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已經來人接了。”千女士牽住江黎的手往安檢處走,走出去以後果然有兩個身着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過來。
“夫人,小姐。”來人自然的從江黎手中接過行李。
江黎放下手機不再去想白凜川,眼前的這一些人也不是好對付的簡單人物。從這個姑姑在咖啡店提出那種要求之後,她就已經知道了。
車子發動,將近開了一個小時,最後才停在了一棟古色古香的房屋裡面。這種房子在英國這種地方,還是極少發現的,只能有一種是說法,那就是這房子的主人是個愛好古物的人。
從江黎下車開始,她就發現不少人將目光投射到身上。這種被窺探的感覺讓她十分不自然,但本着職業性的態度,將心中的情緒也全部掩飾,完全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一點。
隨着千女士走進大廳,江黎便發覺裡面已經站滿了人,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到她身上。比剛纔被打量的感覺更加讓人不舒服,她秀眉從踏進這裡開始就沒展開過。在千女士跟大家介紹衆人的時候,她只是禮貌的向各位點點頭。這些所謂的親人她根本不認識,更別說親密,只能當成普通朋友一樣。
“先洗個澡吧,我去讓人通報一聲。”千女士吩咐家裡的傭人照顧江黎。
江黎往樓上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跟着傭人進了一個臥室。裡面是根據唐代的風格裝修,房子都是推的那種木門,就跟日本風格差不多,
“小姐就住在這,我去給你準備熱水洗澡。”女傭長得一張英國人的臉,卻說着標準的中國話,這一點倒是讓江黎刮目相看。很多外國人都覺得中國話不好懂,真正很學得這麼字正腔圓的很少。
江黎微笑拒絕,“不用麻煩,我自己就好。”
送走傭人,整個臥室只剩下她一個人。當四周安靜下來,她拿出手機查看裡面信息,見沒有任何信息,索性就關機。反正也就幾天時間。與其成天胡思亂想,還不如早點把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授權拿到手,到時候就可以回鼎陽。
因爲長時間坐飛機,又是面對一桌生面孔,她隨便吃了兩口便在房間睡覺。一直到第二天,外面有人敲門才睜開眼。
“江黎,爺爺想見你。”進來的是一臉笑容的千女士。
江黎抓了抓自己凌亂的頭髮,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才點頭,“好,稍等。”
簡單梳妝一番,江黎纔跟着千女士上樓。她注意着四周的環境,在千女士推開一扇臥室門後,纔看清裡面的情況。
一個渾身戴着儀器的老人躺在牀上,身邊還站着一個穿白大褂的一聲,不用想也知道是專門負責病情的醫生。
“爸,我把你孫女,江黎帶回來了。她跟哥哥長得很像,並沒有多像那個女人。”千女士握住老人的手,眼圈泛紅着招呼江黎過來。
對上那雙虛弱的目光,江黎心還是狠狠顫了一下。明明沒有見過這個老人,但此刻心中卻有種說不清的情緒,或者這就是血緣。
“長得真漂亮,比你姑姑長得還漂亮,確實像你爸爸。”老爺子沙啞着嗓音,艱難朝江黎伸出手。
江黎垂在雙側的手攥緊了一下,猶豫片刻,還是上前握住了老人那雙手。握上那雙粗糙佈滿皺紋的手,心中忽然一酸。一個老人躺在牀上奄奄一息的模樣,足於讓任何一個人動容,何況還有那麼一點關係。
“孩子,你叫江黎?叫我一聲爺爺好嗎?”老人說話喘着氣,要不是鼻子上連接的呼吸管,估計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江黎蠕動了幾下脣瓣,‘爺爺’那兩個字卻叫不出來。如果不是這個老人當年狠心,她就不用吃那樣的苦,受到大家那種待遇,媽也不會因爲她而死,或許現在也會擁有自己的孩子,和幸福的家庭。她不恨這個老人已經非常不錯,這聲爺爺是真的叫不出來。
“江黎——”千女士拉了拉江黎衣角,眼神示意江黎喊人。
“算了,剛見面就要喊爺爺,難免有點不好意思。”老爺子看出了江黎眼中的淡漠,儘管心酸卻也不怪江黎。當初也全是他的錯,這世上哪有那麼好說的話。要是江黎輕易就認了,他倒會不自在了。
這次見老爺子,江黎一言不發。跟着千女士走出臥室以後,她第一句話便說:“你答應我去找朱利安,老爺子我已經見了,你該履行你的承諾。”
千女士深深看了江黎一眼,最後無奈的嘆口氣,“跟我走吧。”
在跟千女士來英國之前,江黎就很奇怪,這個千女士是什麼身份,竟然能夠見朱利安。直到她跟着千女士進了朱利安住所時,才驚訝的發現,這個千女士竟然就是朱利安的兒媳婦。
