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拂過,森冷。
白江雄便如一柄出鞘的利刃,渾身散發着令人心悸的寒氣,虎目中的寒芒如有實質,彷彿要將姜宏和龍仲洞穿。
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剎那的死寂,好似光陰永恆的停滯。
下一刻,這令人窒息的死寂被白江雄那冰冷而懾人的聲音打破,“你們也太過分了,難道你們姜家之人都是這般無恥麼!”
此時姜宏總算是恢復了些許理智,兇光霍霍盯着白江雄和吳賴,咬牙切齒道,“白江雄,小畜生,你們休要得意,我今天就要你白家家毀人亡!”
“家毀人亡,你好大的口氣!”白江雄面寒如霜,一聲冷喝,震得在場之人心神巨震,展現出他一方霸主當有的威勢。
見雙方這劍拔弩張之勢,衆人心中不由得惶惶然,此時若還看不出今天這決鬥另有文章,那便是傻瓜了。
就這片刻,姜宏已經勉強將傷勢壓住,目光怨毒的盯着白江雄和吳賴,森然道,“白江雄,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實話告訴你,我姜家三千精銳已經將你這白府團團圍住,須臾間便能叫你白家雞犬不留!”
“什麼,三千精銳!”此言一出,場中立時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人人震駭莫名,懼意陡然而生。
若果真有三千精銳,莫說是白家,今天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成了甕中之鱉。這些人又不傻,當然不會蠢到以爲姜宏調集這許多高手只是爲了對付白家那麼簡單,否則又何須大費周章將江城名流全部“請”到白府來。
邀請觀戰是假,請君入甕纔是真。
想明白這一點後,衆人更是心驚膽戰,一片騷亂。
然而白江雄卻並未如同姜宏想象的那般露出驚慌之色,冷然道,“是麼?”
姜宏獰笑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龍仲,叫他們動手!”
“是!”龍仲應了一聲,運氣冷喝道,“動手!”
喝聲如雷,震徹天地。
先是剎那的一靜,旋即震天的喊殺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如潮水般匯聚而來,震得周遭建築都瑟瑟發抖,聲勢驚人。僅僅幾個呼吸的光景,地面就劇烈顫動起來,彷彿有千軍萬馬衝奔而來,緊接着便見黑壓壓的黑雲包圍過來,眨眼間便將偌大的練武場給團團圍住。
放眼望去,但見層層疊疊全都是身形彪悍的黑衣武士,將練武場圍了個水泄不通,人影密密麻麻,一眼竟望不到頭。
姜宏口中的三千精銳,果然不是瞎吹。
“姜宏,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這是你和白家的恩怨,幹什麼把我們也包圍起來!”有人質問。
“他奶奶的,早知如此,就是八擡大轎請老子也不來!也怪自己賤,沒事兒湊什麼熱鬧!”懊悔者更是有之。
“那啥,你們兩家的恩怨我不想管也不敢管,不過我老孃今天要改嫁,能不能放我走先?”還有些人千方百計想混出去。
一時間,場中衆人猶如驚弓之鳥,惶惶困獸,亂成一團。
其實也不怪他們如此驚慌,姜家這三千精銳實力強悍,可當數萬大軍,即便是江城所有勢力聯合起來亦不足以抗衡。
難怪姜宏和龍仲敢孤身犯險,實則是有恃無恐。
“我的乖乖,爲了得到那玄天魔鐵,姜宏這老烏龜還真捨得下血本
!”就連吳賴也心驚不已,同時由隱隱覺得奇怪。三千人可不是個小數目,這麼多人混進城來,難道白江雄一點也未察覺麼?而且這三千精銳不過數息便衝了進來,根本都沒遇到任何抵抗,這更是不合常理的。
想到這兒,吳賴不禁望了白江雄一眼,卻見後者面如不波古井,只是虎目中隱隱有興奮而冷厲的光芒在閃動。
他在興奮什麼?
這時,白江雄也側首看了他一眼,然後露出一絲微笑,淡然道,“謝謝你,賴兒,讓我有機會在今日一雪前恥。”
吳賴渾身遽震,霎時間全都明白了。
二十載的恩怨,終於要在今天了結!
白江雄沒有再多說什麼,衝着身後招了招手,立時有一人過來將吳賴扶住。白江雄臉上笑意斂去,冷然道,“李響,保護好賴兒!”
“是!”來人正是李響,他應了一聲,扶着已然震駭呆滯的吳賴站到一旁。
這時,白江雄目光倏地一寒,落在姜宏身上,冷冷道,“姜宏,你這麼快就按捺不住了,莫非連那玄天魔鐵也不要了?”
“什麼,玄天魔鐵,莫非那東西真在白家手中!”衆人大多聽說過玄天魔鐵的名頭,聞言無不吃驚大駭。
那一直安坐一旁,抄手看熱鬧的江獨峰和江逸二人此刻亦忍不住神色一震,不由得相視一眼。
如今兵臨城下,勝券在握,姜宏又恢復了底氣,狂笑道,“魔鐵我自然要,這江城我也要!今天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誰要是膽敢不歸順我姜家,格殺勿論!白江雄,我念在表妹的份上,只要你交出吳賴那小畜生和玄天魔鐵,再自廢武功,我可以對你白家網開一面,仍由你們掌控江城,如何?”
