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輕柔地撫摸着路雲羅的腦袋,小傢伙?漆漆的眼睛裡閃着好奇的亮光,直直地望着顧起。路與濃這一動作,將顧起的視線也帶了過去,只要一想到這個孩子是路與濃生的,他就沒來由的感到喜歡。
“林阿漫幾次三番害我,這次又想對我的兒子出手。我不想再忍了,可是她有齊靖州護着,我動不了。”路與濃擡起眼簾,“你……能不能幫我?”
顧起想都沒想,就直接點頭道:“可以。”
路與濃愣住,“你……我還沒說拿什麼跟你交換。”
顧起也微微一怔,他似乎覺得他幫這個忙是理所當然,聽見路與濃這樣說,詫異一瞬,他有些緊張地道:“不需要拿什麼交換,林阿漫本來就是我和我大哥的目標。”齊靖州也是他們的對手,“如果,你實在想給我什麼的話——”他頓了頓,“以後,我想經常見到你。”
他不敢奢求太多。只敢提出這麼個卑微又任性的要求。可就算只是能常常看見她,他也覺得很開心了。
路與濃眼中情緒有些複雜,她垂下眼簾,掩去眼底情緒,笑了笑,說:“這不算什麼要求,只要我有空。你叫我的時候,我都可以出來的。”
聽到她答應,顧起終於還是忍不住笑了,臉上滿是歡欣與滿足。
要回去的時候,顧起問她:“……你明天有空嗎?”害怕被拒絕,這也是頭一次約女孩子,顧起神態顯得有些笨拙和不安。
路與濃笑了笑,說:“有的。”這幾天齊靖州大概都不會回來,沒人會管她。
“那……明天見。”顧起說。
“明天見。”
將路與濃送上車,顧起站在路邊,直到載着路與濃的車子在他視線中消失不見,才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站在原地露出一個有些傻氣的笑容,沖淡了眉間的凶煞氣息。
對面餐廳二樓窗口。齊靖州將一切都盡收眼底。身側的手微微握成了拳頭,臉上的神色卻不見一絲波動。
“還看啊?你從人家剛剛坐下就看起,現在人都走了,你還看什麼啊?”身後的閆莉抱怨道,她走上前,有些羞赧地道:“齊哥,她都先出軌了。你還念着她啊?她有什麼好的,要不,你和我試試唄……”
閆莉紅着臉,伸出手去想要抱住男人的腰身,卻還沒碰到,就被一把握住手腕,然後推開。
齊靖州回頭,臉色表情雲淡風輕,目光卻不掩銳利,“說吧,除了這些不切實際的,你還想說什麼?”他走回桌邊坐下,姿態有些漫不經心,強大的氣場卻讓閆莉不敢再放肆。
揉着留下了紅印的手腕,閆莉委屈地道:“什麼叫不切實際的啊?齊哥,我就是喜歡你!就是想和你在一起!你爲什麼不能答應我,和我試試?好歹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人,不會和那個女人一樣,揹着你和其他男人亂——啊!”
伴隨着玻璃破碎的一聲脆響,閆莉拔高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白着臉,雙手擡起擋在面前,卻後知後覺地發現,齊靖州扔出的酒杯並沒有砸到她身上,而是與她擦肩而過,落在了她身後。
“齊哥……”沒料到齊靖州竟然會出手,閆莉聲音害怕得顫抖。
齊靖州倚靠在椅背上,靜靜地望着她,淡淡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我以爲你是知道的。給你開口的機會,只是念在和你父親好歹有些情分在,不好讓你太過難堪,否則你以爲我會受你威脅?到記者面前指認濃濃?我真讓你去,你敢嗎?”
“齊哥,你……你不能這樣!你這是威脅我?”閆莉不甘。“我爲什麼不敢?那小孩子明明就是被路與濃推下樓的!這是真相!我親眼看見的!”她不信齊靖州不在乎,真不在乎的話,爲什麼會願意出來跟她見面?他真敢以勢壓人,直接出手不就好了嗎?有必要花時間來見她?
