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知不知?”寧芷剛轉出巷子就被一人吟着這詩給擋住了去路。
“流通的速度還真快,又沒報紙,又沒電視的,你們怎麼得到現場直播的?”寧芷問道。這也太快了吧,自己剛在王府裡順口說出來,來回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竟然被人吟着這詩攔着了去路。
“我。”聲音低沉。
寧芷這才擡起頭,竟然是林風,那個一襲黃衫,穿得如同落魄秀的林風,哪用半分富家公子的樣子。
“有事麼?”寧芷計劃公事公辦,速戰速決。
“慕容府會請你一起去辦件事情,雲姨會同意。你不要去。”林風道。
“喂,你以爲你是誰呀?你不讓我就不去了?”寧芷看着林風的背影忿忿不平的喊道。
那個身影果然頓了頓,回過頭認直看了她一眼說:“三年有我負於你,現在我還,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要。”
“莫名其妙。”寧芷看着那麼認真的表情忽然有點調侃不起來,只好低聲嘀咕道。
“寧芷,對不起。”林風一本正經。
“喂,你別這樣。我這個人最經不起別人認真的。”寧芷忽然覺得無有立足之地,這樣普通的一個男人,爲什麼說出這樣的話時,自己心裡是這種感覺呢。
“你還在恨我。”林風一臉懊惱之極相。
“沒有沒有。”寧芷連連擺手。
“寧芷,你還記得那年的上元夜麼?”林風問。
沒來由的寧芷忽然想到:“皇上,您還記得西邊湖邊的夏雨荷麼?”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果真是不肯原諒我的。”林風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臉色鐵青。
寧芷望着這個落魄的男人,忽然心裡很心疼。想想也是不容易,在這個美男橫生的世界裡,他這樣子的還真的很難找到老婆,怪不得連行爲放蕩的自己他也肯要。
“我,我真沒這個意思。”寧芷忍住心裡的笑說。
“記着我的話,不要和慕容府的人走得太近,不要太過相信雲姨的話,不要……”林風像個遇到失散孩子的娘一樣羅嗦個沒完。
“爲什麼?”寧芷忍不住打斷林風問道。
“因爲……”聲音到這兒就斷了,等寧芷看清楚時,血已從林風的身上緩緩流下來。一地的猩紅,扎得眼疼。
“你不能死的。”寧芷慌忙間去捂林風的傷口。傷口就在前胸,那麼大,汩汩的血彷彿流不完似的。
“他當然不能死。”貓七一身紅衣施施然逆着光走了進來,寧芷擡頭看到貓七的臉,凌亂的長髮被掛在西邊的斜陽鍍上一層金光,尤如天人。
“貓七,快救他。”寧芷終於抓着了一根救命稻草。
“馬車呢?”貓七迅速出手在林風傷口點了幾下問。
“我不知道,我一出來就沒有找到回去的馬車。”寧芷看着不慌不忙的貓七,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
“只怪你自己太笨,我如果晚來一步,估計你和這個林公子一樣下場。”貓七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他能活麼?”寧芷擔心的問,眼睜睜看着一個人在自己面間瞬間變成屍體,心裡無論如何也不會覺得坦然,何況這人還是爲了提醒自己才被害的。
“死不了。”貓七有點沒心沒肺的說。
“你什麼態度?”寧芷生氣道。
“我好心救了你們,還嫌態度不好。”貓七抱着林風往巷子外走。
“能不能快點?”寧芷望着那張普通的臉越來越蒼白,越發擔心。
“那你抱緊我。”貓七給寧芷遞了個眼色。掛在貓七身上的寧芷,嚇得眼睛沒敢睜開,從貓七開始施展輕功以後。因爲————實在是太高了。那麼高高的房子,那麼高高的樹,寧芷擔心自己一個抱不緊就被摔成肉餡。
