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宗看着眼前這個剛過三十歲的女人,竟然蒼老到好似四十多歲一般,不禁心裡一陣陣的難過。他很理解和同情池沛柔,這個女人在近十年時間裡遭受了尚登華瘋狂的摧殘與折磨,但是當她看到尚登華遺體的時候,瞬間便忘記了自己所經受的一切苦難,依然自願爲這個人日夜守靈,這是何等的胸懷與氣度,讓人肅然起敬!
第二天下午四點左右,尚承乾乘坐的咸陽宮專機抵達瀛洲國際機場。前往機場迎接的包括姬天宇、妘希煬、風夜昭、任旭堯、敖映淮、任洛然等在內的四相十八卿所有大秦尚國Z府高官,咸陽宮則派出棠修染和鬻鴻德一同前往機場迎接。
陪同尚承乾回到秦國的是左梵聽和三名刑天。當尚承乾走出艙門,站在專機舷梯上的時候,他看到舷梯下紅毯右側站了長長一排Z府官員,左側則是各大媒體的記者,長短鏡頭的攝像機已經架設完畢。紅毯盡頭是秦王專用的奔馳加長汽車,汽車前面是三四輛閃爍着紅藍燈光的警車和勤務車,奔馳汽車的後面則是幾十輛黑色的汽車,如一條黑色的巨蟒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尚承乾走下舷梯,姬天宇第一個迎上前去,恭恭敬敬的向尚承乾施以天揖之禮,尚承乾則回以土揖之禮。對於姬天宇,尚承乾是認識的。幾個月前,也就是春節期間,他曾與妘希煬相約一起來沈第拜年,所以尚承乾對姬天宇是有印象的。姬天宇請尚承乾走在前面,逐一爲他介紹前來機場迎接的官員。妘希煬、風夜昭、任旭堯、任洛然、隗子騫、申叔絕塵等人,尚承乾都在春節的時候見過面,所以也不算陌生,不過經過姬天宇的完整介紹,尚承乾對每個人的職務又加深了一次印象。
敖映淮、姜晉鵬、樑子勳等人就是首次見面了,當所有人逐一向尚承乾施以天揖之禮的時候,尚承乾都會規規矩矩的回以土揖之禮。姬天宇介紹完四相十八卿,又向尚承乾介紹了咸陽宮司馬棠修染和司空鬻鴻德。棠修染和鬻鴻德兩個人,尚承乾都認識,不過對棠修染更加熟悉一些。至於鬻鴻德,尚承乾還是處於那種戒備狀態,因爲在他的心底裡,對鬻鴻德的印象還是那個跟在巫臣元青身後畢恭畢敬、奴顏屈膝的樣子。
尚承乾壓低嗓音在棠修染耳邊問道:“仲父呢?”
棠修染同樣低聲回答道:“商君在咸陽宮恭候公子殿下!”
尚承乾滿意的點點頭,轉身對慢慢圍成半圓形的四相十八卿深施天揖之禮後,鑽入棠修染爲其打開車門的車內。棠修染關上車門,示意奔馳汽車兩側擔任警戒任務的四名尚衛多加小心。
姬天宇見尚承乾已經坐進了汽車內,便讓接機的官員抓緊時間趕緊上車。四相十八卿紛紛走向自己汽車的時候,棠修染又打開了奔馳汽車的車門,尚承乾準備挪動身體,讓出右側的位置,棠修染連忙說道:“公子不必動了,微臣是請示商君夫人是否與你同乘一部車?”
尚承乾看到從人羣后面慢步走出的左梵聽,斬釘截鐵的說道:“當然,小梵姐姐和我一起回咸陽宮啊!”
棠修染示意鬻鴻德去打開左側的車門,同時說道:“遵命!我們請商君夫人從左側上車便好。”說罷他禮貌的引領着左梵聽自車後繞過,從左側進入車內。左梵聽上車以後,對尚承乾說道:“棠司馬考慮的很周全!等一下到了咸陽宮,你不用管我了,自己下車便好,你的仲父會在章臺殿接你。”
尚承乾應唯,前面的警車和勤務車啓動以後,奔馳汽車緊緊跟隨着駛出機場,整個車隊風馳電掣般駛向咸陽宮。當奔馳汽車抵達咸陽宮章臺殿臺階下的時候,沈皓宗已經恭恭敬敬的站在紅毯旁等候多時了。他輕輕拉開奔馳汽車右側的車門,看到尚承乾和左梵聽兩個人並肩坐於後排,便對左梵聽會心一笑,左梵聽也微笑着對他招招手。
尚承乾從車裡出來以後,沈皓宗關閉車門,兩個人不約而同伸出了雙臂,緊緊的擁抱在一起。沈皓宗在尚承乾耳邊低語道:“歡迎回家!”尚承乾則緊緊的摟着沈皓宗的脖子,在他耳邊說道:“謝謝你,仲父!”
