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給我裝一副賤人的模樣,我還記得你當初重手打暈了我,如果不是……”羅傑斯的表情不但憤憤的,就連口氣都是滿滿的不屑,就連看到艾琳在自己面前行禮,也是鼻子都沒有吭一聲,竟然還口出惡言。
“羅傑斯,艾琳今天是我的女伴,請注意你的口氣。”托馬斯這時候才慢慢的從車上下來,同時伸手把還在彎腰行禮的艾琳拉到了自己的身邊,並用他那獨特而迷人的笑容對着羅傑斯一笑,口氣極爲平淡的對羅傑斯說道:“我想,威爾士公爵已經把今天宴會的內容告訴過你了吧。”
“宴會……”羅傑斯那並不聰明的腦袋總算是轉了一下,上下的掃了托馬斯一眼,也總算是想起宴會的目的了。沒錯,今天的宴會托馬斯是主角,雖然愛爾蘭國王的文件還沒有發佈下來,可是他們這些愛爾蘭本土的勳爵們早在托馬斯還在會愛爾蘭的船上就已經聽說了他晉升伯爵的消息。
從男爵一下子到伯爵,羅傑斯知道,托馬斯現在的身份無疑是比自己還高的。終於想清楚了,羅傑斯不由得退後一步,把面前的臺階閃開一點,微微側身,示意托馬斯先過去。畢竟從身份上來說,托馬斯無論如何都應該走在自己的前面的。
“謝謝,羅傑斯子爵。”托馬斯故意把“子爵”兩個字咬的很重。
而羅傑斯的表情就好像吞吃了一隻馬蜂一樣,現在被馬蜂蟄咬着舌頭卻還是不敢開口。尤其是讓羅傑斯感到難堪的就是剛剛他明明已經走上臺階了,卻又因爲那個女人再退了回來。現在門口的門童和侍者都看到自己給托馬斯讓路了,這根本就是首戰告負,丟了大大的面子。
托馬斯則是擁着艾琳,從容的從臺階上走了過去,並且由侍者幫忙拉開了面前的大門,進到了屋裡。而剛剛托馬斯故意晚一點下車,也無非就是讓更多的人看到羅傑斯不得不退讓的這一幕,即使是幾個守門的侍者看到了,他們也會很快就把這個消息告訴給威爾士公爵的,那麼自己的氣勢無形中就已經將羅傑斯壓倒了。
當然,即使不用這一招,托馬斯也根本沒有把羅傑斯放在眼裡,不過今天的情況特殊,能打壓一個是一個,總比等一下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的一起反撲要強的多。
艾琳也在暗自偷笑着,剛剛托馬斯的意思很明顯:羅傑斯一直對於上次狩獵的事情懷恨在心,而這樣的場合下艾琳的身份還是會吃虧的,所以現在就表明一下身份,從一開始就把羅傑斯的氣勢壓制住,即使在宴會上,他也不會再掀起什麼小波浪了。
這第一站,兩人算是配合的很成功了。所以同樣都帶着勝利的笑容步入了莊園,氣勢也不是一般的高漲。
威爾士的莊園很大,雖然沒有城堡那樣雄偉,但其內部的華麗程度完全不遜色於一座氣勢磅礴的城堡了。頭頂的水晶吊燈和周圍一人多高的燭臺都插着手腕粗的蠟燭,全部點燃起來也可以把這間大廳照的通亮;而且蠟燭比電燈更具有夢幻的色彩,加上週圍佈置的美輪美奐,讓艾琳不僅興嘆起古人的生活竟然也是如此的奢靡。而且從浪費程度上,那一根根的蠟燭絕對不會比現代的LED電子燈管便宜,可謂是沒有最浪費,只有更浪費了。
蠟燭裡似乎還參雜着某種香料,使得整個大廳裡面都飄散着一種迷離夢幻的香味兒,可謂視覺和嗅覺都是一種衝擊,在這裡走上一會兒,整個人都彷彿被那濃厚的中世紀風格所渲染了,由骨子裡發出一種奢靡的幻覺來。即使你不是貴族,也會不自覺的邁着貓步,走的異常妖嬈。
