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同桌（三）
夜晚這個時候的興浦燈火通明、富麗堂皇。而被教學樓遮住月光的草坪，此時也被路燈和教室裡的燈光映得格外明亮。
二百五一個人的身影在這溫柔的夜色裡孤單搖曳着，愈是深情，愈發孤寂。此時的他是一個被辜負的人，像是那個被胡蘭成深深辜負的張愛玲，在被自己的張愛玲深深辜負着。
月夜裡興浦的一草一木被月光暈染的靜謐恬淡。滿天的星辰和無盡的燈光，繽紛絢爛，所有的光芒，好像都只爲照亮一個癡心少年此刻的孤單。
“二百五”
二百五看到是洛霽顏來了，問她“洛霽顏，你是在叫我嗎？”
“這裡還有別人嗎？”
“你怎麼來了？”
洛霽顏調整了一下因爲狂跑連接不上的氣息後，溫聲說道：“趕快回去吧，再晚一會班主任和教導主任都要知道啦。”
“你自己回去吧，我不走，她說要不見不散的。”
十四班靠着南窗的一個同學對着全班人喊着：“什麼情況，你們快看，樓下又多了一個人，還是個女生呢！”
所有的人都蜂蛹到了南窗前，班級裡瞬間沸騰了，爆發一陣震耳的喧嚷。十四班的同學打開窗戶，等着看一出好戲。
嘈雜中一個人走進了十四班，十四班人自覺地在南窗前爲他讓出了一個位置。
“展陽，你也來看熱鬧啊。”十四班展陽的一個初中同學看到他來，熱情地同他招呼。
展陽冷着個臉說了句“嗯”。
洛霽顏聽見了從十四班傳來的叫嚷，兇狠地衝十四班瞪了一眼，晚自習心頭所有積攢的怒火在這一刻全部噴涌而出。
她厲聲向二百五喊道：“你到底是腦殘啊還是缺心眼啊？你從五點等到現在，第二節自習課都快結束了，你是不是以爲她不來是被別人綁架了、還是出了車禍或者得了白血病呀？你是想爲她化蝶還是抱柱呀？你演什麼苦情戲呀？我告訴你吧，化蝶也沒有祝英臺會陪着你，抱柱你也會被大水衝到南天門去。還打算見張愛玲呢？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你擡頭看看你的張愛玲和她的同學在樓上笑話你呢。你腦子不好用視力也不行嗎？”
洛霽顏憤怒地有些全身顫抖，發現落下最想說的一句，馬上補充到：“你到底是哪個星球來的？地球上我就沒見過你這麼二百五的人。”
樓上十四班的同學看到這一幕，班級裡又是一片嘈雜。
“這女生誰呀？罵人挺損的呀！”
“他倆之間肯定有情況。”
“這個女生好像是很關心他。”
“怎麼感覺他們還挺配的，別說突然發現他長得還挺帥，可是我怎麼分辨不出女生長得是不是好看呢？總之覺得她長得非常的含蓄。”
“展陽，你班這個女生叫什麼名字？”初中同學問展陽。
展陽眉頭緊鎖，臉色陰沉，死死地盯着樓下，好像沒有聽到初中同學的話又突然反應過來，冰冷地說：“不知道”
二百五擡頭看到十四班窗前黑壓壓的一片。眼神從希冀轉變成了哀傷，不得不承認自己是被辜負了，開始一邊嘆氣一邊苦笑。
洛霽顏看着傷心失落的二百五。收起了剛纔的凌厲，態度溫和、語氣委婉地商量他“咱們一起回去吧。”
二百五默默地看着洛霽顏，眼神十分複雜，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你爲什麼要管我？我對你也不好。”
“因爲你是我同桌。”
洛霽顏從兜裡掏出了自己的學生卡，塞給了二百五，並對他說：“你先什麼都別問，一會兒如果咱們回去見到高老師和教導主任，他們問什麼，你不用回答，聽我說就可以了。你只需像從前一樣說一個是就行。
