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田蕊兒纔打開門便一如既往的看見等在門外的東方青城,這幾天,她都已經習慣了。
“早。”她不鹹不淡的打了個招呼,昨夜的不愉快已經被她壓下,她知道,不能魯莽。
東方青城也見慣了她的冷淡,所以還是一如既往的一臉溫柔,很難想像他一張剛毅的臉上會有溫柔的神色,但是在他臉上卻顯得一點也不突兀,反而覺得很溫暖。
“睡的可好?”他輕聲問,一腔的溫柔只對她。
田蕊兒搖頭:“我想我是活不久了,昨夜疼痛了一夜。”
東方青城聽了後臉色大變,忙拉過她焦急的看着她:“哪裡疼痛?爲何不叫我?現在還疼嗎?”
她臉色果然不好,他看出來了。
田蕊兒搖搖頭,清心寡慾:“人命由天,聽天由命吧,我不勉強,只是放不下姐姐,姐姐剛剛失去爹爹,我不敢和她說她也要失去我了。”
田蕊兒一臉的苦澀,將謊話進行得很徹底,也演繹得很淋漓盡致。
東方青城搖頭:“不,我要你活着,走,現在就配藥去,你休要再說什麼!”
說完拉着田蕊兒便朝上善堂奔去,生怕晚了一秒田蕊兒就再生事端出來似地。
東方青城是一心的焦急,還有堅定,他已經想得很清楚,只能對不起爹爹了,他不能繼續照顧母親,還有,報仇。
田蕊兒心裡卻百般滋味,看着他牽着自己,這場景,好像不陌生……
只是一想到,她就有些頭疼,東方青城感覺到她的異樣,轉身過來便看見臉色不好的田蕊兒,他眼色一沉,蕊兒定是又要發作了!
毫不考慮的將田蕊兒打橫抱起,然後飛快的離去。
上善堂,絃樂正在喝碧月熬好的藥,看了看碧月,碧月正一臉溫柔的看着他,絃樂到至今都還覺得活在夢裡。
他不曾想過大師姐居然還活着,這固然是讓他驚喜的,可是他也開始爲難了,大師姐對他的情意,他感覺出來了,那不是姐姐對弟弟的感情,所以,他爲難了。
他對大師姐只有姐弟之情,說的嚴重點,還可以是母子之情,他深知自己喜歡的是蕊兒,他想窮盡全部去保護她。
見他喝完藥,碧月體貼的遞上手巾:“絃樂,感覺好些了麼。”
絃樂點頭,“謝謝師姐,多虧了你,不然我早就死了。”
碧月苦笑:“要不是我,你怎麼會被左聯盟打傷?這些年,苦了你了。”
絃樂忙搖頭:“不,師姐,你對我是這天下間最好的人,我這輩子都報答不了,你還活着,我比任何人都高興,只要你活着,什麼都不重要了。”
碧月笑笑,不再說什麼,外邊傳來響動,絃樂和碧月對望一眼,然後一起出去
了。
一出來,就看見東方青城拿着一把匕首,不顧田蕊兒的阻攔和驚慌劃開了他自己的手臂,那血液滴進了下邊的瓷碗裡。
絃樂和碧月都是一愣,絃樂走上去問:“楚兄,這是做什麼?”
再看了眼田蕊兒,只見田蕊兒眼底盡是複雜,有欣喜,還有痛苦,還有掙扎,這更讓他疑惑起來。
東方青城眉頭都沒皺一下的將那帶着血的瓷碗遞到田蕊兒面前,眼底一片純淨,還有堅定。
田蕊兒看着那紅豔豔的鮮血,心裡猛然一痛,突然,她像發瘋了一樣一把將那瓷碗打翻在地,鮮血灑了一地,然後她猛地轉身跑出去了,嘴裡還喊着:“不,不……”
“蕊兒!”東方青城和絃樂異口同聲的喊了聲,下一秒,東方青城已經追了上去。
碧月看絃樂一臉愁苦的模樣,溫聲道:“你怎麼不追上去?”
