這個小賤人說什麼狐媚子是需要修煉的。”小蓮說。
小蓮,小丫頭,算你們狠。月然在心裡罵着。
這說話的空當,早有別的小丫頭把趙嬤嬤叫來了。果然是一個適合演黑臉的人。一身的肥肉,把衣服都幾乎撐破,一張臉長得彷彿是洗臉盆一般大小,兩隻眼睛真是有點像張飛,豹眼圓睜,嘴脣向外鼓着,厚厚得像掛了兩根香腸。
“小姐,奴才來了。”這麼長得五大三粗的人,說話這麼恭敬,真是不成正比。
“這丫頭頂撞主子,按家法該怎麼處置?”小姐慢慢的說。
“杖責四十。”老東西答得倒是挺溜的,一聽就知道剛纔去叫她的小丫頭暗中說好的小姐想怎麼處置的。
“那還要小姐說麼。”小蓮瞪了趙嬤嬤一眼。
兩個狗腿子家丁,連忙上前不等月然說話已經把月然按在地上了。趙嬤嬤不知道從哪兒弄出來一根棍子,媽呀,有雞蛋粗細,這打在身上豈不皮開肉綻。
“慢着慢着。”月然看着那個粗的棍子就要落下來了,連忙叫停。這可是演戲,如果真落到身上肯定不是一般的疼。
“怎麼了?”那個胖胖的趙嬤嬤問。
“小姐,月然是新從鄉下來的不懂規矩,有冒犯小姐的地方,還請小姐大人大量,饒了我這一回,下次我肯定不敢再犯了。”月然舉着半隻手像個投降的特務一般向那個小姐說,還故意把“小姐”兩字說得重重,心說:小丫頭,你查知道幾千年以後小姐這個詞是啥意思,估計你也不會坐得這麼穩吧。
“剛纔她說什麼了?”那個小姐又嬌橫的問。
“小姐奴婢沒聽到。”小蓮乖巧的說。
“那趙嬤嬤呢?”小姐又問。
“小姐,奴才沒聽到。”說罷又舉起了棒子。
“慢着慢着,我怎麼說也是小少爺通房的大丫頭呢,怎麼說打就打,至少給小少爺說一聲。我是他的人,犯了什麼事也應該由自己的主子罰,怎麼也論不着你們私設刑堂吧。”月然一忍再忍,不能再忍了,今天就是狐假虎威一回。
這話果然是管些用的,趙嬤嬤又停下手,月然看了看那胖奴才的臉,知道今天這打估計是沒要敢打了。小祖宗的人誰敢動,想必後果也是大家都知道。月然不由心裡鬆了一口氣,心說,找個好主子,強勢的主子,效果真是不錯。
“怎麼,小少爺的人就能不守規矩,頂撞主子了?”那個小姐喝了一口下人端上來的茶,慢悠悠的說。
“這個,要和小少爺說一聲吧。”趙嬤嬤一聽這是小少爺眼前的紅人哪還敢動手。現在全府上下誰不知道,小少爺現在見天的和這個女人混在一起,連出去都帶着。
“難道要小姐動手?”小蓮問了趙嬤嬤一句。趙嬤嬤心說:我今天怎麼領着這麼個差事呀,這邊是小祖宗的人,這邊是不能惹的小姐。思量半天,權衡一下還是得罪下人後果輕一些,重新掄起了棍子。
“哎呀!”月然感覺那棍子馬上就要落到身上,連忙張嘴大叫。
“住手。”竟然是小東西的聲音,月然心說,大神呀,你來得太及時了。
“小少爺。”剛纔還囂張的奴才全都跪下來了。
“我的人,誰讓你們動了。”小東西霸氣十足的問。
“小少爺。”一羣人嚅嚅的不敢說話了。
“疼死我了。”月然連忙大聲叫,不能吃這個啞巴虧,反正現在有給撐腰了。
“小,小……”下人雖然沒說話,卻把目光轉向了那個正在喝茶的小姐。
“表姐。”小東西氣哼哼的叫了一聲“她怎麼得罪你了?”看樣子小東西是直性子人,直奔主題。
“直言相撞。”小蓮連忙替那個拿着茶杯做掩飾的小姐說話。
“有你說話的份麼?”小東西架子十足的問。
“奴婢該死!”小蓮匆忙跪到地上,戰戰驚驚地說。
“這樣算不算犯規矩?”小東西依舊冷冰冰的說,真像他四叔。
“這丫頭頂撞主子,難道我不該你管教管教,你年齡小,別被奴才蒙了眼。”原來那個正在喝茶的小姐也不是吃素的。
“好呀,表姐。既然你替我管教下人,我也替你管教一下你這個不知禮的丫頭。”小東西冷冰冰的說完,直接橫了趙嬤嬤一眼。
兩個家奴倒是很知趣的過來給趴在地上看了半天戲的月然扶起來,把站着看了半天戲,演了半天戲的小蓮按到地上。
“好,我以後不管你的人,我的你也就給我自己管吧。”小姐終於服軟了,那個比月然還骨氣的小蓮早已癱軟在地上。
“表姐既然開口了,我也不好不說。起來吧。”小東西架子十足,真是很足很足。
小蓮和她家小姐灰溜溜的走了。月然才很狗腿的過來向主子訴苦。
“爲了給你弄早飯,我可被打得皮開肉綻的。”月然很委屈的說。
“那棍子還沒落下來呢我就喊停了。”小東西不屑的說:“難道又想要賞錢了?”