說完洛霽顏拽起二百五的衣袖。二百五像渾身過電了一樣，所有的神經在250A的電流傳導下緊繃。
看到這一幕十四班裡的氣氛達到了今晚沸點。
“天啊，快看，好像是牽手了，他們牽手啦了。”
“竟然有人會在興浦明目張膽的牽手。”
“精彩，絕對是興浦年度大戲。”
“這算什麼戲碼，美女救英雄嗎？”
“他們肯定是在談戀愛。”
就在這時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穿裂所有的閒言碎語。
“你們都閉嘴。”
教室裡瞬間鴉雀無聲，所有眼睛鎖定了展陽。
展陽一臉陰森和冷漠，可眼神卻十分兇狠鋒利，讓人不敢再回視。
初中同學看到平時待人友好熱情、從未動過怒的展陽，突然火冒三丈，感覺事情不對。馬上建議大家都回去坐好。展陽衝出門去，狠狠地摔上十四班的門。
摔門的聲音異常恐懼刺耳，張愛玲此時面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洛霽顏拽着二百五往教學樓裡跑，雖然她沒用上什麼力氣，完全是二百五在自己跑着，可是她卻一直拽着他，沒有撒手。
跑到了教學樓門前，展陽出現在他們的眼前，他雙手環抱着，靠着教學樓門，面若冰霜，眼裡滿是怒氣和冷漠，凝視着洛霽顏和二百五，嘴角隱隱地上揚，發出了冷笑。
洛霽顏馬上鬆開手，雖然她沒有牽二百五的手，無需向展陽解釋什麼，自己也沒有資格和身份去心虛，可是她還是本能地鬆開了手。
展陽盯了他們片刻，又轉頭邁進了教學樓，他轉身的那一刻，洛霽顏看到了展陽臉上對自己的失望。
洛霽顏和二百五一起走回了班級，不出所料，高老師、教導主任和數學老師都在。
高老師首先向他們咆哮道：“你們兩個去哪了？不知道現在在上自習嗎？上課不聽課就算了，現在還在老師面前公然逃課，你們要造反呀？都是什麼玩意呀。不能念馬上滾出興浦，興浦容不下你們這兩尊大佛。”
二百五低着頭，可是洛霽顏卻面不改色，平靜地向老師解釋道：“對不起高老師，數學老師，教導主任老師，事情是這樣的，我學生卡丟在了四食堂，當時快要上自習，我一着急就哭了出來。我同桌看見我，問清我發生了什麼事，他讓我彆着急先回去上自習，他幫我找，我當時什麼都沒想就答應了。回來我怕同桌逃課受到處罰連累到自己，就對數學老師撒了個謊，後來數學老師說要找您和教導主任老師，我意識到事情好像是嚴重了，馬上出去找他。”
高老師還想繼續罵他倆，教導主任開口問二百五：“是這樣嗎？”
二百五像個死人一樣，半天才說出兩個字“不是”。
洛霽顏在背後用力地掐了二百五一下。
“那是怎麼回事？”
“是”他拿出手中洛霽顏的學生卡給教導主任看。
“幫助同學是好事，有事可以請假。可是你們卻選擇逃課，你們應該知道逃課在興浦的嚴重性，一節課停課兩週，你們先回去吧，這件事我會再考慮的，先好好上課，明天等通知吧。”
洛霽顏和二百五又向高老師、數學老師和教導主任一一道了歉，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二百五回到座位上看到桌子上刻着的四個大英文單詞，two hundred and fifty，露出了笑容，這是他在孤單北半球第一次笑了，他用衣袖擦去了三八線。
對洛霽顏說：“我叫程高朗，以前一直沒有告訴你，你不會介意吧。”
洛霽顏沒有理他，做着數學卷子，她覺得所有的題都沒有思路，因爲她此時腦子裡全是在教學樓門口展陽冰冷的臉，她想展陽一定不會再理自己了。
