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看我扶着裴曉於坐下,然後他坐到了側面的沙發上。裴曉於的手搭在我的手背上,她似乎有些激動,我感覺到她的手在微微的顫着。
“曉於。”我哥攏着雙手,臉上掛着不自然的笑容。
裴曉於看着我哥,也不說話。我也看着我哥,想看他嘴裡到底要吐些什麼蓮花出來。
“好多年沒有你的消息了。”我哥默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話。
“我挺好的。”裴曉於淡淡道。
“那就好,那就好。現在才知道你結婚了,我也結婚了,都挺好的,那就好。”我哥話說得凌亂。
我恨不得拿塊膠布去我哥的嘴貼上,他這是瘋了吧?
“是啊,我們都挺好的。”裴曉於低下了頭,“你還有別的要說嗎?”
“我能單獨和你說幾句話嗎……”
“不能。”我惡狠狠的瞪他。
“就當着雲邊的面說吧。”裴曉於擡起頭,臉上掛着若有若無的笑。
我哥清咳了一聲,側頭看着前臺的方向,收回視線後他定定的看着裴曉於:“曉於,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把孩子生下來,好好帶孩子,好好過日子。”她笑笑。
“他,他,孩子的爸爸,你們……離了嗎?……他就這樣不管你了嗎?他怎麼可以這樣?……”
“姚雲深。”我伸手用力拍了一下茶几,“你別怪我翻臉啊。”
“雲邊。”裴曉於拉了拉我,“你讓他說吧。”
“當年……對不起!”我哥看着她。
“還有嗎?”裴曉於笑着問他。
我哥有些狼狽的避過了她的目光,結巴道:“沒,沒,沒了。”
“雲深,好歹的,我等到了這三個字。”裴曉於眼中泛出了淚光,深吸了一口氣,她接着說:“好了,你回去吧。”
“你要去哪裡?”我哥着急的問她。
裴曉於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去一個朋友那裡,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
“我把電話留給你吧,你有事兒打電話給我……”我哥站起了身,走了幾步拿過了茶几另一頭的意見薄和筆。
在我破口大罵之前,裴曉於扶着我的手也跟着站了起來:“雲深,不用留電話給我了。”
我哥站在那裡,拿着筆和紙呆呆的扭頭看她。
“我十九歲的時候,你不敢娶我。現在留個電話給我又有什麼用呢?”她笑着,帶着一點哽咽,“好好過日子吧,不要折騰。別忘了你不是隻有自己,你還有你媽,還有老婆。將來,你還會有孩子。”
“走吧。”裴曉於轉頭又對我說。
我扶着她轉身往酒店外走,她的手顫抖得厲害,我看着她的樣子心裡也很難過。她和我哥之間到底有多深的感情?當年會不會就是因爲我哥那個混蛋,她才和莫林生走到了一起?
“曉於……”
“雲邊,你什麼都不要問,好嗎?”裴曉於的眼淚再次掉下來,“等我想說的時候,我全部告訴你。”
“你不要哭。”我站定,伸手幫她拭掉了腮邊的淚。
“嗯。”她應着我,眼淚又跟着往下滾。
“不要哭,不要爲了一個不值得的混蛋哭,好不好?”我伸手抱了抱她,“沒事兒了啊。”
她點了點頭:“雲邊,陪我去f城,好不好?住一個晚上,你再回深圳。”
“這……”我有些爲難起來,去深圳的票我都買好了。但看着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又想着我哥欠她那麼多,我便道:“好。”
我扶着裴曉於下了臺階,回到了車旁。莫文鬆站在車頭那裡接電話,莫鬱青迎了過來。
“曉於,來,到我車上來。”莫鬱青扶着曉於走到了她的車旁,然後打開了後車門。
後座的位置放平了,上面墊了被子。車內還挺寬敞,四周用抱枕鑲好了,還準備了被子和枕頭。這一路上,裴曉於躺着完全沒問題。
“莫姐,您真細心。”我感謝的衝她笑了笑。
“來,你上車先躺下來試試。”莫鬱青和我一起扶着裴曉於上了車。
“好舒服,謝謝莫姐。”裴曉於躺下後輕聲說。
“你們別那麼客氣了。曉於,你感覺夠不夠柔軟?不行的話我從後備箱再拿一條被子過來墊墊。”莫鬱青笑着問她。
“不用了,這樣就很好了。”她慌忙搖手。
“那我們就準備出發了?”莫鬱青說。
“雲邊。”裴曉於看着我。
我轉身走到了莫文鬆面前,“莫先生,我也去一趟f城。”
他眼神一亮:“那太好了,雲邊,能麻煩你幫我開幾個小時的車嗎,我想睡會兒。”
我呆了一下,“莫先生,你的司機呢?”
他溫和的笑着:“司機家有事,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哦,那我去跟曉於說一聲。”我又回到了莫鬱青的車旁。
直到我啓動車子,我哥都沒有從酒店裡出來。我開着車先去車站退了票,我走出車站時,我哥給我打來了電話。
“什麼事?”我語氣不好不壞。
“我回去了。”他的語氣也平靜了。
“好。”我應道。
“你……能偶爾給我一點兒曉於的消息嗎?”他問。
“不能。”我乾脆利落的掛了電話。
上車後,我收到了我哥發來的短信,他說:你告訴她,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要讓我擔心。
我一時沒控制住自己的脾氣,用力的將扔到了擋風玻璃前。“砰”一聲響,靠在副駕位閉目養神的莫文鬆被我嚇了一大跳。
“不好意思。”我傾身拿回了,訕笑着跟他道歉。
“沒事。”他大概想問我發生了什麼事,但他最後他還是沒問,又閉上了眼睛繼續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