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夫大計第十九記:愛情是一個單循環,誰都不肯回頭看看那個一直追隨你,遷就你的人。
第十九輪:情比金堅。
心跳漸漸地緩和下來,當歸定了定神,不管怎樣再看一眼。
當歸又悄悄伸了一個頭出去,靜悄悄的,四下無人。
當歸沒有再過多的停留,轉身,跑回那間成衣店。這一次,從正門進去。
不出意料的,當歸果然遇到了坐在大門口悠閒地喝茶的掌櫃的。那掌櫃的一見到當歸,瞬間嚇掉了魂,擱下杯子,搖着尾巴就過來了,一臉的爲難:“哎喲喂,這位小爺,您怎麼就來了,這不是還沒到一個時辰麼?”
當歸沒有搭理他,伸手從懷裡掏出一錠金子,在那掌櫃的面前晃了晃。那掌櫃的眼睛都直了,吞了口唾沫,又搓了搓手,小心的等着當歸開口。
“我有話問你。”當歸提步走向了無人處,朝他搖了搖手,那掌櫃的立即就跟着來了。
待到了無人之處,當歸才壓低了聲音開口:“那個做衣服的爺還在裡頭麼?”
那掌櫃的猛地點頭,笑咪咪的答道:“是呀,那位爺不滿意小爺您給他選的顏色,這衣服款式呀,來來回回選了幾次都不滿意,瞧,現在還在裡邊試着呢,”
當歸思考了一會兒,唔了一聲,反問道:“那也就是說,他沒有出來過是麼?”
那掌櫃的聽當歸語氣不善,略有拷問的意味,想來這二人之間只怕是有些矛盾的。那掌櫃的如此想着表情一下有點鄙夷,只點了點頭:“那位爺啊,更奇怪的是一直就拿着他的刀不放啊,我家的裁縫給他量身形的時候也被唬了一跳的,不過呀,那可不是我自誇,我這家店啊,哎喲喂,啥都是一流的……”
當歸才懶得聽什麼,順手把金子甩給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走到內裡量身的地方,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敲了敲那扇門扉。
“趙隨,是我。”當歸在門口小聲喊了一聲。
不意外的,很快從裡面傳來了趙隨標誌性的一聲嗯。
“我進來了。”當歸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心怦怦地,跳得有些快。
裡面傳來的依舊是嗯的一聲,既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
當歸沒有再細想,她現在只是想要確定一件事而已。當歸深吸了一口氣,推門進去了。
趙隨果然呆滯的站在裡面,手上拿着那柄大刀,小裁縫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時刻偷瞄着趙隨,生怕他突然拿起刀來把自己砍了。
“你出去吧,順便把門帶上。”當歸看着那小裁縫不禁好笑。
那小裁縫如獲大釋,連忙點了點頭,一溜煙的跑了。整個狹小的屋子只剩下當歸和趙隨二人。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常理來說,一般會有什麼曖昧的東西浮現,事實上就是如此。
趙隨見到當歸,將手上的大刀放到一旁。此時的趙隨隻身着一件中衣,中衣有一點透,無法完全遮蔽住趙隨常年習武所保持的完美身形。古銅色的皮膚在燭光的照耀下泛着健康的光芒。當歸淺淺一笑,隨手扯過一匹料子,向趙隨走去。趙隨不灼痕跡的向後退了一點,但是退無可退,身後是一堵牆。
當歸像是並沒有注意到一樣,還是一樣向前走去,直到離趙隨只有一步之遙才停下。趙隨幾乎比當歸高一個頭,當歸像是一擡起頭就會碰到趙隨的臉一樣。
“爲什麼不喜歡我給你選的顏色。”當歸順便伸手將料子搭在趙隨的身上,手並沒有放下來。
趙隨沒有回答,只是靜默着。
當歸妖冶一笑,“爲什麼不回答我?要我調-教你麼?”當歸並沒有放下的雙手,慢慢地,如同妖花的滕蔓,慢慢纏上趙隨的頸項。
趙隨身體一僵,卻沒有推開當歸。
這樣近距離的看趙隨,發覺他其實算得上是俊美。只是他的俊美不同於柳不歸溫潤公子的感覺,他的俊美多了幾分男人的陽剛之氣,也略略的粗狂了一些。薄脣只是泛着少許的紅色,他的眼,有一點偏藍,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平靜的汪洋。
