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這羣紙人已經逐漸圍攏，我匆忙準備着揹包中的符紙。
盧常建這時候小聲喊道：“樓上，樓上沒有紙人。”
我掃了一眼，點頭道：“走！你們跟着我過來。”
盧常建沒等我說完，直接就竄出去。
“操，別跑那麼快，你……”
話還沒說完，他已經竄到了樓梯口，明明沒發出什麼聲音，那羣紙人卻向他涌去。
“救……救命！唔！唔……”
聽起來他好像被嘴裡塞了什麼東西，我也來不及去看，現在正是上樓的最好時機。
“把你哥背上！從那邊上樓！”
盧常福立馬動身，扛起了盧常業，我們迅速從另一邊的樓梯爬到了樓上。
在上樓之後，我才發現，那羣紙人手上都拿着東西，全是紙糊的碗筷白米飯一類的東西，而且所有紙人的的外形都差不多，全是農村大媽那種碎花衣服。
她們齊齊按住了盧常建，流水線一般往他嘴裡塞那些紙片。
盧常福看着是個大漢兒，實際上沒什麼體力，單是把盧常業搬到樓上就走不動了。
現在盧常建已經昏死過去，不知死活，那些紙人也就散開了。
我躡手躡腳走到他邊上，把他拖了上來。
把脈一番，還沒死，看着他手裡死死攥着的“靈符”，看來是他身上的符救了他一命。
“快過來，把這些東西都清理了。”我向一邊的盧常福招手。
他喘着大氣，扔下昏迷的盧常業走了過來。
纔看到盧常建的樣子，他嚇得一差點哭出來。
我橫了他一眼：“大男人，一天到晚哭什麼哭，快動手！”
我們花了有一會兒時間才把盧常建嘴裡耳朵裡還有鼻子裡塞着的紙片清理完。
現在盧常建也暈了過去，只剩下我和盧常福兩個人還可以繼續前進。
看他那副慫兮兮的樣子，我覺得還是獨自行動比較安全。
“誒！大師你要往哪兒走啊。”他攔住了我，一副慌亂侷促的樣子。
“出去啊，你看這痕跡不是往外面去了嗎？”
盧常福聽完明顯非常不安：“不行，我得跟着你，這兒指不定就出事兒了呢。”
我有些無奈，但是又阻止不了他，最後只能二人悄悄下了樓，然後從後門走到了後院兒。
現在居然已經天黑了。
後院兒不知道多久沒人來過了，裡面是四處蜘蛛網和雜草叢生，最高的已經超過了我的頭頂。
“這下往哪兒走？”
後院不是石板路，全是泥濘，血跡留不下來，我們只能自己找路了。
“噓。”我餘光瞥見了不不遠處的室外夜燈下好像有東西在盯着我們，於是連忙讓他小聲點。
那玩意兒察覺到被我發現，立刻躲了回去。
盧常福湊到我邊上，我現在能感受到他甚至已經在瑟瑟發抖了。
看來這後院還有些我不知道的東西在亂晃，還是小心爲妙。
老人們有這種說法，走夜路的時候最好不要一個人，要和另一個人一起邊走路邊說話，而且說話不能停，如果停了，可能跟着你的東西就會上身。
“走，你帶路，往那顆槐樹的方向走，邊走邊和我說話，不管說什麼都行，不能停下來。”
我在四處找到了一把鐵鏟遞給盧常福，讓他一會兒要是遇到什麼東西至少能掙扎一下。
“說……說什麼啊。”盧常福嚥了口唾沫，明顯已經緊張得結巴了。
“隨便說，就說剛纔靈堂裡那些紙人的事情也行。”
盧常福一愣：“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我當然是猜的。
按照廁所那一遭的經歷，這玩意兒八成是想把自己受到的欺負以牙還牙一遍，那按理來說，這些形狀統一而且對盧常建格外敏感的東西就必然和他有關聯。
“你先走着再說，現在時間不多了，再晚點要出人命了。”
盧常福卻還是不肯走，我乾脆從包裡又掏出一張符咒：“拿着，完事兒了給我十萬就行。”
盧常福立馬接了過來，小心翼翼放在了衣服裡。
“那幾個紙人的樣子，是我們娘。”
他按照我的說法一邊走一邊說道：“小時候，娘最疼大哥，有什麼好吃的都最先給大哥。”
我疑惑道：“但是那些紙人餵給盧常建的怎麼都是些白飯一類的東西？”
“唉，那就是大哥不對的地方了。娘最後是病死的，她在病死之前沒法行動一直需要我們照顧，於是大哥就首當其衝負責了這個工作。”
“但是他根本就不上心，他辦什麼事兒都是這樣，說給我找老婆，結果開了個頭，找了個醜婆娘，後面我說不滿意，他就再也沒管過我。”
“他僱了個人來幫忙照顧娘，自己去看了兩次之後就不管不顧了。”
說到這兒的時候，我在他臉上看到了熟悉的表情，不得不說他們不愧是親兄弟，在細數別人的罪行時表情都一致的事不關己。
“而且那個負責照顧的老婆子不是什麼好人，一天到晚就喜歡偷懶貪小便宜，娘都病重了，她每天還給只給娘喂白米飯，菜都少有出現，硬是把大哥給她的伙食費給私吞了，還拿走了不少其他親戚送來的***回家。”
後面的結局我差不多也知道了：“所以你爹就怨他，覺得就是他間接把你娘最後給害死的，那個紙人……”
“沒錯，那個紙人就是咱娘，那眉眼，還有嘴巴下面的那顆痣，絕對是她……”
說到這裡，他說不出話來了，開始小聲地啜泣。
這傢伙雖然看着吊兒郎當滿腦肥腸，但是看起來可能是這幾個人裡面最有良心的一個，也怪不得現在爲止，就他還沒被老爺子爲難。
忽然，背後傳來一陣涼意，好像有什麼東西跟了上來，隱隱約約能聽見腳步聲。
我連忙開口：“別哭別哭，你別停下說話啊，繼續說點別的，你要罵你大哥他們也行，別停。”
他明顯也感受到了背後的東西，頓時嚇得更加說不出話，直接嚎啕大哭起來：“真的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咱爹也不會死，爹你別來找我，我以後一定好好燒香供養你賠罪……”
這話一出，頓時四處陰風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