“你可以不叫我程高朗，你喜歡叫我二百五，今後就叫我二百五吧？”
“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叫的。”
那天放學，洛霽顏收拾書包，每天她都是最後一個離開班級，今天展陽也沒有走。
展陽走到了她身邊坐在二百五的座位上，眼睛一直看着二百五桌子上刻着的two hundred and fifty
展陽沒有不理洛霽顏，像往常一樣，一臉陽光，溫柔地對洛霽顏說“你喜歡坐在這裡嗎？”
洛霽顏也如釋重負，恢復她愉悅的神情，回答：“坐在這裡挺好的，上課我也不太喜歡聽課，坐在這裡老師不會去管我。”
“那你就坐在這裡吧，你想換同桌嗎？”
洛霽顏沒有回答。
“我覺得你還是比較適合和女生做同桌，你的室友怎麼樣？”
“她們肯定不喜歡坐在最後一排。”
“那我串過來吧。”
“不用了，高老師不會讓你坐在最後一排的，程高朗這個人沒什麼心眼，我不用去防備他，他對我也很好。”
展陽苦笑了一下，說：“他對你好，你往他桌子上刻什麼二百五，他對你好，他會不理你、從來不告訴你他的名字”
洛霽顏感到全身冰涼，像穿着華服的小丑一樣被扯去了衣服後，暴露了身份。
洛霽顏冷冷地說道：“你是在說連個二百五都不願搭理我嗎？”
“我沒有那個意思。”
“那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你不應該跟一個二百五坐同桌。”
洛霽顏收起了她僞裝的嘴臉，冷漠地瞪着展陽“實話告訴你吧，程高朗確實不怎麼樣，可我也不是什麼好人，你以後不要來這裡，這裡不適合你來。”
說完洛霽顏背起書包準備離開。
“你是不是喜歡程高朗？”
“我爲什麼要喜歡他？你憑什麼這樣說？”
“就憑你爲了他，可以對別人發火，可以替他出頭，可以逃課，可以罵他也可以拉着他跑，可以對老師撒謊把問題往自己身上攬。你以前連跟男生一起走的勇氣都沒有，現在爲了他就算馬上要被停兩週課了，你也完全不在乎，對吧？”
“是又怎樣？跟你沒關係吧。”
“爲我你也能這樣嗎？”
洛霽顏沒有回答，急步往門口走去。
展陽在她身後喊到：“洛霽顏，我對你怎麼樣我想你不是感覺不到吧。”
洛霽顏馬上跑出了教室，沒有知覺地一步一步挪動着腳步，心裡好像有個聲音一直在解釋着“我是一個心裡陰暗的女孩，可我不是一塊木頭，怎麼會感覺不到？可是我，配不上你”。不知不覺中已淚流滿面。
洛霽顏走後，展陽一個人在孤單北半球坐了好久。
第二天，二百五和洛霽顏沒有被停課，教導主任對他們說，興浦教育理念是以德服人，說相信他們一定會在這種學習環境中改變的。
十四班的張愛玲叫趙露，也是九中的，晚休她來找二百五。
洛霽顏看二百五好像又是情聖附體了，叮囑二百五說：“你還是不要理她比較好。”
二百五讓洛霽顏放心，說自己會處理好的。
趙露對二百五道了歉，說自己不是有心的，是別人扇風點火，所以自己一時鬼迷心竅上了當，說無論是打是罵，她都願意接受。
二百五說：“沒關係，沒關係，我不介意，你也不用感到抱歉，大家都是同學是朋友，以後好好相處，你別放在心上了。”
趙露聽到這話，驚呆了，難以置信，先是感到意外後是感動。紅着臉說：“你可以不介意，可我卻不能不在意，這次算是我欠你的，以後我會補償你的。”說完馬上跑回了班級。
洛霽顏從後門的玻璃上看到了這一幕，她第一次覺得二百五好像不是真的二百五。