當歸淺淺一笑,踮起腳尖,漸漸地將自己的臉送上去。趙隨像是愣了一般,久久沒有動作。然而他又突然像是反應過來了一般,迅速的把自己的臉轉到一邊,略略地開始喘着氣。
當歸並沒有停止動作,伸出一隻手,將趙隨的臉掰過來。
當歸把貼到趙隨的臉上的時候,兩個人都心裡一緊。
當歸不知道爲什麼在這樣的時候突然在眼前出現了柳不歸的臉,他只是溫潤的笑着,與趙隨的臉重合在一起。當歸突然怕了。而另一方面,噹噹歸的手貼上趙隨的臉時候,一種少女的柔軟突然佔據了趙隨的整個的思維,不知不覺的,趙隨的呼吸漸漸加重。
“回答我。”當歸將臉貼的更近,脣幾乎要貼上趙隨的。趙隨喉頭一動,本來按着牆的雙手漸漸耷拉下來,像是想要環上當歸的腰,然而才至半空,又慢慢放了回去。
“陛下……主、主僕有……別……”趙隨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了這句話。
當歸伸出一個手指頭點在了他的脣上,紅色的蔻丹,說不盡的魅惑。
當歸隔着手指,輕吻了一下。少女殷紅的脣,豔紅的蔻丹,男人沒有血色的脣。
當歸淺淺一笑,漸漸拉開了一些與趙隨的距離。
趙隨的呼吸開始變得渾濁,當歸幾乎能聽到他喘着粗氣的聲音。
但這並不意味這什麼,只是意味着,當歸想要證明的東西,已經證明了。
這是女人的預感。趙隨喜歡自己,從小就喜歡,從見到的第一面就喜歡。一直壓抑着一直默默地,不說,不言,不語。當歸確信,這樣的趙隨,勢必效忠於自己。當歸主觀上並不想要利用趙隨的感情,當歸也有這樣愛着一個人,當歸知道,種愛背後所謂負的重擔。但是,當歸只有這樣做,只能這樣做,是對是錯,就像柳不歸說的,或許只有時間才能來評定。
當歸靜靜地看着趙隨。趙隨沒有說話,甚至不敢看當歸。這個當歸眼裡的硬漢,臉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他說的有些咯噔:“嗯,就算我死,我會……我會,保護你。”
“呵,好。”當歸笑着,推開了他,轉身,出了門。
只剩下趙隨一個人,愣愣地站在那裡看着當歸的離開,直到再見不到她的影子,一絲一點都再見不到。他的手還維持着一個擁抱的姿勢。趙隨在嘴角勾出了一個弧度,像是自嘲。他捻了捻手指,又漸漸放下。
半個時辰之後,只見一輛馬車疾馳在街道上。
坐在裡面的不是別人,正是女帝當歸。
身着女裝的當歸斜倚在那輛精緻的馬車裡,嘴裡含着兩顆蓮子糖,手裡提着一壺瓊漿玉液,打算裝裝一般有錢人家子弟的樣子。趙隨騎馬隨侍在轎外。
一切都顯得井井有條,幾乎和原來一樣。畢竟,裝作什麼也沒發生和逃跑一樣,都是當歸的引以爲傲的強項。
但是畢竟,有些東西確實是不同了。只是當歸和趙隨都沒有說出來而已。
當歸沒有時間去細想,在當歸看來,男-女情-事只不過是一種達到目的的手段而已,其不同意義僅僅是你是否在這個過程中享受到了而已。
只有一個人例外。
當歸從來沒有規劃過,從來沒有預期到。這個人就這樣突然闖進了當歸的世界,以一個常勝者的姿態,以一個淺淺的、疏離的微笑佔據了當歸的心十年,或許,還有將來更多的十年。
當歸的目標是國,不是家。
當歸並不是不期待那個家,而是當歸也只是一個凡人而已,心有餘而力不足。當歸活着的意義就是衛國,保衛別人的家,這些就足夠當歸累一輩子的了。當歸可以殉國,但是不會爲一個小小的家庭而做出自我犧牲。
當歸一嘆,幽幽地從口中飄出一句:“到哪了?”
很快,傳來領頭車伕的聲音:“大人,大約還有一刻的車程。”
當歸唔了一聲,沒有回答,慢慢開始清點馬車裡的禮物。現在當歸要去見的人正是昏君身前最爲寵愛的兩妃之一,瑜妃。就拿她的封號來說,她是昏君六宮三千佳麗裡唯一一個給了特別封號的,就這一點來說,已是不同於他人。
但是,說實話,當歸並不沒有將希望完全寄託於這位先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