他剛剛明明也想追上去的,可是看見東方青城去了他就停下來了。絃樂眼裡閃過些躊躇,最後還是坐了下來:“楚域已經去了,我就沒必要去了。”
碧月搖頭,嘴角含笑:“不,絃樂,喜歡她就要去追求,不然怎麼知道她的心思呢?去吧,別顧忌任何人的看法,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絃樂看向碧月,有些不忍:“師姐,我……”
碧月推了推他,一臉的焦急:“快去吧,別後悔自己做的事,也不要搖擺不定。”
絃樂聽了這話,見碧月一臉的微笑,雖然覺得對不起師姐,但是,他的確不想後悔。
“謝謝師姐。”說這話時,人已經走遠了。
碧月看着絃樂消失的地方,臉上的微笑再也掛不住,眼眶一紅,她叫他不要做後悔的事,那麼她呢?她也沒有後悔,只要看到絃樂快樂就好了,她只要看着他好就好了。
“看來我們真是天涯淪落人。”銀翼的聲音響起,接着便站到碧月身邊,苦笑:“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淺,看來我以後有伴兒了,怎麼樣,一起去喝一杯吧?”
碧月點點頭,頗是惆悵:“走吧,但願一醉能解千愁纔好。”
兩個女子,都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並肩朝外走去。
田蕊兒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走在人流中,她茫然了,跑了一段路,她已經冷靜下來了,她只是在茫然,剛纔爲何見到東方青城的血會有種不由自主的排斥和驚慌,這個問題讓她想不明白。
迎面撞上一個人,田蕊兒身邊的人很多,但是她卻像瞎子一般,什麼也看不見,被人這麼一撞,她竟然虛軟的倒了下去。
再看那撞到她的人,卻是南宮尋!
他如沐春風的笑臉在看到田蕊兒那一刻後猛然變色,伸出手將她撈起來護在懷裡,見她眼神沒有焦距,他一陣
心疼:“蕊兒?蕊兒?”
連叫了好幾聲,田蕊兒終於回過神來了,愣愣的看着南宮尋,慢慢的,瞳孔放大,像是看到親人一樣,她撲到他胸口,顫顫的道:“阿尋,是你。”
南宮尋擁住她,也不顧旁人的指指點點,他在東方木舟的大壽後回去處理了一件緊急事件,因爲實在放心不下田蕊兒所以又趕來揚州了,真是緣分,還沒到她家就在路上遇見了。
“蕊兒不怕,是我,我一直都在。”他溫柔的說道。
田蕊兒靜靜的靠在他懷裡,卻忽然想起東方青城那帶有松香味的懷抱來,和東方青城不同,南宮尋的身上是一股龍延香。
東方青城和絃樂一起趕來,正好看見了這一幕,絃樂是有些失落和傷心的,而東方青城則是由開始的酸澀變得淡定了,看了看南宮尋,也好,如果自己以後不在了,就讓南宮尋照顧她吧,雖然他很想愛她,但是,他怕沒那個命了。
命,若是能換回她的幸福快樂,他毫不遲疑的會去做,只要她快樂就好,淡淡的轉過身,東方青城隱下了眼底的悲涼,緩步離去了。
絃樂見他什麼都沒說就離去,不由得有些茫然起來,他醒過來的這些天,總感覺蕊兒不一樣了,她以前看到東方青城會害羞,也對東方青城很好,可是他醒來後,就沒看見過蕊兒主動靠近過東方青城,難道,她不愛東方青城了?
東方青城又是什麼情況?他之前不是那麼喜歡蕊兒嗎,如今看到蕊兒在別人的懷抱都無動於衷?他迷茫了,看不透,看不透。
南宮尋見東方青城頹敗的離去,心裡頗爲不快,埋頭看蕊兒:“蕊兒,你怎麼了?”
田蕊兒搖搖頭,擡起頭看他,“阿尋,你陪我去找哥哥吧,我想見他了。”
南宮尋一愣,詫異的看着她:“你?”
田蕊兒點頭,神色有些荒涼:“就是你想的那樣,我需要出一趟遠門,想清楚一些事。”
不錯,她需要冷靜一下,想想到底因爲什麼,總是對東方青城有一種特別的心思,如果想不清楚,她下不了手去殺他。
翌日,田蕊兒和南宮尋兩人一同去了京城,只通知了田夢兒,讓田夢兒告訴絃樂她出門了,不過讓她別告訴他們她的去向。
田夢兒去上善堂通知了這件事,東方青城額上青筋暴露,蕊兒這風口浪尖的關口爲何要離去?難道是不想用他的血,她要獨自去面對死亡嗎?
不,他怎麼可能讓她一個人面對!想到她一個人孤苦無援的等死,他的心就揪着疼。
問了田蕊兒的去向,田夢兒卻只回答他蕊兒並沒有提起,她是和南宮尋一起走的,那麼,也許有可能去京城?
想到這,東方青城便匆匆忙忙的告別揚州趕往京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