跟在托馬斯身邊,艾琳不禁嘆了口氣,擡頭看一眼身邊這個連笑容都可以魅惑人心的男人,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就要從此腐敗、沉淪了。
“艾琳,或許你不喜歡這樣的地方,我也一樣。”托馬斯聽到了艾琳似有若無的嘆氣聲,伸手輕輕的扶了一下艾琳纖細的腰肢,敷在她的耳邊輕聲的說着。
“呃,恰恰相反,我突然覺得這裡感覺真好,是我從未見過的一種高貴生活,就是太浪費了,因爲世上還有很多人吃不飽,可但是那麼一根蠟燭,估計用掉的油脂夠一家人喝兩頓濃湯了。”艾琳搖搖頭,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想法。
如果好日子大家分享,那麼就算豪華、奢侈也是一種享受;可如果一個人或是少數人的奢華是建立在許許多多人的苦難之上的,那就太過殘忍了一些。
走在托馬斯和艾琳身後一步的特里克聽了艾琳的話竟然笑了起來,低聲的說道:“哈哈,艾琳,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會說喜歡這裡,我還以爲……”
“以爲什麼?因爲我來自社會的底層,所以看不慣這麼豪華的場面?我應該怒斥這一切的享受,巴不得這裡的人都披上麻袋蹲在牆角里乞討?拜託,特里克管家,我沒有虐人傾向,也不會虐待自己,如果說這樣豪華的場面我不喜歡,卻喜歡蹲在路邊要飯的話,那我就是精神不正常的瘋子。”艾琳對着特里克翻了個白眼,用一種“你白癡”的口氣數落着他。
就在艾琳和特里克低聲鬥嘴的時候,一個明顯帶着笑意和僞裝着親切的聲音傳過來:“哦,托馬斯,見到你真好,這位漂亮的小姐是……天哪,艾琳小姐,沒想到還會見到你,你真漂亮。”
“威爾士公爵大人,感謝您的邀請。”托馬斯馬上捏了一下艾琳的腰,一臉笑容的向走過來的威爾士問好。
“您好,威爾士公爵。”艾琳也溫順乖巧的低頭行禮,畢竟人家說的可是客氣話,又讚美自己漂亮。看來這個威爾士可是老狐狸了,比那個剛纔在門口吹鬍子瞪眼的羅傑斯有深度,當初他妹妹那個鳥樣子,現在他居然還能沒事一樣的誇讚自己,真實夠隱忍。
然而,說曹操、曹操就到了,艾琳剛行禮之後直起身子,另一邊就傳來了嬌滴滴的女人聲音:“托馬斯,你遲到了。”隨即,那位冰美人一樣的凱瑟琳就飄了過來,腳步輕浮、腰肢亂扭,艾琳幾乎怕她的腰從胯骨上飛出去了。
不過,凱瑟琳的笑容只是針對托馬斯的,當她跟托馬斯打過招呼之後,艾琳甚至聽到她的喉嚨裡擠出了極不和諧的幾個句子:“哼,下等情婦而已,穿再漂亮的裙子也是個女傭的模樣。”
“凱瑟琳,你去幫我招呼一下羅傑斯,他今天可是特意爲了你纔來的。”威爾士站在自己妹妹的身邊,顯然也聽到了凱瑟琳那極不友好的話。可今天的情況他可不容許自己妹妹把托馬斯給得罪了,忙一伸手,把凱瑟琳向後面走進來的羅傑斯推了過去。
“托馬斯,記得請我跳第一支舞。”凱瑟琳雖然不情願,可這樣的情況下她畢竟算是主人,而且她不敢不聽威爾士的話,只好在離開之前瞪了艾琳一眼,卻又向托馬斯拋出了一個媚眼。
看着走一步、腰三扭的凱瑟琳,艾琳真懷疑她那眼珠子是得益腰肢的真傳,居然把翻白眼和拋媚眼這兩個截然相反的動作同時進行,而且完成的毫不拖泥帶水。