“那也打身上了呀,主子英明看得到的。”月然連忙拍馬屁。
“行行,你再去帳上支二十兩銀子養養傷吧。”小東西橫了月然一眼無奈的說。
“下午跟我出去騎馬。”小東西沒忘記臨走再派一項任務。
“喂,小爺,我能不能不去呀,昨天兩條腿疼得現在還不能走路呢,剛剛又捱了打,經不真顛簸了。”月然想想昨天那腿叫一個痠疼連忙告假。
“那爺賞你十兩銀子呢?”小東西斜着眼問。
“那,那我先去休息一下,按按腿,捨命陪君子啦。”月然吱唔了一下,很順溜的馬屁話又出來鳥。
路上依舊是那幾個下人跟着,月然和某少年紈絝子弟騎着高頭大馬招搖過市。
“嗯,這個小妞不錯。長得蠻水靈的。”月然指着旁邊一個正在賣脂胭水粉的女孩子說。
“哼。”某人冷哼一聲。月然不禁悄悄伸了一下舌頭,跟死黨逛街的時候對街的美女評頭論足慣了。今天得意之下就忘了形,還把小東西當自己死黨了。
“快躲一下。”小東西扯起月然的馬繮繩就往旁邊的衚衕裡鑽。
“躲誰?”月然躲好衚衕後,望着神色緊張的慕容雪宜問。
“我三叔的好朋友。”小宜看樣子這回真是有點害怕了。
“切,又不是你家人你怕什麼?”月然不屑的說。
“他比我家裡人厲害多了。”小東西還在賊頭賊腦的往外看。
今天出門只帶着三個家丁,這會也窩在衚衕裡,大氣不敢出一個。
“小宜,你給我出來。”清清冷冷嚴嚴厲厲的一個聲音很有風度的出現在巷子口。
“林叔叔。”小宜一臉奸笑的向來人討好。
月然好奇的打量着這個讓小宜這個小魔頭害怕的人,長得嘛,比起慕容家的四位大爺簡單不是一個等級的,鼻直口闊,頭髮倒是格外的好,烏亮亮的用一根簡單的簪子別成一個公子簪,一身簡簡單單的寶藍長衫,悠然的走到巷子裡。如果放到現代也是算是一個帥哥,但是和慕容家幾個妖孽相比,頂多算得上清秀。
“又跑去花圃搗蛋了。”那個嚴厲的問道。
“沒有,這回真沒有。”小宜也難得這麼正經一次。
“那株半月蓮被誰摘了?”來人還是一點也不溫柔的說,面對着這麼可愛的,一臉溫柔的小正太,語氣都不軟一點,簡單不正常嘛。
看着某人少見的表情,月然心裡大樂,遞給他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
“跟我去看看。”來人一點也顧忌小東西的狡辯,直接提着脖領子,按到自己那匹英武的黑馬上。
“這位公子,敢問你要帶我家小主人去哪兒?”月然覺得不能再沉默了。
“花圃。”那個看也沒看月然一眼,拎着小東西,騎着高頭大馬,身形瀟灑的上馬去了。
“嗯,公子,你倒是說句話呀。”月然那半截子的騎術很快就把人給追丟了。
“怎麼辦?”月然回頭看了一眼正在追上來的家丁。
“越越姑娘,我們追上來就要告訴你一句,林公子帶走的,沒事。跟大爺說一聲就行了。”那個跑得最快的小家丁氣喘噓噓的說。
“你早說呀,你。”月然無奈的撥轉馬頭,費勁的跟着家丁往府裡走了。這兩腿在追那人時給馬鞍磨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