一場暴風雨過後，二百五的生活好像並沒受到什麼影響，雖說出了那麼大的一個洋相，十三班和十四班的人沒有議論什麼，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洛霽顏想興浦的學生一定不會把生活重心放到除了學習以外的事情上，想到這裡她覺得自己的孤單北半球也是一份天價的不動產，第一次會因爲自己是興浦人感到榮光。興浦沒有讓自己停課，而是用寬容來教化自己，而她就因爲這份寬容，喜歡上了興浦，不會允許自己再做任何一件配不上興浦的事情。她上課認真聽講，然後充分開發利用下課和自習的時間。
興浦果然，以德服人，讓人不服不行。
後來二百五也慢慢地改變了，不睡覺也認真聽課，放學也不第一個衝出班級，甚至還會去老師辦公室問問題。
日子又恢復了平靜，洛霽顏和二百五的關係越來越好，洛霽顏不像以前那樣刻意去維持他們的同桌關係，想理他的時候就跟他說幾句話，只是一直叫他二百五。可是洛霽顏還是做着她的霽顏。
習慣也許會在一時發生改變，可是那也只是細水長流中的一個水滴，有些習慣已經在時光洪流的沖刷下，雕琢成刻在骨子裡的一種本能。
他們的關係全都是二百五在用心維護着，二百五對洛霽顏很好，甚至總是盡力討好洛霽顏。
展陽從那個晚上起再也沒有理過洛霽顏。
一個平常的午後，課間二百五突然問洛霽顏：“你知道高老師爲什麼會安排男女生做同桌嗎？”
“因爲高老師喜歡聽《同桌的你》。”
“你覺得就高老師長得那樣，比劉姥姥都難看，哪個男生願意做她同桌的你呀？”
“原來周瑞家的比劉姥姥還難看呀？”
“你覺得高老師長得像周瑞家的呀？你也看過《紅樓夢》？”
“怎麼你是不是覺得我只會做數學題？我感覺你看過《紅樓夢》才奇怪呢？”
“你喜歡看三毛的書嗎？”
“我還是比較喜歡讀張愛玲。”
“你就過不去張愛玲這道坎兒了，我問你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因爲我長得很好看，才委屈自己坐到了這裡，做了我同桌的你。”
“就你，你可少自戀吧，你也就數學好點。”
“你會唱《同桌的你》嗎？”
“會”
“對了，你還沒說高老師爲什麼要讓男女生做同桌呢？”
“是展陽要求的”
“展陽，他爲什麼這麼要求？”
“因爲他喜歡樑莞婉，想要和樑莞婉做同桌，你那天沒看到高老師第一個就把他們兩個安排到一張桌嗎？”
“那他要求自己和樑莞婉做同桌就好了，爲什麼還要要求別人也這麼坐。”
“這你都不懂，一看你就沒談過戀愛。”
“你懂？”
“展陽肯定非常喜歡樑莞婉，也十分了解她，他肯定知道樑莞婉是一個非常內斂不喜歡張揚的人，不想讓樑莞婉受到別人異樣的眼光和議論，而自己卻想和樑莞婉做同桌，所以也要求了別人也這麼坐，大家都這麼坐誰也不用議論誰，把誰當做異類。樑莞婉是你室友，這你都猜不到，以後好像是應該我叫你二百五。”
洛霽顏心裡一陣悸動，樑莞婉並不是這樣的人，可是她卻是。
她心裡有股暖流在向眼睛裡流淌，她閉上眼將眼淚又一次蒸乾在體內。展陽那晚對她說“我對你怎麼樣我想你不是感覺不到吧”，她不是沒有感覺到，只是沒有全部感覺到。
過往被吹散了雲煙，被時光掩埋的秘密在這一刻無比清晰。
那天展陽爲什麼會讓教官把薰衣草還給自己？展陽爲什麼會所有人走盡了他才從宿舍裡出來？
那天展陽爲什麼要說洛霽顏吃飽了要帶她去外面？
爲什麼替她拒絕展月在屋子裡準備好的甜點？
爲什麼說自己因爲打籃球累了讓她們改天再來玩？