“哈哈,托馬斯,看來今天羅傑斯子爵的臉色不怎麼好啊。”威爾士公爵看着自己的妹妹極不情願的向着羅傑斯走去,不僅也開口那羅傑斯調侃起來。如果說現在的形式之下,羅傑斯和托馬斯確實沒有半點可比之處,而威爾士這樣的老狐狸心裡早已經有了輕重之分。
“不過,羅傑斯有了凱瑟琳做他的女伴,馬上就會開心起來的。”托馬斯說完,把嬌小的艾琳擁在身邊,表情上極爲無奈的說着:“看來,威爾士公爵您邀請的女賓並不多呢,我自帶女伴還是個明智的選擇啊。我可不想要跳舞的時候被晾在一邊了,艾琳,記得要跟在我身邊呀。”
托馬斯的話分別是對威爾士和艾琳說的,但其中的意思卻全都是說給威爾士聽的。即是拒絕了剛剛凱瑟琳共舞的請求,也等於把其他人邀請艾琳的門堵死了,一箭雙鵰,等於把艾琳鎖在了身邊。
“哈哈,托馬斯,你還是那麼多情。”威爾士的眼神在艾琳的臉上打了一個轉兒,半開玩笑的說着。
“哈哈,威爾士公爵你錯了,我們道格拉斯家族的男人,一向是以專情而聞名的,整個英格蘭的皇室都知道。哦,我忘記了,這裡是愛爾蘭。”托馬斯笑着從侍者的手裡接過了一杯普通酒,淺嘗一口,香醇的美酒在他的脣邊留下了一汪淡紅色的酒漬,反而顯得那張薄脣魅惑極了。
“哦,是啊,我對於英格蘭還真的很不熟悉,如果有機會的話真的很想要飄洋過海的去英格蘭見識一下真正的皇室和貴族。”威爾士極盡可能的想要奉承一下,托馬斯則是一直掛着那招牌似的美豔笑容,隨聲附和着。
艾琳也陪着一起幹笑着,忽地眼角一斜,就看到了門口走進來的一個高大的身影,心裡微微一抽,輕輕拉了拉托馬斯,柔聲的說着:“托馬斯,我餓了。威爾士公爵,您的莊園真漂亮,晚餐也一樣可口嗎?”
“是啊,晚餐已經送上來了,希望能夠符合你的口味,艾琳。”威爾士很聰明,順着艾琳的眼角一瞟,同樣的也看到了來人,隨即向托馬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再由侍者將托馬斯向着裡面領去了,纔來到了那個人的面前,對來人說道:“庫拉,你來的真不是時候,再晚一點我就可以和他多說幾句英格蘭的事情了。”
“現在呢?帶着那個小妞走開了?那個女人看到我了,我知道。”庫拉說着,向艾琳的方向看過去,艾琳跟在托馬斯身邊,正在和一位看起來很紳士的中年人打招呼,在這樣的場合裡,那些勳爵們多多少少都有些認識,互相交談也並不是問題,只是關係的深淺決定說話的內容而已。
“別打那個小妞兒的主意了,托馬斯把她護的緊呢。不過,這裡是愛爾蘭,當然隨意他把任何的女人拉上牀了,如果回到英格蘭,聽說起碼有兩位以上的皇室正室的公主爲他打架,還有數不盡的名媛、淑女等着做他的情婦。可笑的是,那個臉蛋漂亮的小子居然跟我說什麼道格拉斯家族是以專情聞名的。我真不相信,他會娶一個沒有身份的低賤女人,聽說她的來歷都還不明,大概是從東方貨船上販賣過來的女奴吧。”
人心就是這樣,托馬斯才一走開,剛剛還在對他恭維客氣的威爾士就說出了這樣噁心的話,不過庫拉倒是對於威爾士的話表示認同,竟然頻頻的點頭,然後伸手在自己的脖頸上不自覺的摸了摸,隨即露出了一個陰冷的笑意來。
而隨着庫拉摸向脖子的手,威爾士看到了兩條抓痕,威爾士笑了,調侃着庫拉:“庫拉先生,難道你家裡也養了一隻不聽話的貓嗎?還是說有那個不乖的女奴想要反抗莊園主的恩寵?”
