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夫大計第二十六記:昏君曾經有一個題目就是讓當歸和柳不歸給他設計陵寢,雖然最後昏君沒有公佈到底是誰贏了,但是噹噹歸親手將昏君的遺體送入皇陵的時候,當歸就知道這一仗是自己贏了。
第二十六輪:誰算到,昏君死了還給當歸留了一個難題。這世界上,最大的魔術師就是以死爲題。
終於到達孝明帝之墓。當歸喊了一聲籲,再用力一拉繮繩,馬兒的速度很快慢了下來,然而當歸已是等不得,雙手一撐,翻身下馬。將馬鞭一揚,扔給良辰,之後轉身就如同兔子一般一溜煙地不見人影了。良辰見狀,見怪不怪,默契地接住馬鞭,再雙腳一夾馬肚子,加快速度追上當歸的棗紅馬,籲的一聲,將兩匹馬都停下來。
再說到當歸,當歸並沒有從皇陵的正面進去,而是見四下無人,轉身往側門跑去。來到一處陰暗處,幾株大樹歪歪斜斜的栽在陵寢旁邊,其中一棵更是倚着陵寢而生,樹下一堆亂石,雜亂的毫不見章法。
當歸淺淺回眸,顧盼之間,確定四下無人,快步走到那亂石堆前蹲下,一顆一顆的石頭仔細摸過來。隨着時間的流逝,當歸漸漸緊皺眉頭,額前的汗珠也順着當歸的臉龐,劃入當歸的衣襟。
當歸一噎,定了定心神,又逐一摸過去。終於在摸到一處突起的地方,當歸眉頭一鬆,用力按了下去。
只聽得輕微的“轟”的一聲,當歸面前的石縫瞬間張大了一個弧度。然而已算是能容得一人通過。當歸再四處打量了一下,從荷包裡拿出了一柄小小的竹笛樣的東西,吹了一聲。那竹笛的聲音短促而尖利,瞬間而收。音落,當歸很快側身擠進了石縫。
而那柄竹笛,就是當歸和良辰私下聯繫的媒介,是請特別的工匠打造的。音色介於笛子和巴烏之間,又有一點像蘆笙。實在是罕見。
當歸才進去沒有多久,那石縫很快又縮回原來的寬度,再不能容人穿過。而此時,良辰也趕到了這裡,她皺了皺眉,躲到了亂石堆不遠的地方的陰暗處,拿出了一個小小的沙漏。
沙子在一點點的流逝,時間也在一點點的逝去。
當歸拿着一個火摺子現在快步走在陰暗的密道里,這密道陰暗狹窄僅容一人通過。這是昏君最後的傑作,昏君活着的時候,就致力於這座墳墓的建造。這座墳墓外觀上與壺國曆代皇帝的陵寢並沒有什麼不同,重點就是在這條密道上。
昏君的陵寢要是從正面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這件事只有當歸和柳不歸知道。當然,昏君一度也是知道的,只是對於現在只是一具屍身的他來說,也不算是知道了。
當歸一點也不敢停留,生怕錯過了時間,因爲要是錯過了時間,當歸也再也出不去了。
這個通道,只能從外面打開。本來,還是有一條密道可以通到外界的。但是,這個機關是當歸後來改過的。而修建陵墓的工匠們,正躺在這地宮中的某一處,與昏君一同享受另一個世界了。
昏君下葬的時候,當歸下令將那條密道封死,所以,只要錯過了開門的時間,當歸就再也出不去了。當歸的手心裡滿是汗。心慌意亂之間,當歸腳下一絆,差點摔了個趔趄。
當歸眼疾手快,另一隻手一下掰住了一塊突出的岩石,纔不至於被絆倒,當歸終於站穩的時候,定了定神,將火摺子移近了一看:原來是一具屍骨。
原本白生生的骨頭已經變得發慌甚至在有些地方還變得發黑,頭骨還剩着大半,眉骨下的地方,是兩個黑漆漆的洞。那曾經是一雙眼睛,然而現在什麼也不是。
當歸一滯,不敢做任何的停留,快步向前走去。當歸並沒有太過驚訝,死在這裡的人,除了本來尚有一息工匠,就只有心懷鬼胎的人,不管他生前是誰,反正他現在就只是一個死人,而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終於在火摺子漸漸快要熄滅的時候,當歸見到了昏君的石棺。在這個密道里,唯一可以掌控時間的,就是這個火摺子。這個火摺子是特製的,火摺子自然熄滅的時間就是一個人正常走路穿越密道的時間。這個火摺子和皇陵外良辰所拿的沙漏,就是陵寢外面的人和陵寢裡面的人唯一的聯繫,而且這種聯繫還是間接的。
如此,就確保了昏君陵墓不被人打擾。因爲打擾的人,多半都已經回了另一個老家。
昏君曾經有一個題目就是讓當歸和柳不歸給他設計陵寢,雖然最後昏君沒有公佈到底是誰贏了,但是噹噹歸親手將昏君的遺體送入皇陵的時候,當歸就知道這一仗是自己贏了。