越來越有自信,閆莉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道:“齊哥,只要你答應和我交往,我發誓,一定不會去指認路與濃!”
齊靖州笑出聲來,眼中沒有一絲笑意,“很好,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你沒有珍惜。”他站起身來,“你儘管去指認試試,不過看在認識幾年去情分上,我可以提醒你一下,行動之前,先回去問問你父親,敢不敢惹我。”
說完,他擡腳就走。閆莉想要說的話都還沒說完,沒料到他態度竟然這樣決絕,不甘地瞪大眼睛,喊道:“她值得你這樣保護嗎?!她剛纔和那個男人如何親密,你難道沒有看見嗎?她出軌了!她根本不愛你!”
齊靖州腳步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卻終是沒有回頭。
……
從餐廳出來,齊靖州徑直去了醫院。林菁菁已經醒了,一直哭着要找他,林阿漫和周樑都被鬧得心力交瘁。齊靖州到的時候。剛被哄睡的小女孩又醒了過來,紅着眼眶喊他:“爸爸……”
看着她滿身是傷的模樣,齊靖州終究是冷不下臉來,放柔聲音哄她:“爸爸在這裡。”
林菁菁伸出唯一能動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拽緊他的衣角,小聲問道:“爸爸,你還要我和媽媽的吧?”
齊靖州怔了一瞬,“怎麼了?爸爸自然不會不要你的。”
林菁菁癟嘴,眼淚冒了出來,“可是……可是你那時候說,是我乾爹,還不讓我喊你‘爸爸’。你還牽着路阿姨的手,你明明就是不要我和媽媽了。”
旁邊林阿漫也委屈地紅了眼眶,看齊靖州一眼。低下腦袋不說話。
沉?幾秒,齊靖州說:“爸爸不是正在你面前嗎。”
林菁菁頓時破涕爲笑,將他衣角拽得更緊。
齊靖州哄她睡覺,林菁菁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又忐忑不安地睜開,“爸爸……”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旁邊的林阿漫一眼,以自以爲林阿漫聽不見的聲音,對齊靖州說:“我做了錯事,我……”
“菁菁!”林阿漫忽然擡起頭,“你爸爸都哄了你那麼久了,快點乖乖睡覺,你爸爸也很累的,他也要去休息。”
林菁菁閉上了嘴巴。
齊靖州將她被子理了理,沒說什麼。直到林菁菁睡熟,他才站起,對林阿漫說:“出來吧,我們好好談談。”
林阿漫眼中閃過一抹驚慌,跟着走了出去。
“菁菁犯了什麼錯?爲什麼不讓她說?”齊靖州單刀直入,語氣淡淡地問道。
他沒給林阿漫一點準備的時間,林阿漫被問得措不及防,吶吶地道:“小孩子能做什麼錯事,就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而已,她說起來又是沒完沒了,我不想讓她耽擱你休息的時間而已。”林阿漫勉強鎮定下來,她秀眉微蹙,擡頭望着齊靖州,說:“你都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有多差吧?是不是很久沒休息了?你都不知道。我……”她低頭,紅了雙頰,“我會心疼的嗎?”
望着她發頂,齊靖州神色沒有任何動容。
“阿漫。”他語氣冷淡地開口,“你跟我說實話,這次的事情,是不是你教唆菁菁的?”
“你說什麼啊?!”林阿漫猛地擡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神色裡透露着傷心,“你爲什麼要這樣揣度我?我在你心裡就是那種惡毒的女人嗎?”
