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元恆,並不太願意拋頭露面。一來他裝失憶呢,人多的場合容易露餡,實在沒必要去招搖;二來他極煩這種場合,一旦辦壽宴,就必定要與謝宜春雙雙出現,做男女主人之勢,想想都覺得鬧心。
進宮一聚就最好了,元恆進宮,從來不帶謝宜春。
“浦言良難得來王府,見面禮給了吧。”元恆還是很細心的,雖有傲然的一面,卻也非不通人情。
“我瞧着王妃應該是給了,給了什麼我不知道。”
謝宜春好歹也是官家出身,手段並不很小,故此這些事兒倒也不用多操心,算是難得的好處了。
錦繡隨元恆回景王府,這是第三日,再過四日便是二月二十七,元恆的生辰。時間一晃而過,過了生辰,元恆就整整二十五歲了。
二十五歲,即便是放在兔朝,也算是完全可以戀愛結婚的年齡了。算不得高齡,但也不會讓人瞠目。
但是錦繡的入府,卻讓府裡的人瞠目。
總管武晉望見自家王爺竟然由一個天仙一般的姑娘扶着進府的時候,下巴都掉地上了。
自從元恆十六歲開衙立府,由景郡王升到景王,武晉在這府中已近十年,元恆從來都不要女人侍候,就是連以前沒現在這麼“變態”、還能和女眷們和諧共處的時候,元恆也不喜歡讓女人侍候,更別說還能扶着他。
更讓武晉吃驚的,是沒過多久,王妃謝宜春竟然神采飛揚地也從宮裡回來了。他以爲謝宜春會立刻衝到元恆書房,將“天仙”揪出來一頓胖揍,最不濟也要用殺傷力極其的辱罵把“天仙”罵到當場飈淚啊。
可是竟然都沒有!
唯一能表明王妃態度的,就是她找了“天仙”,然後當着衆人的面,將“天仙”介紹給大家。
一聽“天仙”的背景,府上的人就明白了。王妃再強,強不過聖意啊。
不過,王妃居然沒繃着臉,眉開眼笑就差姐妹相稱了,這又是幾個意思?
全府的人都看不太懂。
不過,他們向來不敢以平常的眼光來看待景王妃,景王妃永遠是出人意料的存在。全府的人都相信,今天她是心情好,所以臉上纔會開花兒,等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很可能就是那位“天仙”臉上被揍個開花了。
接下來,府裡的人又差點給跪了。
武晉給“天仙”安排了個上好的院子,人家畢竟是宮裡來的,不好怠慢。再說有元恆在府上,謝宜春橫則橫矣,實則還是說不上話的。所以武晉挑好了院子,就去找元恆彙報。
可是元恆挑挑眉,說,我記不得那個院子在哪裡。離錦繡太遠我睡不着,她就住我外間。嗯……對了,也不能太怠慢錦繡,那個什麼院子,還是給收拾出來,不住人沒事,但必須給錦繡姑娘放東西。
住房寬敞就是這麼霸氣。
錦繡其實也沒什麼東西,象徵性地將衣裳細軟搬了過去,然後發現裡頭竟然還自帶沐浴之處,雖不會住這兒,但卻是個極奢侈的浴室和更衣室。
下人們議論得七嘴八舌。聽說景王殿下早就喜歡這個錦繡姑娘啦;景王殿下在宮裡沒有錦繡姑娘陪着就睡不着啦;錦繡姑娘飽讀詩書可以伺候皇上批閱奏摺啦……雖有些誇張,大致還是有譜的。
但是不走形還叫流言嗎?
剛從前院傳到後院,就已經加工成另一個形狀了。錦繡姑娘六歲就能作詩啦,八歲就能寫文章啦,十歲就可以退敵啦,所以皇帝和王爺都可喜歡她啦!
桃紅柳綠她們幾個,心裡也不服氣。要論出身,我們還是買來的或者充公的,比你罪臣之女強得多,都是當奴才的,憑啥你還當出個勞動模範和“感動祁國”來了。
一不服氣,這些人就有一個特異功能打小報告。
打小報告是俺們傳統文化中一項歷史悠久、花樣繁多、戰果卓著的羣衆運動,上至廟堂,下至江湖,不限年齡、不限性別、不限職務、不限婚否,人人都可以打一打。
桃紅柳綠什麼的,本來就是小報告專業戶,一狀就告到了謝宜春那兒。
“太不把王妃您放在眼裡了。奴婢們從小是跟着您長大的,您纔是五歲就會作詩了,她算個什麼玩意兒!”
謝宜春也不服氣,五歲作詩是有水份,五歲唸詩還是辦得到的,就這也值得傳流言?
“他們還說王爺特別喜歡她,但凡王爺進宮,都由她陪夜,是皇上都默許了的侍妾呢。”
怒火啊,熊熊燃燒。鎮定、鎮定!自己不是還想着請回來當侍妾的麼?小不忍則亂大謀。嗯,我是個有大謀的人。大謀。
讓她成爲傳說中的人物,不要緊,我忍。但是,傳說的人,我不忍。
“誰在傳這些?”
“奴婢是聽見東角門送肉的王屠夫說的。”
……
謝宜春好想掐死柳綠。王屠夫根本就不是王府的人,一筆能寫好多個“王”字,搞半天外頭也有傳聞,讓我怎麼去外頭收拾殘局?
謝宜春氣得不要不要的,咬咬牙道:“往後不許用王屠夫家的,換一家!”
桃紅覺得王妃有點錯亂,小聲提醒:“王妃,這個是由武晉提議,王爺拍板的……”
這丫鬟絕對是別人的丫鬟,打臉打得樂此不疲,都打出快感了。謝宜春這才發現,其實自己在王府裡看似橫着走,其實再橫也只是在溝裡走,從來沒有上過檯面。
到這天,錦繡已經來了三日,每日找機會出去轉轉,倒也將王府略摸地都走過了一遍,又送了浦言良出門。除了謝宜春送的見面禮,錦繡也問了問宮裡的情況。
浦言良人精似的,早看出了局勢,親自過來送賀禮,本來就是故意走動的意思,也是示好。元恆再怎麼假失憶,這表面功夫還是能做好的,也特意派了錦繡出來相送。
浦言良也沒有多說寶慶帝的具體情況,只道:有空還是多進宮陪陪皇上吧。
錦繡憂心忡忡,回到書房,終於忍不住了:“爺,您也別瞞着我了,您那天與皇上密談,是不是說到了慕容皇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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