終於來到了一個並不是很寬敞的石屋面前,石屋沒有門。石屋裡爲數不多的幾盞永明燈發出了微弱的光亮。
當歸足下一頓,雙腿一彎,直接跪在了地上。尖利而陰冷的石頭硌着當歸生疼。
當歸虔誠地磕了兩個響頭,突然就覺得雙眼有些澀澀的。昏君不在的這一段路,當歸走的艱辛。昏君是自盡的,也是當歸逼死的,昏君的死或許就將是當歸心裡永遠抹不去的一處陰影。
“父皇。”當歸輕輕地,試探性地喊了一聲,沒有指望任何人會回答。是啊,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一個人笑着回答當歸一聲哎,也不會慈愛地摸摸當歸的頭。
當歸的聲音迴盪在空空蕩蕩的墓室中,幽幽的,讓人感到陰寒。
當歸走到昏君的石棺前,從自己的小荷包裡拿出了一塊帕子,那塊明黃色-的帕子上還寫着一個權字。當歸慢慢地順着昏君的石棺走了一圈,仔仔細細地擦拭着。當歸用另一隻手從小荷包裡拿出了瑜妃的那隻斷簪子,隨手放在了昏君的石棺上,之後當歸也沒有多在意,只是繼續擦拭昏君的石棺。
然而,突然間。當歸摸到了一處凹陷,那個凹陷很小而且有一點深。當歸試探性地將手探入,可是才探入一些就被堵住了,然而,那個小洞還似乎有着不小的深度。當歸隨手拿過瑜妃的斷簪子,向裡面一伸。大小正好合適,只是長度還是有些不夠,當歸又拿過另一半斷簪子,繼續戳了進去,輕輕一捅,只聽得砰地一聲。當歸駭了一跳,立即閃開。
呈現在當歸眼前的,是一個小的石匣。當歸甚至被驚呆了。那個石匣鑲嵌在離當歸不遠的石壁上,幾乎看不出與其他岩石的不同之處。如此巧奪天工,當歸實在是被駭了一跳。而這個機關又是什麼時候搞進去的,當歸也不知道。可能只有一個,那些當歸後來請來封死另一條密道的人,其中有昏君的預先安置好的棋子。昏君或許早就猜到當歸會對陵墓進行改變,所以也就將計就計,轉移手札。
當歸試探性地走進,隔着帕子伸手向那石匣裡一撈,果然,就是那份失蹤已久的手札。當歸眼皮一跳,右眼。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當歸慢慢鬆開了手,但很快咬了咬牙,又重新取出了手札,沒有翻開,只是緊緊地揣進了懷裡。
當歸拿着手札,一路急行回到石縫處,又略略地等了一會兒,良辰才啓動了機關。當歸一低頭鑽了出去。良辰也終於鬆了一口氣。然而她又好像是想起了女帝進去陵墓的目的,又試探性地望了當歸一眼,當歸像是察覺到了良辰的目光,回頭略略一點頭,二人這才相視一笑。當歸一摸荷包,那條伴了當歸幾年的帕子忘在了裡面,還有那支斷簪子。
倒也好,圓了瑜妃把那柄簪子與昏君合葬的願望,真是無巧不成書。當歸回眸,遠遠地看了一眼那條石縫,沒再說話。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良辰一邊說着,一邊爲當歸牽了馬來。
“嗯,此地不宜久留,快走。”當歸一邊說着一邊翻身上馬。
行至途中,獵獵的狂風,吹得當歸髮絲飛揚,當歸伸手挽了挽耳旁的碎髮,回頭看了一眼良辰。良辰緊跟在當歸後面,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不遠不近。
“良辰,如果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一定要忍着,才能撥雲見日。”當歸迴轉過頭,喊了一聲。
“陛下您說什麼?風太大了,奴婢沒有聽清。”良辰緊皺着眉頭回了一句。
當歸也沒有聽清,只是笑了笑。天地間之餘,馬兒奔騰,風沙呼嘯。
當歸前腳纔回到宮裡,剛剛脫下了披風隨手丟給了一個宮人,後腳就有人報金九求見。
當歸蹬了鞋子,一屁-股坐在龍椅上,扯過一柄扇子扇着風,一面牛飲,嘟囔了一句:“沒什麼事兒就叫他等着,我喝盞茶再說。”
一旁的小太監急得汗都要流下來,“陛下,這個事兒,金大人說是萬萬等不得的!”
當歸手一頓,站了起來:“宣。”
金九進來的時候,沒敢看當歸,只是一骨碌地滾在了地上,有些瑟縮:“陛下……鬥,鬥國人發兵了!”
當歸一愣,一屁-股坐在了龍椅上,喃喃自語:“好快……來得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