“歐陽少青?”寧芷看到歐陽少青大大方方的坐在貓七的房間裡,有點吃驚。
“你們兩個在一起住?”林風的血剛止住,寧芷就再次冒出一八卦的念頭。兩個絕世大帥哥在一起住,事情有點想入非非……
寧芷一臉奸笑。
“你,想什麼呢?這麼高興?”歐陽少青問。
“沒有,看到你,真高興。”寧芷誇張的撲上去給歐陽少青一個深情的擁抱。
“你,臉上的表情好像不在說這個意思吧?”歐陽少青問。
“寧芷,你如果想醫好自己的忘病,就應該好好求求歐陽公子。”貓七提醒。
“他?”寧芷問。
“對。”
“爲什麼?”寧芷問。
“因爲一個如果經常在外面要飯的話,難免會被人打了,難免會被人下毒,難免會被人害。所以如果你看到一個叫花子能活得痛痛快快,並且年愈三十還未死的話。就可以斷定他只能是兩種人的一種:第一,武林高手;第二,醫術極高的人。依花兒公子的的武功算不得上是高手,但是醫術卻陽了得。”貓七擠眉弄眼的向寧芷解釋。
“喂,你眼皮子抽筋兒沒有,能不能正常點說話。”寧芷看着貓七的表情問。
“我自然也想正常點說話,但是你得求這個花兒公子手下留個情。”貓七依然擠眉弄眉的說道。
“你?做什麼手腳了?”寧芷有點不相信的看着歐陽少青問。
“手腳沒有,只是說是是非者必是是非人,讓他嚐點小苦頭也好。”歐陽少青說得天經地義,彷彿他是在替天行道一般。
“你大人大量,你想七少就指着這張臉吃飯呢,你若把他的臉弄得全皺紋,豈不是斷人財路。”寧芷一邊看着擠眉弄眼猶自不停的貓七,一邊看着歐陽少青好聲好語道。
“好,好……看在寧芷的面子上,這回就輕輕饒過你的。”歐陽少青笑得幾乎直不起腰。這個女人,還真以爲貓七就是靠着這張臉蛋子吃飯的麼。
“芷兒……”三人正在鬥嘴間,聽到林風弱弱的呼聲。
“還不過去看看。”歐陽少青推着寧芷說。
“只要他沒死就成,我不用看了。”寧芷忽然很怕見到林風,這種莫名的感覺推着寧芷的腳步往後退。
“寧芷,不願意看就不看,我命人把林公子送回府上吧。”貓七道。“好。”寧芷應道。
“那就勞煩歐陽公子跑一趟,路上寧芷也好放心。”貓七支使着。
“貓七,你真敢支使我,難道還沒笑夠?”歐陽少青問。
“做個交易好不好,你把他送回,我保證寧芷陪你拼酒。”貓七私自做着主張道。
“一言爲定!”歐陽少青不知爲何聽到這個近乎很吃虧的理由以後,很愉快的護送林風回林府去了。
“喂,拼酒我不出酒杯錢的。”寧芷連忙解釋。
“當然,歐陽少青有的是好酒杯,想不想過癮。”貓七很熟稔的撫着寧芷的頭髮說。
“這種動作,能不能少做一點?”寧芷扒拉開貓七那細膩如柔荑的手指說。
“芷兒有的新歡,忘了舊愛。”貓七說得哀哀怨怨的說着。
“你別這樣,我一身雞蛋疙瘩都起來了。”寧芷推開了兀自往自己身上靠的貓七說。
“芷兒忙了一天,先去洗個澡如何?”貓七關切的問。
“好呀。”寧芷這會兒才覺察出身上的難受。
“林風肯定不會死麼?”臨入浴室的寧芷又回頭問。
“放心吧,要不我怎麼會讓歐陽少青去送呢。如果歐陽少青送回去的人死了,他必定也不會活了。”貓七得意的說。
路上,一地清輝的路上,一輛馬上如風般急馳。
“爲什麼要這麼做?”歐陽少青問林風。此時的林風明顯恢復了神智。
“我有負於她,自然盡力救她。”林風淡淡道。
“我答應你,她此次前去不會有事。你若得罪了寧前輩,有幾條命也沒有了。”歐陽少青道。
“我的命本就是寧芷的,被寧家的人拿走了又如何,物歸原主罷了。”林風說得更加淡然。
“可現在這個寧芷,並不是原來那個寧芷。”歐陽少青正色道。
“我知道,她忘了前事。”林風說:“其實也這也是好事,至少現在的她看似很快樂。”
“何必這樣爲難自己。”歐陽少青低聲問。
“入骨相思知不知。”林風只是幽幽的道了這麼一句。
馬車外,一地清輝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