庫拉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把笑容拉大了,用一種近乎無恥的語氣說道:“這還真的和托馬斯的那個小妞有關,我想最知道我脖子上傷疤的來的就應該是她了,等下我還要過去問一下,看看多少金幣可以讓她不介意那個女傭的死。”
“什麼?庫拉,你什麼意思?什麼女傭死了?”威爾士對於庫拉的話完全沒有明白,看看艾琳又看看庫拉那陰冷的笑意,有種不好的預感升上來。
威爾士立刻對庫拉勸道:“庫拉,別忘了,你現在還沒有爵位,而我肯和你合作無非也是因爲你那片土地發現了一些礦藏而已。如果你想要和托馬斯爲敵,那麼我就要考慮一下其中的利弊了。而今天我請託馬斯過來,無非也是因爲之前的一些小事,想要藉着托馬斯晉升的事情把這些都解決掉。但是如果你還爲了那個女人偷了你幾個蘋果,或是曾經闖進你的莊園給了你點教訓的話,我勸你還是別費心思了。想當初,那個女人把凱瑟琳和羅傑斯都整的很慘,我不是一樣忍下來了。”
“威爾士公爵大人,難道你沒有想過,托馬斯之所以把那麼好的奶牛送給你是爲了什麼?難道是爲了你的妹妹受傷的事情嗎?根本他就是爲了那個女人而已。可現在,那個女人和我似乎有些解不開的仇了,就算我不出聲,遲早也會被托馬斯報復,那個傢伙根本就是一隻笑面虎,他想要吃掉的可不只是你我,而是整個愛爾蘭。所以,我現在只是給那女人一個警示而已,並且當衆鬧翻了,對於我反而更有利。試想一下,這樣的宴會上,托馬斯會怎麼維護一個沒有身份的女人?而我,起碼我還是一個大莊園主。別忘了,威爾士,法律是保護我們的。”
庫拉的意思在明顯不過了,雖然當衆惹了艾琳等同於得罪了托馬斯,可庫拉暗中對托馬斯做的事情也不少了,難保將來托馬斯不會伺機報復、狠狠的反擊。所以現在鬧翻了,起碼將來自己有一點的事情被托馬斯揪住,都可以推脫是因爲這次的恩怨;那麼在一些人看來,自己無非就是惹了托馬斯身邊的一個女人,結果卻被托馬斯狠狠的報復了,這樣對於托馬斯來說無非也是一種壓力或是牽制了。
“好吧,庫拉,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過要講究一下分寸。托馬斯現在畢竟已經是伯爵了。”威爾士還是忍不住想要勸一勸。不過,威爾士的勸說可不是爲了庫拉或是托馬斯好,他完全是因爲庫拉的那片新發現的礦藏,想要能順利的分一杯羹而已。
“那個女人呢?她總不是什麼伯爵吧。就連伯爵夫人也不是,更不是哪個皇室正統的公主。哈哈,看她那黑色的頭髮和眼睛就知道,就算她是那個皇室親王的女兒,只怕也是那位親王和東方女奴生出來的私生女,這樣的女人根本就不必在意的,我自有辦法。”說完,庫拉就洋洋得意的向着艾琳的方向走去了。
說實話,艾琳從看到庫拉的那一刻開始心裡就很不舒服,除了已經認定他是殺死克爾麗娜的兇手之外,更因爲自己已經知道了許多庫拉的詭計,包括他想方設法都在算計托馬斯,趁着托馬斯不在的時間裡,妄想用幾車糧食牽住托馬斯的把柄。所以這樣的心情之下,艾琳是巴不得離庫拉越遠越好的。
可艾琳卻沒有想到,庫拉不但來參加宴會了,居然還大搖大擺的向着自己這邊走來了。而且看他的架勢,根本都不是朝着托馬斯來的,庫拉的目的很明確,就是針對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