因爲爲了守護一個人，也默默守護着她掩飾的情緒和隱藏的秘密。
而被吹散雲煙，變得清晰的還有一個秘密：她對展陽有感激有感動，最多的卻是愛。
“你真懂。”
“你是不是忽然發現我沒有那麼二百五呀？”
“這個倒沒有，我只是覺得我也很二百五。”
“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天我去高老師辦公室，在門口偷聽到高老師在和展陽媽媽打電話。”
“希望你別對別人說出去。”
“爲什麼？”
“因爲展陽人真的很好。”
“那你爲什麼告訴我了？”
“因爲你不是別人，你是我同桌啊”
洛霽顏再一次感動，這次是因爲二百五。
“天啊，你總算是知道啦，我是你的同桌，我以爲250年後你都不會意識到這個事實呢”
“怎麼會呢？”二百五開心地笑了起來。
那天晚休，洛霽顏在食堂吃過晚飯後，一個人去操場上散步。
興浦操場上沒有幾個人，大家都充分利用晚休這個時間來充電學習，爲自己的不動產升值。
落日的餘暉從遠處的垂柳裡斜射過來，天空是彤雲冉冉，洛霽顏看到遠處的籃球場上，有兩個男生在打籃球，一個男生不太會打，另一個男生在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教他投籃。夕陽裡，兩個男生被鍍成金色，洛霽顏覺得人在夕陽裡會更好看，而夕陽也會因爲人的存在更加溫暖。
一天最美的時間不過落日時分，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可是永遠不要忘記，明天夕陽還會有。所以不要爲日落而傷悲，最美好的事物總會在日夜更替光影交錯中再次到來了。就像洛霽顏相信，展陽一定會再次回到自己的身邊。
不太會打籃球的那個男生投了一個三分球，用力過猛，球向洛霽顏的方向飛了過來，落在洛霽顏腳邊。
洛霽顏抱着籃球向兩個男生走去。她漸漸走近，越來越清晰的兩個面孔，是她在興浦最熟悉的兩張臉。她面前的，一個是二百五，而另一個男生是展陽。
洛霽顏抱着籃球站在那裡，淚水奪出眼眶，這一次她沒有閉上眼睛，只想將展陽在自己的眼睛裡，化作永恆。
那些天被自己合理解釋的事情在這一刻得到了真正的答案。
爲什麼自己和二百五沒有被停課？
爲什麼張愛玲會向二百五道歉？
爲什麼二百五出了那麼大的洋相沒有一個人議論？
爲什麼二百五說展陽人真的很好？
因爲爲了守護一個自己在意的人，也替她守護着她在意的人。
二百五走到洛霽顏身邊，第一次看到洛霽顏哭了，緊張得有些不知所措。
“洛霽顏，你怎麼哭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洛霽顏說“沒有”
二百五鬆了一口氣。
“那你哭什麼？”
“因爲展陽對你真的很好”
展陽看着洛霽顏，洛霽顏的眼神這一次沒有躲閃。
愛情裡有種美麗的情話，甜而不膩，是眼神無聲地告白。
就像展陽此時溫柔堅定的眼神，穿過他們之間所有遙遠的距離，無聲地向洛霽顏告白着：
因爲愛你，所以關心你，也關心你掩飾的情緒；照顧你，也照顧你在意的人事；珍視你，也珍視你喜歡的東西；守護你，也守護你隱藏的秘密。
因爲愛你，所以不要求你知道，只要我做到了，而你也得到了，於我而言，足夠了。
因爲愛你，所以比你更愛你，
因爲愛你，所以比誰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