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睜眼,那張慘白無神的臉和墨水畫的眼睛就把我嚇了一大跳。
我連忙坐起身。
小紙則很安靜地在一邊等着我。
“你起來得太晚了。”
她這麼一說,我連忙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
嘿,這小東西,怎麼不講道理!
“現在才六點鐘,已經很早了,再早些我怕是要猝死。”
我抓了抓後腦勺,原本還沒睡夠,這一嚇更是讓我頭疼。
小紙卻絲毫不近人情,繼續在一邊持續喊道:“沒時間沒時間沒時間……”
我這下更是被迫打起精神。
“好了好了,別吵了,頭疼。”
這麼一鬧,我動作都麻溜了很多,立刻起身,收拾好東西就連忙出了門。
“你就在鋪子裡好好藏着,千萬別離開,也別嚇到爹。”
小紙點點頭。
我起身收拾了一下就回了家,在午時之前再次到了盧家。
才推開門,就看見盧家的幾兄弟乖乖跪在靈堂面前。
門外還有不少人。
盧常建看見我來了,連忙起身,恭恭敬敬說道:“大師,您總算來了。”
一邊的盧常業也黑着臉迎了上來,他現在眼睛已經恢復了,但是表情很差,估計是還在記恨我直接把他打暈的事情。
盧常福則一臉的疲倦,但是卻沒有再像之前那麼不穩重。
三人和我一起上了樓,現在桂玲正躺在老爺子生前住過的房間的隔壁。
這間屋子顯然比起隔壁要裝修精緻得多。
我向他們幾人擡了擡手,他們馬上就明白過來,有的遞給我一張銀行卡,有的直接給了現金。
“大師,常福說你在後院用的那張符挺貴,咱就給你算成了十萬,所以你看這兒,總共是六十多萬……應該夠了吧?”
我點了點頭,心裡暗喜,這次可算是賺大發了,也不枉我昧着良心幫這幾個傢伙。
收錢辦事兒。
我走到桂玲牀前,開始拿出硃砂和毛筆在四處畫上陣法。
“你們去背後的槐樹上拿個樹枝過來,樹葉也行,最好是還長在樹上的那種。”
盧常福一聽立馬就動身了,盧常業則依舊待在原地看着我。
“你留下來幹嘛?之前不是那麼擔心你媳婦兒嗎?”
他狠狠地說道:“我不信你,必須留在這兒防止你搗鬼。”
我聳了聳肩,這人實在是太過固執,我也沒必要和他多說。
我畫好陣法的時候,盧常建剛好也準備好了。
接過樹枝放到陣法一邊,再用金剛杵壓住它。
按照記憶中重複了無數次的陣法開始運作步法和手決。
這還是我第一次實踐招魂,感覺非常奇妙。
我能清楚看見眼前的樹枝隨着我念咒開始不斷顫抖,窗外也傳來了樹枝晃動的聲音。
“魂歸!”
一聲低喝,門外飄回五道微弱的光,飄進了桂玲身上。片刻之後,桂玲便睜開了眼。
“老爹!不要殺我,我……”她掙扎着爬起來,臉上的表情極其驚恐。
盧常業見狀很是激動,上前抱住了她:“你活過來了,你總算活過來了,感謝老天……”
感謝什麼老天,你該感謝我!
我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
“好了,接下來就去超度你們老爹吧,完了之後就萬事大吉了。”
我實在是懶得看這兩人的苦情戲,直接扭頭下了樓。
下樓時,一邊的盧常福在旁邊說道:“大師,你別介意,二哥他打小不信邪,而且他是老師,對你們這些小孩不信任也是正常的。”
我擺了擺手,表示我並不在意。
錢到手了就行了,反正以後也遇不到他這麼膈應人的傢伙了。
門外侯着的人已經圍了過來。
除了被請來幫忙擡棺材下葬的人,其他有的是盧家三兄弟請來參加葬禮的客人,有的是聽聞這家的怪事,想來湊個熱鬧的。
他們絕大部分都打扮得風風光光,看上去很有錢。
那羣人見到我,一個小孩兒穿着件鬆鬆垮垮的道袍,先是走進了門,現在又手上拿着一堆符紙之類的東西走出來,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懷疑的神色。
“不是說盧老師不信邪嘛,怎麼這次居然請人來辦法事了?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孩兒?”
“聽他們說還花了大價錢,還真是有錢找不到地方花。”
只不過我也發現了在不顯眼的地方有些不一樣的人,他們從看見我進門就一直緊盯着我。
打量,還有些帶着思考。
“你們幾個全都出去侯着,一會兒可能會有點動靜。”
這時候盧常業也帶着他媳婦兒走了下來,雖然臉上帶着不滿,卻還是聽話地跟着盧常建他們出了門。
擺陣,起步。
符咒掏出,金木水火土四張辟邪符一一排開,貼在棺口。
全部排開的一瞬,門外原本的豔陽天忽然被一片雲遮住。
嘖,天不作美。
果然,此時,棺材蓋子開始震動,好像有什麼東西想要破棺而出。
周圍原本已經恢復的溫度又一次開始降低,一部分客人帶來的小孩兒紛紛開始嚎啕大哭。
周圍原本在圍觀的一羣人現在也察覺了異樣,紛紛開始議論。
“這,這是真的鬧鬼啊……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這下可有熱鬧看了。”
還好,一切依然在計劃內。
“老爺子,我知道你勤勤懇懇了一輩子不容易,還遇到子孫不孝,心頭必有冤屈,但是按照前幾日所說,您冤屈已經自我了結,於情於理,還請不要爲難後輩。”
唸完之後,棺材依舊在瘋狂震動。
看來這老頭還想掙扎,這是要耍賴呢。
那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了。
擡手,一道昨晚小紙指導我畫出來的,有史以來我作得最爲完美的符紙再次疊加到棺上。
頓時,棺材停止震動。
在他再次開始掙扎之前,我拿出剛纔的硃砂筆墨,寥寥幾筆,一個陣法完成。
我隱隱約約聽見身後有人發出了小聲的驚歎:“八卦鎮魂陣!”
哼,還算是有個識相的。
隨即,手上開始運作手決,不消片刻,門外的溫度恢復了正差,門外的小孩兒也止住了哭聲。
“呼……”
超度比起想象中要費力,但是好歹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