要是以往,她說到這種程度,齊靖州已經開始心疼地哄她了,可是這次,男人的眼神沒有一絲波動,林阿漫心裡咯噔了一下,心臟漸漸冷了下來,一陣一陣地發顫。她強行壓抑着不安,委屈地喊他:“靖州……”
“我不希望你跟我說謊。”齊靖州說。
林阿漫心頭又是一跳,卻咬緊了牙堅決不願意承認。
齊靖州搖了搖頭,“阿漫,我都已經知道了,你沒必要再瞞我。找你的那個?客。我也已經找到了。”
林阿漫身體一顫,再擡頭,已經淚流滿面。她不安地拉着齊靖州的衣袖,“對不起……對不起,靖州,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見你。所以讓菁菁去找你而已。我從來沒想過要害那個孩子,我不知道菁菁竟然會那麼做……不是我授意的,你原諒我好不好?”現在她無比後悔,那個孩子再得齊靖州喜歡,也不是齊靖州的血脈,她爲什麼要一時想不通讓林菁菁對那個孩子動手?
任由她哭着辯駁,齊靖州一言不發。直到林阿漫哭着要往他懷裡靠,齊靖州才拉開她,說道:“阿漫,我說過不想聽你說謊話。”
林阿漫驀然愣住,而齊靖州已經擡腳要離開。
“靖州!”林阿漫一把拽住他,驚慌地道,“我……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齊靖州抽出自己的手,道:“等你真的知錯的時候,再來跟我說這話吧。”
說罷邁步離開。
林阿漫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不敢追上去。等齊靖州身影消失,她才白着臉自言自語:“不……靖州會原諒我的,他明明是喜歡我的……”下定決心般握了握拳,她再望了一眼齊靖州離開的方向,轉身回了林菁菁的病房。
……
齊靖州很想回家,他很想念路與濃,可是也知道她不一定樂意見到他,更何況,他這時候也沒有時間。
纔回到公司,楊秘書就彙報說:“的確是路錦時,已經查實了。齊總,要怎麼處理?”
“不用管。”齊靖州說,“找人注意着就行,別再讓他鬧出什麼事情來。”
……
林阿漫那邊,齊靖州心中已經有了計劃,打算晾她一段時間,然而第二天一早,就接到周樑的電話,說林阿漫高燒不退。
齊靖州皺起眉頭,神色有些不耐煩,“怎麼回事?”昨天還好好的,不過一晚上的時間,發生了什麼,怎麼就高燒不退了?
周樑幽幽道:“聽護士說,她昨晚衝了涼水。”
沉着臉掛斷電話,放下沒完成的事,齊靖州又往醫院趕。等她到的時候,林阿漫已經從病牀上爬了起來,一見到他,就撲進了他懷裡,歡喜地說:“我就知道你會來。”
摸了摸她額頭,齊靖州面無表情,聲音卻是無奈又擔憂的:“生病了?怎麼不好好躺着?”
林阿漫腦袋埋在男人堅硬厚實的胸膛裡,沒看見他臉上神色,故而一聽見這話,就露出了委屈的神情,“我不,醫生說沒事的,我現在只是腦袋有些暈。我不想躺了,靖州,你帶我出去散散步好不好?”
高燒不退?齊靖州冷冷地望向一旁的周樑,周樑摸了摸鼻子,沉?着轉過了身。他這次真的是冤枉的,他纔到醫院,根本沒親自檢查過林阿漫的情況,都是聽小護士說的,現在看來,那小護士明顯就是不知道聽林阿漫說了什麼,同情心發作,就幫着說了謊。
……
路與濃拿起震動的,翻開接收到的照片。纔看到第一張,她的手就驀地一緊,骨節開始泛白。
繼續往下翻——
齊靖州神色溫柔哄林菁菁的、林阿漫拽着齊靖州袖子淚流滿面的、齊靖州和林阿漫緊緊相擁的、齊靖州幫林阿漫擦拭眼淚的。
一張比一張更親密。
最後還有一句話:人家真心相愛的站在一起多般配啊,不要臉的賤人有點自知之明,就不要摻和了好不好?
給她發照片的是個陌生的號碼。
手抖了一下,路與濃閉了閉眼,將所有照片刪個一乾二淨,然後將那個號碼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