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盈書頹然地縮在門口,向來糊里糊塗的腦子裡,忽然就生出一個清晰無比的想法來——她要和濃濃離開這裡,帶着雲羅,永遠的離開齊靖州這個魔鬼!
她腦子裡一團亂,怎麼都不敢相信,明明是那樣優秀的一個男人,那樣好的齊靖州,在她面前對路與濃在意無比的齊靖州,爲什麼會捨得這樣折磨路與濃呢?
頭頂忽然傳開開門的聲音,嶽盈書猛地一回神,擡起頭來。就看見了整理着領帶邁步而出的齊靖州。
嶽盈書猛地站起來,“你……你對濃濃做了什麼?!”
齊靖州面不改色,道:“夫妻之間的小摩擦而已,很正常的事情。您不必擔心。”
小摩擦?她都在外頭聽了整整一晚了!當她什麼聾了嗎?這還是小摩擦?!
嶽盈書忽然就覺得,齊靖州這張俊美至極的面孔,前所未有的讓人厭憎。她繞過齊靖州,就想往裡面闖,卻忽然被攔住。
“你想幹什麼?!我要去看看濃濃!”嶽盈書瞪着眼睛。
“她還在睡覺。”齊靖州說,“她很累,讓她多休息會兒吧。”
嶽盈書哪聽得進去,擡手就要推人。齊靖州卻走出來,直截了當地關上了門。
嶽盈書正要發作,齊靖州就說:“您一晚沒睡,現在也累了吧?現在時間還早。回去睡一會兒吧。”
他眼神深邃幽暗,透露着懾人的氣勢,嶽盈書心底忽然生出了畏懼感,竟然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甚至還察覺到額角滲出了冷汗。
“你……”一個字,彷彿用盡了她剩餘的所有勇氣。
齊靖州沒管她,轉而對不遠處的劉非非說:“濃濃需要休息,別讓任何人來打擾她。”
劉非非連忙低頭,小聲地應了。齊靖州從她面前走過,她被那氣場壓得幾乎快要呼吸不上來。直到男人優雅有規律的腳步聲遠去,她才鬆了一口氣。
嶽盈書緩了一會兒,終於回過神來,擡手就要拍門,被劉非非及時攔住,爲難地勸道:“三少夫人她……她需要休息,您還是再等等吧。”
咬了咬牙。嶽盈書還是遲疑地收回了手,自言自語一般道:“對,她需要休息……”她轉身離開,眼底有着掙扎和茫然。不過一晚上,她都見證了什麼啊?感覺腦子裡關於齊靖州、關於路與濃,全都被顛覆了。
因爲一整晚都蹲在外面,嶽盈書臉色蒼白,眼圈青黑,回到房間,本來支撐不住了想要先睡一覺,卻怎麼都睡不安穩。躊躇半晌,她還是拿出,撥通了汪雅貝的電話。
“貝姐……”電話剛被接通,嶽盈書就忍不住哭了出來。
……
路與濃是被路雲羅的哭聲吵醒的,小傢伙的嗓子啞得不成樣,路與濃聽着,立即就慌了,拖着痠痛不已的身子爬起來,將旁邊哭得眼睛都腫了的孩子抱進懷裡。“寶寶別哭,別哭……是餓了嗎?媽媽這就給你找吃的。”
她想下牀,卻發現根本做不到,擦了擦默默流出的眼淚,路與濃在牀上翻了一會兒,找到已經關機的,給嶽盈書打電話,卻不想一連打了兩個。對方都是通話中。別無選擇,路與濃放下,撥了個內線電話。
沒一會兒外面就傳來敲門聲,劉非非小心翼翼地道:“三少夫人,您能來開一下門嗎?”
路與濃咬着牙,慢吞吞地走到門邊,給劉非非開了門。
她臉色蒼白憔悴,雙目紅腫不堪。嘴脣上還有傷口,身體隱隱顫抖。劉非非只看了一眼,就驚駭地低下了頭,小聲說:“三少夫人,您需要幫忙嗎?”
路與濃輕輕搖頭,輕飄飄地說:“多謝,不用,只?煩你幫我照顧一下雲羅就好。”
看着她身體搖搖欲墜。劉非非有些擔心,但是聽她語氣堅決,又不敢多嘴,只得去將哭得可憐的路雲羅抱起。說:“三少夫人放心,我會照顧好小少爺的。”
路與濃露出一個極其淺淡的笑容,衝她點了點頭。
離開前,劉非非說:“三少夫人想吃些什麼?我讓廚房準備。”
“不用了。”輕輕的三個字傳到劉非非耳中,緊接着門就被關了起來,隔絕了劉非非視線。
劉非非一走,路與濃就有些撐不住了,扶着牆纔沒有癱倒在地。她靠在牆邊歇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挪到浴室。
這一次洗澡,她洗了將近三個小時,好像三個小時,就能完全洗掉那男人的氣息似的。
出來後劉非非貼心地給她送來了飯食。路與濃沒什麼胃口,卻也沒有拒絕,草草吃了一些,讓自己不那麼虛弱。
下午的時候顧起打電話過來。路與濃怔怔地看着屏幕,一直沒有接。
顧起似乎以爲她生氣了,或者是出了什麼事,見她沒接。又繼續打,直到第五個電話,路與濃才忽然回神似的,將電話接起。
“顧先生。”她輕輕喊了一聲,就沒再說話。
她清晰地聽見電話另一端,顧起鬆了一口氣,接着他擔憂地問:“……你沒事吧?”
路與濃說:“沒事。”
“真的沒事嗎?”顧起皺起了眉頭,他聽着她聲音不太對,沙啞又虛弱,“與濃,你生病了嗎?”
“沒有。”
“那是……”顧起眉頭皺得更緊,他忽然想起昨天,他們遇見了齊靖州。和齊靖州敵對已經不是一兩年,那男人的霸道和兇狠他十分清楚,路與濃現在還頂着他妻子的名頭,難保齊靖州不會惱羞成怒,從而跟路與濃動手,“齊靖州欺負你了?”他語氣一冷,暴躁起來。
路與濃沉默了一會兒,說:“沒有。”
“與濃!”路與濃的敷衍和疏離,讓顧起有些急了,“你爲什麼什麼都不跟我說?你是不是生氣了?昨天的事,我……我仔細考慮過了。”他有些忐忑,“我能幫你,幫你離開齊靖州,你沒必要……”作踐自己,這幾個字,他終究還是說不出來,“只是,離開齊靖州,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路與濃嘴角牽起一個嘲諷的弧度,顧起什麼意思,她哪能聽不懂?他這是不想和她進行肉體交易,想和她談感情?可是顧起,真的可以相信嗎?
縱然現在這個男人給她的感官很好,但是當初,她遇見齊靖州,也是以爲那就是世界上最優秀完美的男人,值得她託付一生,誰能預料到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顧起緊張得手心都冒了汗,等着路與濃的回答。
路與濃卻一言不發,直接掛了電話。
出賣身體,或者出賣下半生,她寧願選擇前者,否則和出了狼窩又入虎穴有什麼區別?
顧起不願意,她只能找別人。
等身體稍稍恢復,路與濃終於還是鼓起勇氣,撥出了那個當初悄悄背下來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