也許在別人看來,朱利安的一份授權書十分難拿,可到了千女士手中卻很簡單。就在前不久,朱利安將財產全部給了她兒子,也就是千女士的丈夫。
江黎坐在大廳沙發上靜靜等待,很快,千女士就帶着她丈夫出來的授權書出來,握着授權書,心中說不激動是假的。
“謝謝。”
“老爺子身體不好,我丈夫還在公司忙碌沒空來見你。這份授權書是早在我讓你來之前就已經簽訂好了,我知道你是擔心你丈夫,所以我不強留你在這繼續待下去。但我希望,等你回去以後把這份授權書交給你丈夫之後,能夠重新回到這裡來,老爺子的身體就是最近這段日子了。”千女士說到這些的時候,眼眶跟着紅了起來。
江黎垂眸看着手中的授權書,輕輕點頭,“我答應你,明天我再離開。今晚我會守在老先生說身邊,但我仍然是之前那句話,老先生的財產我一分不要。”
“你爺爺一直覺得虧欠你太多,曾經的時間已經無法彌補,將遺產留給你是最後的遺願。到時候再看老爺子的態度吧,我希望你到時候能夠結束,只有只有,你爺爺纔會心安的離去,要不然這一輩子都要愧疚。”
江黎習慣性的沉默,拿到授權書以後,按照答應的,陪在老爺子身邊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坐飛機趕回了濱陽,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漆黑的夜。她立即撥打了白凜川的號碼,對方卻沒有接。就連陳陽的手機都顯示關機,這種狀況讓江黎放心不下。
她撥打肖雯的電話詢問,那邊的肖雯說話支支吾吾,有什麼故意瞞着一樣。從兩天前離開濱陽,她覺得所有人都變得古古怪怪,就連好說話的肖雯也這麼稀奇古怪。
江黎看着牆上掛着的時鐘,當短針指在七點的說話,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拿上車鑰匙決定去白凜川公司看看情況。當她剛走到門口時,就看到不遠處停着一輛車。車內一對男女正在說着什麼,忽然就親吻在了一起。
藉着車燈,江黎隱約看到了白凜川那張冷峻的側臉。那是夜夜睡在她枕邊的男人,叫她怎麼能不記得。而另一個女人正是林沛嵐,怪不得這兩天白凜川聯繫不上,肖雯也支支吾吾,說不定他們心裡都希望自己消失了就不要再回來。
‘呵——’白凜川還幾次說是什麼誤會,她一次次隱忍,非但得不到他的收斂,反而得到了背叛。她江黎骨氣裡面其實還是清高的,但凡白凜川說一句不要她,這段時間,她也絕不可能死皮賴臉纏着不放。
江黎緊攥着手中的車鑰匙,連鑰匙深深扣入了皮肉之中也未察覺。她擡頭硬是將到了眼眶的淚水給逼回去,用力吸了吸鼻子轉頭往回走。她不是大聖人,可以選擇乾脆的放手,卻也不能面對白凜川跟別的女人親人而毫無反應。
這段時間,她忍的夠多了。白凜川就跟當初的白致遠一樣,虧得她曾經一直以爲,白凜川是有所不同的。事實證明這是大錯特錯,她就是全世界最大的傻子。
早知如此,她倒寧願自己還在英國沒有回來。
江黎躺回牀上,望着落地窗外投射進來的黯淡月光,眼中噙滿了淚花。她在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忍着,只要白凜川不說離婚的話,她就忍着一直陪在他身邊,可一次次的背叛讓她如何能忍。
不知道過了多久隱約聽到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她立即掩飾住自己抽泣的聲音,擦了兩把臉上的淚佯裝入睡。
白凜川皺眉開了幾下門,確定是被鎖上了之後才掏出鑰匙開門,手裡還撥打着江黎的電話,只是對方顯示着關機。
他反覆撥打了好幾次,無奈的掛掉電話,打亮房間的壁燈,煩躁的扯掉身上的領帶。卻看到牀上熟悉的身影,一瞬間,他有些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江黎——”他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嗯。”
竟然得到了迴應,這讓白凜川冷峻的面孔瞬間柔和了幾分。激動的撲上來從身後將她抱住,“陳陽說你兩天不見人影,你去哪了?我很擔心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吃飯了沒有?”
“我累了。”江黎不動聲色挪開了白凜川的懷抱,淡淡三個字,便冷漠的終結了他們的對話。
感覺到壓在身上的重量漸漸消失,江黎紅着眼眶將頭埋進被子裡,只有這樣,才能不讓白凜川看到自己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