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邊,你真的看得見了嗎?”莫文鬆俯身看我,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不是跟我開玩笑的對不對?”
“從美國回來時,我能夠感覺到模糊的光感,但是並不強烈。我也就沒有太在意。前幾天早上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我能夠看到模糊的影子。慢慢的,我就看得清楚很多東西了。可是,我不敢說,很怕是一種假象,很怕又看不見了。所以,我就想,等穩定一點的時候,我再說。”我擡起頭,“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
莫文鬆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後他長長舒了一口氣將我摟進懷裡:“太好了!太好了!”
我靠在他懷裡,聞着他衣服上淡淡的薄荷香味。似乎,我們已經有很久沒有這樣安靜的擁抱過了。從我瞎了到今天,大多數日子裡,我都是暴躁不安的。土引豆圾。
莫文鬆很難靠近我。或者只要他靠近我,我情緒一上來就翻臉了。這麼長久的時間,也虧得他一直忍着我。
“文鬆,你爸車禍這事兒,現在要怎麼辦?”我低聲問他。
“再等等,我讓阿忱去弄清楚這事兒了。”他沉吟了片道。
“文鬆。”我緩緩的坐直了身體,“那你跟我說說馬豔秋吧。”
他看着我:“哪方面?”
“你們的往事。”我說。
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起來:“都過去了,咱不提那個人好不好?”
“我不是跟你吃醋,我是想分析一下馬豔秋到底想幹什麼?”我正色道。
他有些不解的樣子:“要怎麼分析?”
“看她到底有多愛你?”我扯着嘴角笑。“她還沒有使壞之前,我就覺得她不是一個好人,表裡不一,假裝淡然。”
“我想想。從哪裡說起。我們有個共同的朋友叫田超,你見過的。”莫文鬆說。
“我聽說,她爲你自殺過。”我盯着他。
他有些尷尬抽了抽鼻子,“嗯,也是因爲這件事情,我覺得她太極端了。”
“她自殺之前,你們之間發生過一些什麼事情?”我問。
他皺起眉,“她自殺是我回國之前沒多久的事情,阿生沒出事之前,我沒打算要回國的。所以,一直是她經常往德國跑,幾年下來,她就一再說服我回國,我不肯。然後。我們發生過一次很激烈的爭吵。她問我心裡有沒有她?愛不愛她?爲什麼不爲她着想這一類的問題。當時,我就直言了,我說我從一開始就說過我不愛她,從一開始我就直言了只是成年人之間的各取所需,而她也答應了,現在用愛情來綁架我,我不能接受,還是徹底結束關係吧。這次爭吵後,她憤然回國,然後就發生了吃了安眠藥的事情。那次還多虧了她家的鐘點工阿姨,發現她躺在沙發上的姿勢太奇怪。然後從她的找到了我的號碼,給我打了電話。我當時在德國,我就給田超打了電話。後來,田超就告訴我,她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雖然我確實不愛她,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總歸是於心不安。所以,我回國看了她。這一次,我們進行了很理性的談話,她答應我好聚好散。”
“那你們好聚好散了嗎?”我推推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有一次我和瑞瑞還有田超在燒烤店碰上了你們。那個時候,你們看起來還很親密啊。”
“後來阿生的事情愈來愈嚴重,我只能回國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結果,結果……”
“結果馬豔秋就認爲你因爲她回來的?”我瞟了他一眼。
“嗯,然後,就又開始了反覆的糾纏,拒絕。”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們之間大概就是這樣。”
“阿妹有情,奈何郎心似鐵。”我拍拍他的手背,“後來,你就遇到了我。然後你就枯木逢了春,整個人的狀態一下子就煥然一新。而馬豔秋,深愛你那麼多年,很顯然感覺到了你的變化。”
我感覺思路變得清晰了許多:“因爲遇見我,你才狠心徹底跟她斬斷了情絲。我現在明白了,其實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存在,知道我對你的重要性。但你蝸居在德國,所以,她只是冷眼看着。直到你再次回國,我們走到了一起。”
“你還記得嗎?我們確定關係後從f城回深圳,有一天深夜。她給你打了電話,她說她胃痛,讓你去看看她。你拒絕,當時她就問了你,問你是不是真的對那個小姑娘動心了?”
我頓下來,後背的寒意從腳底往上竄,三亞旅遊時,她作爲公司的董事長硬是來參加了一個部門的活動。我一直覺得她當時的舉動很奇怪,現在看來,她那個時候就是想近距離的觀察一下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在三亞那會兒,她那樣不動聲色,風情萬種的樣子。她還裝着很巧的樣子,偶遇了我幾次。拉着我談人生,談理想。
“文鬆,我現在覺得。她其實很清楚周家鵬找過你談投資的事情,她也很清楚這個項目不能投資。但她在賭,賭你不會見死不救。文鬆,你告訴我,她給周家鵬的項目投錢時,有沒有跟你說這件事情?”
“她沒有直接跟我說,田超跟我提了一嘴。”莫文鬆想了想纔回答我。
“爲了愛情,她真的是鬼迷心竅,孤注一擲了。”我嘆了一口氣,“她當時肯定認爲,你會看在你們多年的交情上阻止她。萬萬沒想到,你不但沒有阻止她,你還裝不知道。她騎虎難下,然後乾脆就往死裡賭。最後,輸掉了賭注。輸急了眼她,瘋了一樣去找你。她以爲,她那麼悽慘了,這回,你肯定沒有見死不見的理由了。然而,你還是拒絕了她。”
“雲邊,你……會不會想得太複雜了?”莫文鬆不太相信的樣子。
我呵呵笑了兩聲,“你太低估了愛情的力量,你用你愛我的心情去體會馬豔秋的心情。自己最愛的男人將自己置於死地,還摟着小姑娘雙宿雙飛,她能不往死裡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