此時,已經抵達咸陽宮的四相十八卿陸續下車走了過來,沈皓宗便與尚承乾恢復了正常姿態,沈皓宗伸出右臂,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尚承乾心領神會,整了整衣領和衣襟,邁着堅定的步伐一步步登上章臺殿的臺階。他的身後幾米之外,由姬天宇、妘希煬、風夜昭和任旭堯四相率領的官員們紛紛躡手躡腳的拾階而上。
進入章臺殿,沈皓宗請尚承乾在北面的椅子上就坐。對於這張椅子,尚承乾太熟悉了,尚鑑坤曾經在這張椅子上坐過幾十年,它與四海歸一殿的髹金雕龍椅一樣,是王權的象徵,只有歷代秦皇和秦王纔有資格坐在這張椅子上。於是,尚承乾畢恭畢敬的對着椅子施以天揖之禮之後,才走向前轉身威武的坐在椅子上。
姬天宇等四相十八卿已經按照固定的位置排列完畢,待尚承乾坐定之後,一起向尚承乾施以天揖之禮,口中高聲說道:“微臣參見公子殿下!”尚承乾擡起右手,站在尚承乾身邊的沈皓宗則高聲喊道:“起……”。
姬天宇等人施禮之後紛紛落座。妘希煬拱手道:“公子殿下,微臣等喜迎公子殿下回國繼承秦王之位,準備在後天,也就是夏曆三月初八上午九時,在步壽殿先王靈柩前請公子殿下即秦王之位。”
風夜昭也拱手說道:“公子殿下,內閣已經確定你的尊號爲四世秦王陛下,將於夏曆三月廿八日,也就是公曆4月25日舉行登基大典,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尚承乾點點頭,說道:“愛卿們辛苦了,一切全憑愛卿們做主就好。”
四相十八卿紛紛拱手應唯。文教部部長申叔絕塵拱手說道:“公子殿下,先王將停靈五天,於夏曆三月初九安葬於秦皇陵。不知對先王下葬一事,殿下還有什麼吩咐?”
尚承乾看了看身邊的沈皓宗,說道:“本公子剛剛回到尚國,還未來得及瞻仰先王御容,不禁悲痛萬分。先王下葬一事,就全權委託商君沈皓宗與各位愛卿協同處理吧!”
衆人再次應唯。至此,尚承乾回國以後的首次君臣見面之禮結束,四相十八卿起身拜別,各自返回工作。
尚承乾看到四相十八卿都已離去,一臉興奮的看着沈皓宗,起身問道:“仲父,我剛纔的表現如何?”
沈皓宗愛憐的將手扶在尚承乾肩頭,說道:“好到不能再好了!”
棠修染和鬻鴻德也隨聲附和。尚承乾看到鬻鴻德,又是眉頭一皺,有點納悶的看着沈皓宗。沈皓宗明白尚承乾是什麼意思,於是說道:“你是不是覺得鬻司空曾經和巫臣元青狼狽爲奸,現在不但沒有受到任何懲罰,反而依舊官居司空之位呢?”
看着尚承乾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沈皓宗走到鬻鴻德面前,拍拍鬻鴻德的肩膀,對尚承乾和棠修染說道:“鬻司空雖然表面上與巫臣元青是一丘之貉,但是暗地裡其實做了很多工作。舉個例子吧,尚國媒體連篇累牘的報道先王在燭陰行宮的陋行,那些內幕消息以及照片和錄像資料是哪裡得來的呢?都是鬻司空暗中收集以後交給媒體的。還有一個,鬻司空不僅偷偷保護了琪瑤公主的安全,而且在尚衛三營之中培養出一大批忠於公子殿下的尚衛,這纔有了與棠司馬兵合一處、將打一家的燭陰行宮平叛之事。所以,棠司馬和鬻司空都是公子殿下的左膀右臂、中流砥柱!”
沈皓宗說完這段話,尚承乾方纔明白原來鬻鴻德是密伏於巫臣元青身邊的忠義之士,也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沈皓宗在六年之前,被迫離開咸陽宮的時候特意安排的。於是尚承乾鄭重其事的向鬻鴻德表示了歉意,驚得鬻鴻德連忙向尚承乾施以天揖之禮,表示自己這樣做都是應該的。
用罷了晚飯,沈皓宗請尚承乾前往東閣休息。在陪同尚承乾前往東閣的路上,沈皓宗說東閣已經全部打掃乾淨了,尚登華遺留下來的所有物品均已清理完畢,恢復了尚鑑坤在世之時的陳設和佈置。所以近期就請尚承乾暫居於東閣,安全方面棠司馬已經佈置好孟極營和乘黃營重兵守衛,保證萬無一失。
尚承乾表示自己很喜歡東閣,在這裡可以回憶公父的點點滴滴,所以可以長期居住在這裡。他問沈皓宗晚上住在哪裡呢?要不然請沈皓宗住在東閣的蘭池殿,因爲東閣羽陽殿東側的蘭池殿本來就是尚鑑坤小憩的地方。
沈皓宗說不用了,他還是住回以前擔任司徒之時的辦公室吧,畢竟鬻鴻德已經安排侍從和侍女將辦公室打掃乾淨,又恢復了昔日的陳設。尚承乾說那好吧,仲父請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他將前往步壽殿瞻仰尚登華遺容。
沈皓宗步行從東閣走回辦公室,這條路在幾年前是那麼熟悉,現在走起來反倒有點陌生和新奇了。沿途有尚衛在巡查執勤,看到他均肅立在一邊,直到他走過去才繼續工作。沈皓宗對於這種下級對上級的恭敬,本來早就已經熟視無睹。不過今天,他對每一個肅立的尚衛都點頭致意,那種久違的、僅屬於咸陽宮的尊敬,讓他心裡無比的歡愉。
回到辦公室,左梵聽和成功離寐已經重新整理了辦公區和套間裡面的臥室。沈皓宗向成功離寐打了照顧,環視了一眼辦公室,便大大咧咧的跌坐在沙發上。左梵聽蹲在他身邊,幫他把鞋脫下來,捏着鼻子說道:“你的腳好臭,昨天肯定沒有脫鞋就睡着了吧?”
沈皓宗故意將腳伸到左梵聽面前,說道:“哪裡有睡覺啊!對了,昨天有休息一小會兒,不過也沒怎麼睡踏實。小君你陪着乾兒回來了,小依晨怎麼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