他話雖說得好聽,不過誰也不會蠢到相信,只要白家交出玄天魔鐵,那定然是家破人亡無疑。
“呸,白日做夢!”白江雄尚未答話,白進便啐了一口,怒道,“寧可玉碎不能瓦全,我等絕不會臣服於你這等卑鄙小人!”
“對,休想!”白家衆人亦是同仇敵愾道。雖然他們在族內有矛盾,可是面對外敵,畢竟血濃於水,均是一致對外。
白江雄欣慰的掃了衆人一眼,這纔對姜宏冷冷道,“你可聽到了?”
姜宏臉上怒氣涌動,卻也早料到如此,冷哼道,“既然你們冥頑不靈,那就死吧!所有人聽令,將白家所有人全部格殺,一個不留!”
“是!”
三千精銳轟然應諾,聲威震天!
眼見一場血腥的廝殺即將展開,其餘人生怕殃及池魚,紛紛聚集到一起,躲在一角,大氣也不敢喘。對他們這些人來說,誰當城主不重要,重要的是保住性命。
“爹,我們怎麼辦?”看臺上,慕林卻是坐不住了,焦急問道。
其餘慕家之人亦焦急的望着慕卓,等他拿主意。其實他們明白,白慕兩家已經是同乘一船,一旦白家覆滅,姜宏定不會放過他們。只是眼下敵人太過強大,他們這幾十號子人即便是出手也不過是螳臂擋車,故而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慕卓目中精芒暴起,沉默片刻,忽然吐出一字,“等!”
“等?”慕家衆人均是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不解其意。
然而慕卓卻並無要解釋的意思,只是冷然道,“你們看着吧,姜宏不會如意的
。”
“給我殺!”隨着姜宏一聲令下,三千精銳齊聲發吼,潮水般向着白家那百十來人掩殺而去。霎時間,殺聲震天,大地亦在這三千人的腳下顫抖。
這等陣勢已然不是一般的江湖爭鬥,不亞於大軍攻城,何等震撼,躲在角落裡的那些個江城名流們已經嚇得面如人色,瑟瑟發抖,心臟都在那喊殺聲中破碎。
這根本就是一場一邊倒的戰鬥,似乎白家已經註定了滅亡的命運。
“佈陣!”
就在這時,驀地裡一聲雄勁有力大喝出自白江雄之口,頓時便見有四十八名白家高手越衆而出,來到白江雄身後,加上他正好七七四十九人。
這些人飛快站位,七人一組,按照北斗七星方位戰列,然後這七組人又同樣佔據七星方位,白江雄正好位於天樞主陣位。
“出劍!”白江雄又是一聲大喝,緊接着鏘鏘鏘寶劍出鞘聲接連響起,但見四十九人劍鋒出鞘,灑下一片奪目的劍光。而每一陣天樞位那人匯聚七人功力,劍光更是異常強烈,化作一股粗壯的光束直衝霄漢。
霎時間,赤橙黃綠青藍紫七道劍光彷彿連接天地的七道長虹,更散發出強悍無比的劍氣,雖未見血,卻已是氣勢駭人之極。
“北斗七星劍陣!”姜宏大駭色變,顯然亦被這劍陣的氣勢所震。
“什麼,這就是北斗七星劍陣,這不是崆峒道宗的絕學麼,怎麼會出現在白家!”躲在角落裡的衆人亦是大吃一驚,議論紛紛。
“大哥,怎麼辦!”龍仲色變道。
姜宏亦是震驚不已,但此時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目中掠過兇戾之色,狠狠道,“我就不信,就憑這區區劍陣,能擋住我姜家三千精銳!”
話音未落,只聽得一聲冷叱響起,只見白江雄手中寶劍挾着赤紅色猶如山嶽般的劍光怒斬而下,頓時二十餘名姜家精銳甚至連慘叫聲也來不及發出便被劍光斬得血肉橫飛,屍骨無存。
轟!
赤紅色劍光斬在地上,又是一聲巨響,地面竟被斬開一道足有十多丈長的深深裂隙,土石飛揚,觸目驚心。
一劍之威,竟強絕如斯。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緊接着其餘六道劍光劈斬橫掃,縱橫往來,交織成七彩絢爛的霞光,端是壯觀美麗。然而在這美麗的外表之下,卻是血肉如雨,殘肢斷臂,慘叫不絕,十分恐怖。
就這片刻,姜家三千精銳尚未衝到跟前,便已付出兩百多人的代價,而且劍光劈斬縱橫,無數人猶如割麥子般倒下,一時根本衝不上去。
旁觀之人全被驚呆了,就連江獨峰和江逸也不例外,這北斗七星劍陣的威力實在太過恐怖,僅僅四十九人卻擋住了三千人!
“大哥,這……這可如何是好!”眼見族中精銳一個個倒下,龍仲哪裡還沉得住氣,焦急無比。
姜宏亦是又驚又怒,然而一時也沒有好辦法,只得道,“繼續殺,這劍陣雖強,但消耗巨大,他們撐不了太久!”
既然沒辦法,也只好用人命來填了。
果不其然,又過了一會兒,在付出數百人的生命代價後,北斗七星劍陣的威力大大削弱,眼見撐不了多久了。
姜宏和龍仲皆是大喜,正要下令手下一鼓作氣破陣之時,忽然有震天的喊殺聲從背後傳來。
(本章完)